相思

    “刚刚公子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走的失魂落魄的?”玳瑁训诫完下人回来,就正好和离开的陆棋打了一个照面。玳瑁见陆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聪明的不再多言,只伸手摸了摸陆夫人手边已经凉了的茶盏,端起来就要拿走续一杯热茶。

    “拿来。”陆夫人却在此时淡淡道。“夫人,喝凉茶伤身。”玳瑁端着茶没动,已经表达出拒绝。陆夫人却还是一探身拿过茶盏喝下了茶,将喝空的茶盏放回玳瑁手里:“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玳瑁无法,只得一躬身退下。

    陆夫人只坐在那,眼前明明空无一人,却在恍然间又出现了陆棋的声音:“母亲就这样笃定我与祁小姐的将来?”颤抖的尾音,不可置信的表情,拂袖离去的背影在她眼前织就了这样的一幅画面,心脏蓦的抽痛,她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剧烈的喘息。

    陆棋一路怒气冲冲的回了房,在陆十震惊的眼神中平静的坐到软榻上,并挥挥手示意陆十关门。“爷您这是......”陆十习惯性的给陆棋倒了杯茶,犹疑不定的递到陆棋手边。陆棋一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一手拿起腰间荼白的荷包,眼神温柔而专注的看着荷包上用墨线绣的诗词。

    “陆十,你去悄悄地打听一下卫国公府对于谣言的反应。”陆棋握紧了手中的荷包,道。“是。”陆棋神色郑重,陆十不敢耽搁,答应一声就要去办。“等会。”陆棋突然反应过来不能浪费陆十出府的一次机会,起身到书案旁执笔写了两句什么。陆十不是第一次做信使的活计,驾轻就熟的将陆棋写的东西收好,妥帖的收在心口处才离开。

    将军府

    不轻不重的落地声。静姝顿时捏紧了手中的针,虽然没抬头,但眼睛眨的飞快,还是透露出了她心底隐隐的期待。半晌没有动静,只采兰一人拿了东西进来。静姝抬眼,见采兰手执一封信,酸涩的收起心里那些期待:“陆十走了?”“看他来去匆匆,向来是陆公子有别的吩咐要忙。”采兰将信递过去,见静姝心绪不佳又安慰,“虽走得急,但陆十将信护在心口,即使这么着急也是要先来见小姐一面,小姐是顶顶紧要的。”

    静姝一边起身往软榻走,一边手上在拆信,对于采兰的安慰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听进去了。采兰见此也不好多说,退下去给静姝留出空间。信纸上并没写多少,只是两行方正的字,可见写信人的郑重,墨迹很新,是刚写的没错。

    “谣言止于智者。”

    “我心向静女,不知静女其意。”

    “前言不搭后语的,还来敷衍我。”静姝撇撇嘴,却还是将信整整齐齐的收回信封,将信封和之前的来信一同收进隐蔽的盒子里。“小姐心情好多了?”采兰端来了静姝之前做的馄饨,正是两碗。“用我做的吃的哄我,你未免也太省事了些。”静姝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看着采兰的眼神不免无语。

    “岂敢,馄饨放了有段时日了,怕放坏了。”采兰笑嘻嘻的,她知道静姝没生气,即便是生气了,也不会舍得不吃这口馄饨的。静姝自然是看得明白,只不过懒得拆穿她这点小把戏,顺势坐下,盛了一勺馄饨慢悠悠的吹热气。却在热气恍惚里,看见了那日他低头吃馄饨的样子,看见他笨拙的洗碗的样子,看见了他在父母的牌位前郑重许诺的样子......

    “小姐......”是采兰担忧的声音。静姝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落下眼泪来,蔓延在嘴角的咸涩被静姝紧紧的抿进嘴里。“采兰,他与我,从来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静姝无力地闭上眼睛,真的喜欢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才会发觉,那样肆意的少年郎背后,是一个深宅大院,放他出来不过是有限的自由。

    静姝如同嚼蜡的吃完那一碗馄饨,缓缓冲着院子走去,抬头看着院墙框出来的四方的天,声音轻轻:“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采兰听见静姝念《静女》,收拾碗筷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静姝的名字可不就是源自于静女吗?“采兰,我的名字原本是陈若舟,爹希望我像一叶扁舟一样自由自在,是娘说,舟有逐水飘零之意,愿我宜室宜家,取之静姝。”采兰怎会听不懂呢,陈将军只单纯希望女儿自由快乐,嘉宜郡主却多多少少从自身上寻找到女儿成长的不易,希望她如同宜室宜家的静女,遵从世俗的模样,能够平安成长。

    静姝没有说的是,舟舟,这个只有小时候娘亲还在和打仗受伤的时候,爹才会哄着叫两句的名字。已经很久无人提起,也已经没人知晓的名字,随着父母的离去,也一同消逝了。

    卫国公府

    “娘,您别说了。”祁愿坐在祁夫人下首,听见她的打趣羞红了脸。“怎么?娘还说不得了不成?”祁夫人含笑,捏了捏自家姑娘的脸蛋,“就好像那日不是你看上的陆小公子似的。”“女儿......女儿不过是受了陆小公子的帮助,心怀感激。”祁愿实在耐不住,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嗫嚅着驳了一句。

    “好好好,我女儿看上的如意郎君怎样都是好的。”祁夫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娘见那陆夫人也很喜欢你,你多去陆府走动,约着郡主出门也是好的。”祁愿低头做害羞状,思虑半晌才道:“陈小姐应该不会经常出现吧......”她有直觉,陈静姝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他家的一品,不过是追封,和你父亲这样实打实的可差远了。”祁夫人颇有些轻蔑,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以示安心。也是,一个孤女,如何比得了。祁愿顿时放下心来。

    陆十虽然进不去卫国公府,听不见祁夫人和祁愿商讨的种种,但他一向是个机灵的,绕着国公府走了一圈,寻了个茶摊喝了一碗茶,又寻了个面摊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问题,也听见了他想知道的消息,便又一溜烟的回了府。

    尚书府

    陆棋坐在软榻上,正自己与自己对弈。陆十巴巴的望了一眼,瞧棋盘上没几个黑白子,招过来一直侍候的小厮。“爷这棋下了多久了?”“陆十哥,你出去不久爷就吩咐要下棋,到现在了也坐着没动。”小厮一脸的愁苦,陆棋要下棋这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与人对弈兴致高昂也便罢了,自己这呆愣愣的好几个时辰了,一口东西一口茶都没喝。一旦让陆夫人知道了,又是一顿罚。

    “这样,你去少夫人那问问有没有现成的吃食,就说拿不准主意,劳少夫人做主。”陆十立刻想出了一个主意,静羽那没准能变出什么有关于静姝的东西,可不就一下子解决了陆棋的心中烦闷了吗?“找少夫人问,这能行吗?”小厮一脸的疑惑,显然不相信陆十。“要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陆十气极,一脚踹过去,小厮是灰溜溜的走了,陆十突然扬起来的声音也让陆棋听见了。

    “陆十,过来!”陆十闻言,想到自己听个墙角还还好吃好喝的,而这位爷一肚子的气,顿时有些心虚。“出去这么久,都听见什么了。”陆棋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盅里,眼神挪到陆十身上。“确实是卫国公府传出来的消息。”陆十首先是总结自己听到的杂乱消息。这个谣言传出的时间他心里大概有个比对,那自然就知道谣言的来源了。

    “陆十,你可见着她了?”陆棋知道,这样谣言满天的时候陆夫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多出门的,于是这点出门的希望就落在了陆十身上。陆十摇摇头,陆棋眼中的那点希望就灭了下去。

    门扉轻扣的声音。陆十回过头去,见是刚刚支应出去的小厮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回来。陆十虽不知道静羽的馄饨是何意,却也知道这应该能使陆棋的心情好一些,他接过托盘放到食案上。“公子,您没用午膳,吃点馄饨垫垫肚子吧。”陆棋下意识就想说自己没胃口,听到陆十说馄饨才真正的抬了眼看过去,这碗馄饨,一如静姝煮的那一碗。

    鬼使神差的,陆棋乖乖地走到食案边上坐下,将一碗馄饨吃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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