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副作用初现
我已经两天没有和菲利克斯说话了。
有时候在宫殿的走廊上碰到他，我很想叫住他和他好好聊聊，可我太高傲了，我没有和他说话，甚至都没有看他。我只觉得有些尴尬，恨不得把腰间的头盔一把扯下来狠狠戴在自己头上。
我回来的第一晚就已经和劳伦娜解释过了，可我站在菲利克斯的门外，并没有敲响他的门。我甚至想过，要不就这样吧，反正林交给我的任务，杀了温誉，如果我真的做到了，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逃跑。
这也意味着，我要提前开始准备自己的逃跑路线了。因为林并没有告诉我他是否会帮我，那就意味着他想一箭双雕，让我也殒命在此。
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应该也会这么做的，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我开始后悔没听菲利克斯的话，不要在学校出头，如果我当时没有故意在小测表现自己，林可能就不会选择我，我可能......
但我能去哪呢，联盟吗？艾森·希斯曼他们不是也在利用我。
我叹了口气，感到非常绝望，或许，美满的结局，根本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想的吧。
“有心事？”我一抬头，发现温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前，我们正站在花园的树下，他俯下身，正在盯着我看，“这两天你有些魂不守舍，我有些担心是不是那天的事吓到你了。”
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关切和担忧，让他湖水一般的眼睛更加深邃。
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必须要杀掉他，我能做到吗？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理智，逢场作戏，却不会忘记真正的目的，关心这个社会......
但是，如果林用我弟弟和妈妈来威胁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可是在这之前，我要了解他的实力。既然林说他也是术士的后代，说明他也会法术，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我需要知道。
“没有，指挥官，是我分心了。”我淡淡回答道。
他点点头，似乎对我还在称呼他为“指挥官”这件事有些不悦。可我还能怎么称呼他？我并没有多少选择不是吗？
“对布兰科说有副作用那件事，”他又缓缓开口，“我当时不知道他有这么危险的想法，我没有透露你的名字......”
“我知道，谢谢你。”我对他安慰的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说的，我不是傻子，当时回头看到他表情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
他竟然还费心对我解释。
温誉并没有走开，相反，他站直身体，往我这边又靠近了一点，我心脏一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随后他用一种极为小声的声音对我说话。
“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跟我去书房一趟吗？”他用询问的口气对我说到。
救命，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么多千金贵女喜欢啊？
幸好是我，换做别人被他这样对待，可能早就被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在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朝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他让其他人呆在外面，只有我和他进了门。
“什么事？指挥官？”他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我疑惑的问到。
只见他转身从身后的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XN-7增强剂。
他拿着那个罐子，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身前，靠在桌子上。
“我.....”他缓缓开口，看向我，“我之前对增强剂进行了升级，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副作用的不良反应了，我自己也试过了没问题，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他这是，为了只有一个人对他有反应的我，去做了升级吗？
我慢慢从他手里接过这个冰冰凉凉的小罐子，眼底闪过了一些震惊。
我正想该不该吧头盔拿过来好吸入这个东西，温誉把一个东西递到了我眼前。
是一个小小的呼吸罩。
“一点点就够。”他笑着对我说，帮我把呼吸罩卡在罐口。
我对着呼吸罩轻轻的呼吸了一口。
大脑带来的刺激瞬间让我清醒好几倍，仿佛我刚才像一只僵尸一样浑浑噩噩的游荡一样，我抬头看向温誉，他的表情变化的一分一毫我都能注意到，甚至我能够分析出他的表情代表的所有含义。
期待，希望，担忧，害怕，紧张.....
关心.....
爱护.....
喜欢？
这增强剂成分不对吧，怎么还能出幻觉。我瞬间在心里摇了摇头。
可我并没有移开视线。
温誉的睫毛不是黑色的，有些微微的棕色在里面，他的眼白是如此的干净，湖水一般蓝绿色的瞳孔，此刻有一些些湿润，他的瞳孔好像比刚才大了一点，这是为什么？
他的眼下有一点点的小卧蚕，鼻子长得很挺，我第一次注意到，他好像有一点点的小雀斑，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哇哦他的毛孔蛮细腻的，但是嘴边好像有一点点的小胡渣没刮干净.....
他的唇纹很少，颜色非常健康，一看就是心脏循环系统非常好，经常做有氧运动，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会做有氧？我们每天都跟着他......嘿，难道是他的卧室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分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我甚至觉得我的呼吸要跟不上我的思考了。
我能听到我自己心脏的跳动，砰砰，砰砰，砰砰砰......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心脏里喷射而出。
我的眼前怎么出现了蓝色的雾气，遮挡了我的视线，我试图伸手把他散开，但他就是散不开，仿佛是贴在我的眼前一样。
我好紧张，怎么办，我不能看不见。
“景宜，景宜？”是温誉的声音，他在叫我，但是我看不见他。
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一些。
“温誉？”我试探性的叫到，我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我感觉我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
热浪。
热浪从我的脚底往上蔓延，一层接着一层超我的大脑袭来，我快要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一股拉力，把我身上千斤重的担子往外拉，同时好像有着清凉的，薄荷味的风吹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率降下来一些了，蓝色的雾好像也开始慢慢消散了。
谢天谢地，快要结束了。
我闭上眼，感受着这舒服的凉风抚摸着我。
下一秒，我被拉近了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里。对方的呼吸起伏好像比我的还大。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是一枚胸针，接着抬头，我看到了温誉。
他在抱着我。
我急忙从他的怀里抽了出来，却发现我的手腕还被他紧紧的抓着，白色的光晕围绕在周围，冰冰凉凉的。
难道刚才的凉风来自这里？
是温誉的法术。
此刻温誉了紧张的看向我，眼里满是担忧和震惊。
“你.....”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到，“你是术士？”
“我不是。”我立马否定，我不确定他问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能在今天就死掉。
“你....”温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令我有些害怕，同时里面似乎还有一些隐忍的愤怒，“你不用这么防备着我。”
我刚想说什么，隐隐作痛的头痛让我皱了一下眉。温誉立马凑过来检查我的情况。
“我没事，指挥官，只恐怕，副作用比之前的还要大。”
“是我的疏忽。”他说道，把我放在桌子上的罐子拿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我很识趣的假装没看到温誉手里散发的白色光晕吗，虽然我很想确认他是否也是术士，但我不确定知道了这件事，在温誉眼里会不会成为危险的标志。
但他再一次的，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只是伸出手，看着我，手里升起了一团白色的火焰。
那火焰格外绚丽，几乎要让我睁不开眼。
“我不担心你会知道这件事，景宜，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是术士，”他看着我，深情有些淡漠，“而且我也知道，菲利克斯·瑞德和劳伦娜·安德森也是术士。”
我心凉了一半，他连这个都知道，那我和林私下见面的事.....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刚才我看到的蓝色的雾，是我的法术的颜色，看来是药物的副作用让我暴露了自己。
“为什么只有我有副作用？”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温誉摇着头笑了笑，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是只有你，我也有一些副作用，只不过没有你的严重，只是轻微的。”他回答道，“但是这个升级版....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还是不明白。”
“你相信我吗，景宜，相信我不会害你。”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又靠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并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回应，事实上，我的回应是沉默，因为我无法在这件事上说谎。
温誉了然。
“我之前已经对你说过了，我相信你，”他淡淡的对我说到，“但恐怕，如果信任不是相互的话，我无法做到把我的身家性命交给你。”
“这您可以放心，护卫队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我有些生气，反驳道，这是我第一次对温誉说这样逾矩的话。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愿意，这个城市没有人能够伤害的了我。”
“那您为何组建这支护卫队？”我继续发问。
“是我父亲的意思，”温誉垂下了眼，“当时我去找林，目的是要拒绝这件事的，但是......”
他停下了，看着我。我还在等他说完下一句话，因为什么？
他就这样盯了我好一会，叹了口气。
“没什么，”他有些无奈地说道，绕到了桌子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如果你希望的话，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可能对你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从温誉的语气里听出了失望，这让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好受。
我很想说什么，说点什么能让这阴郁的气氛缓和一些的话。可我说不出来，我没有勇气说出来。
是我的顾虑太多了吗？
“指挥官...”
“你先出去吧。”温誉轻轻的说道，随手拿过来了放在一旁的书籍，翻了起来。
没有别的办法，我站了起来，对他行了个礼，往外走去。
就在我打开门的时候，温誉又叫住了我。
“要是今天有任何身体上的不舒服，立马和我或者黑斯廷斯说，”他的语速刚开始有一点急促，但后面又冷了下来，“或者找仙鹤也可以，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他都知道？
“我和仙鹤只是......”我本想解释，但是还没说完就又被温誉打断，他似乎不想听我说完一样。
“我没有任何的不满，景宜，不用多想。”
见他这么说，我猜大概就是不想让我再继续交谈的意思了，于是我回答了一声，就走出了书房。
门口，埃米尔他们已经交接完毕，看到我出来也是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队长。”埃米尔友好的对我说到。
我也对他笑了一下，“指挥官想听一下这段时间的报告，就晚了一点。”
埃米尔点了点头，随即特别小声的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
“我在餐厅遇见了菲利克斯，他让我告诉你，他在你门口等着你。”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我说到。
之前，如果我知道菲利克斯可能会在哪个地方等我，我一定是迫不及待的做完当天的事情，然后跑着去见他。
但是今天我没有，我往护卫大楼走的脚步格外的慢，慢到甚至列队巡逻的士兵都能甩我半圈。
我不知道见到菲利克斯的那一刻，我会不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从那天和林的见面之后，我的心里一直在复盘整件事，试图理清里面的逻辑。
林说那些刺客是他的人，而我和詹妮弗之前看的的纹身又是属于联盟的。显然林不知道我已经了解了这些事。但他和联盟的关系是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调动联盟在城内的人？
菲利克斯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但是艾森·希斯曼会不会利用我和菲利克斯的关系？他是不是也在菲利克斯和劳伦娜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探城内的消息？
这中间涉及到的人和事太多了，我必须要从头理清，光是思考这些问题就已经让我头疼了，如果看的更清楚，或许也会让我活的更长一些。
直觉告诉我，找到林和联盟的关系，会是整件事的突破点。
有一点埃里克·林说的很对，我太理智了，以至于我会尽力让我的感情给理智让路。
以至于在我了解事情的样貌之前，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我自己沉溺于与菲利克斯的感情中，不让自己被一叶障目。
可我真的能做到吗？
此刻我已经走到了我房间所在的那一层，往远看去，菲利克斯坐在房间外面的地上，手里拿着一束幽夜玫瑰。
“嘿。”我走近他，说到。
菲利克斯抬头看向我，随即站了起来。
“景宜，我......”菲利克斯看着我开口，但欲言又止，我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的等着，“我那天不是故意直接走掉的，我....我当时是冲昏了头了。”
我几乎是冲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到，我敢肯定我重复了至少有三遍，我拼命压抑住想哭的冲动，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了出来，“我也有错......”
天知道此刻我到底有多委屈，我又是多想把我的痛楚，我的苦难，对菲利克斯全盘托出，好让他救救我。
但是我不能。
就算看在他们家在圣希斯曼白色联盟里的崇高地位，我也不能就这样把我的命交给他。我不能让菲利克斯为我的绝境买单，我不能把他也给毁了。
我在这一潭死水一般毫无生机的绝望里找不到希望的光，而就连这仅有的微弱火光，也因为太容易灼烧的我体无完肤，让我无法靠近。
可能是菲利克斯感受到了我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他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开看着我。
“嘿，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他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我的眼睛一定都哭肿了，菲利克斯在我眼前都要重影了，“看，我给你买的花，喜欢吗？我还特地找店员多要了几包营养液。”
我看着眼前的闪烁着绸缎般奇异光泽的白玫瑰，破涕为笑。
“这花在这儿这么贵，你也舍得拿自己的工资买。”我打趣道，擦了一下眼泪，伸手接过玫瑰。
“为了你，多贵我都愿意买，只要你开心。”菲利克斯说到，他的嗓音是如此的坚定，差点就让我动摇了。
“我就不请你进我屋了，我要看一下过两天指挥官的行程，还要和小组安排任务计划。”我解锁了房间门，站在门口对他说道。
菲利克斯没有任何异议的点了点头。
“过两天我的公寓就装修好了，我想带你去看一下，我之前答应过，要第一个带你去。”他带着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下午的阳光透过房间的窗户映照在菲利克斯的脸上，他仿佛神话里的太阳神一般俊美。
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好，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