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久皱眉，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这是之前那个系统的声音吧？只不过此刻，他带了很明显的情绪。
“什么管理员05，你是系统吗？”
那声音哑火了，片刻后小心翼翼问道：“你是江辞久吗？”
“对啊。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这边不是你的惩戒幻境了？”
“不要着急，系统马上把你们接走。相信我，05在任何世界都是大杀四方的存在……”
“你居然这么不靠谱，枉我这么信任你！”江辞久在心中痛心疾首道。
“对不起……你们好像在鬼市，让我看看——好，一直向你的右手边方向走，看到一条河后集体跳进去，就可以回来了。”
“这河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什么，只不过水一般情况下能联通阴阳两界，你们跳到任何一个有水的地方就能方便我操作。”
“知道了。”江辞久状似痛心，实则窃笑，手上又把玄武的蛇身塞进壳里，使它看上去重新变成了一只龟。
“诶，你怎么买了一个玄武？”管理员05忽然问道。
“因为看起来好玩。”江辞久回答道，心想05还有兴趣闲聊，看样子也没有很急。
“嘿嘿。”
管理员05嘿完之后终于消失，江辞久回过神，面前的摊贩正奇怪地看着原地发愣的他。江辞久笑了笑，再度开口。
“小哥，我想请教一下，鬼市是怎么回事？”
“鬼市就是鬼市啊，鬼的地盘。你是做梦不小心到这里的吧，我早该发现你是大活人了。”
“啊哈是啊，这边有什么规矩吗，发现活人会不会打出去？”
“不会，大家都是魂魄，只不过你们还得回到那躯壳里。”
“哦哦，那我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里，然后现实就死了？”
“一般来说不会，一会儿你睡醒就好了，而且很可能会忘了这里发生的事。除非你自己被吸引，非要赖在这里不想回去。”
江辞久点头，放心了很多，接着继续问道：“为什么会有鬼市，鬼市就是阴曹地府吗？”
“是也不是，它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灵魂的意念幻化成的世界，源头是谁大多已经不可考，总之进来的鬼越来越多，它就成了稳定的小世界。
第二种是在真实世界的时空缝隙里存在的小世界，活人很难找到并进入，它的磁场又有异常，所以就成了魂灵的乐园。”
意念幻化的世界好理解，至于时空缝隙……难道相当于在时空河流里偶然冒出的气泡。
“那这里算是第一种情况？通用的鬼币是怎么回事。”
“是第一种。这边的钱，只要有人怀念那个人就会自动到账——我之前说的‘烧给你’只是说着顺口，毕竟凡间喜欢烧纸。具体为什么是这个规则我也不知道，可能大家约定俗成了一种我们熟悉的逻辑。”
摊主说着，又笑了笑：“也是玩玩而已，死都死了还计较什么钱，很多东西是自己了解后就能变出来的。而且强大之后，没几个人想继续投胎。”
“嗯，现实的规则的确太沉重了。对了，如果有很多良善的人恨他，他的账户会是负的吗？”
“不知道，我还没见过账户负值的鬼。大多数执念不强的人死后就直接去来生了，哪里会留在这种世界——不过听说有很多幻境，是有人陷在里面受苦的。”
“这样。”江辞久觉得十分新奇，又问道：“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意念能影响的吗？”
“没错，整个世界能存在也是靠意念。这边叫临江城，创始人还在这里。”
“哦哦。这里是古代场景，看来也是源自城中人的念头，其他鬼市未必是古代。”
“对，鬼市是我们大家建造出来的，想让它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其他人类鬼市中世纪后现代星际时代都有，有时候会有跨界联欢。至于其他有神识的生命……模样不符合各自审美的很少互通。”
“看来这是人类华语圈。”
“没错，相似的灵魂总是容易互相召唤的。”
“受教了，谢谢大哥。”江辞久感激道。
“不用谢，让我沾沾你的魂力，好早点去那永恒之境。”
“怎么沾？”
“开玩笑的，就和蹭喜气一样，这个沾不了。”年轻的摊主温和地笑了。
问到感兴趣的信息后，江辞久便和摊主告别，去找其他队友。听管理员05的意思，他本来想找01，结果不小心联系到了他，说不定队友还不知道这里真的是鬼市。
但江辞久没有太过担心，说到底，鬼市也是另一种幻境罢了。只不过这里的灵魂太多，不只有他们十个队友。
而人多的时候，幻境似乎更稳定，更难以改变，这鬼市就不像惩戒世界一样变幻莫测游移不定。这也许是一种好现象，让身处其中的灵魂能活得更安稳。
江辞久很快找到了姜黎，问道：“你刚才有收到系统的奇怪消息吗？”
“有，管理员05大呼小叫找01。”姜黎说着，看起来十分无奈。
“没错。”
过了一会儿后，六个队友再次聚集在一起，共享信息。最后他们发现，05和江辞久说了最多的话，其他人只是听到了最初的找01和最后的解决方案。
虽然这里看起来很好玩，但几个人还是决定按照系统说的跳河回去，现在需要先找到李宵四个人。既然对方一行人就在水上楼阁中，那他们正好去那边看看。
“去那个……平陵湖中间的酒楼，望江楼。”陈星河点开群聊，找到地址后便和队友一起出发。
他们一路朝平陵湖走去，路上还有一条宽阔的洺河，两岸张灯结彩，似乎在举行什么庆典。江辞久看着一路上热闹的场面，终于忍不住问一个路人：“大哥，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诶，不用叫哥。你们可算来得巧，今天正是临江城创立一千年的日子。”古代书生打扮的人笑道，眼里露出戏谑之意。
“一千年？”
“其实这个鬼市诞生时间超过一千年，但最初大家不知日月，到后来才决定以现实的历法纪年，方便计算时日和与外界交流。”
“这样。”江辞久和队友们都觉得十分有趣，居然赶上了鬼市的千年庆典。
一行人悠闲地赶路，不多时，他们便站在了平陵湖边，遥遥看着湖上的风景。
平陵湖十分广阔，在微风中显得波光粼粼，有游船在湖上悠然而行，一副安逸的景象。画舫之上，隐隐有丝竹声传来，几个人都觉得赏心悦目，就像真的站在古代的湖边。
“几位客官，要坐船吗？”一个船家划船过来，微笑道。
“坐。”
于是，六个人按原来的分组上了两条船。到了船上，江辞久拿出玄武给姜黎二人看了看，又问他们有没有买什么东西。
“我买了很多东西，都装进芥子袋了，不过听说带不回去。”陈星河晃了晃一个蓝色小袋子。
“我的是很多古代饰品，也在芥子袋里。”姜黎也说道。
“看来只有我没有芥子袋。”江辞久随口道。
“我有多的。”姜黎拿出一个芥子袋给他，江辞久连忙道谢，愉快地研究起来。然后他发现里面的空间太大了，有点难以探查完全。
几个人随便闲聊着，过了些时候，湖中央的楼阁近了。天色逐渐暗下来，整座楼阁灯火通明，夜色下的飞檐亭台更是分外赏心悦目。
两条船一前一后停靠在望江楼底层的平台前，一楼大门便自动打开。只见一楼大堂坐着不少客人，厅内装潢得富丽堂皇，而且也是古色古香，还有艺人在台上吹拉弹唱。
“我们到望江楼了，你们还在顶层吗。”江辞久打开微讯发消息。
“是，下面人多，你们也上来吧。”
“也行，那就在高处集体跳楼。”
一行六人纷纷寻找楼梯往上走，结果发现上楼的地方也有电梯。几个人商议后决定不急于一时，依次序上楼，每层楼都看一看。
第二层楼是一个宽大的现代电影院，但里面一个观影的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头上有显示屏的机器人立在那里。
六个人探索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电影涵盖各大时空，路过停留的鬼魂贡献了很多影视剧的记忆。而且，据说城主还会亲自下界偷看电影，再把它们记回来。
来到这里的客人只需要选择影片和同行人，就可以去独立空间观影。当然，也可以随机匹配允许进入的空间与不认识的人一起，或是自己一个房间。
“这么好……如果死后能到这里，谁还愿意继续投胎。”陈星河震惊道。
姜黎：“是啊，但可能有什么机制会让人变混沌，说不定到时候就身不由己了。”
方浔：“先不用说死了，就算活着的时候，阿尔茨海默症也是随机降临的一关。”
“那是什么？”
“就是老年多发的一种痴症……”
几个人从这种痴症讨论到了最后的闪走马灯，都是唏嘘不已，谁也不知道到了最后，记忆还会不会保留。
逛过了二楼之后，接下来的几楼也都是不同的娱乐场所，从电玩城到藏书阁、寻常酒肆包厢层应有尽有。这里简直像须弥芥子，看似微小的空间也藏着广阔的世界。
终于，一行人到了顶楼十二层，站在飞檐下的平台边，与其他四个人会合。
“现在要……跳楼吗？”李宵犹豫道。
“不然，再去下面玩玩……”方浔开口。
“也好。”
就在一行人纷纷动摇，几乎都要同意时，一道声音忽然响彻在所有人脑海。
“不要沉溺于此间，乐不思蜀，这不是你们能久留的地方！”
江辞久饶有兴致的扬眉，管理员05忍不住联系他们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各自都是窃笑，片刻后姜黎说道：“好吧，那跳楼。”
然而这时，一阵不寻常的风刮起，众人眼前一花，就觉得世界又变幻了模样。
“小子，终于现出了你的真面目。”一个陌生的男声轻笑道，待所有人回过神时，只见他们似乎站在一个酒楼大堂中。
台上说话的是一个面目清朗的古装男子，此刻正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江辞久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你们这里的人说过，不为难活着的人。”
“我当然不为难你们。你们先好好玩，我要研究一下你们身上的系统。”男子说完后，便拂袖而去。
于是，厅内重新变得安静。一行十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李宵首先笑出声。
“系统要重大失误，栽在鬼市了吗？”
“系统不会失误，栽的是管理员05。”姜黎十分淡定。
“哈哈哈，希望他能安然无恙，这系统好像不准备干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