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你和乙骨都在仔细观察五条悟的一举一动。但直到放学，五条悟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伪装的迹象。

    如果他真的失忆了，那么当然是万事大吉。但这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过玄幻，好端端的最强咒术师，怎么会突然就失忆了呢？

    因为你自行逃跑而受到打击而失忆？不至于，那也太扯淡了，他的心灵哪有这么脆弱。

    难道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遇到了特为棘手的敌人，可以用特殊能力消除他的记忆？

    这个可能性似乎还算合理。讨论一番后，乙骨问：「xx，除了五条老师之外，你还见过有别的人失忆吗？」

    如果这个敌人真的存在，那么问题就很严重了。你们可能会面临继百鬼夜行之后又一个新的危机。

    但面对乙骨的询问，你缄默片刻。

    关于这个问题的人选，你当然有。那就是之前被你救下、并在你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夏油君。虽然他比起失忆，更像是记忆混乱的程序bug，但也勉强符合条件。

    于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可能性：bug也出现在了五条悟身上。

    你突然感到心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买的哪是游戏，简直是个bug生成器。至今以来你已遇到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以至于你现在居然心静如水，只是回了一句：「没有。」

    之所以隐瞒，既是因为不想透露自己救过诅咒师一事，也因为游戏npc不可能理解bug这种事情。

    「这样啊……」事态一筹莫展，让乙骨有些气馁。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笑着道：「那我送你回家吧。」

    谁也不知道五条悟会不会又突然犯病，有个特级陪着总是好的。

    「嗯。」你收拾起东西。

    然而在顺手摸向衣兜时，你愣住了。

    「怎么了吗？」乙骨问。

    「我的钥匙好像不见了……」

    乙骨列举起来，「会不会在食堂、走廊、操场之类的地方？」

    你回想起自己训练时一阵跳跃翻滚，最后觉得大概率是掉在了操场上。

    一听这话，乙骨立马自告奋勇：「我去帮你拿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没事的，小事而已，我正好也想多走走。」乙骨看起来十分殷切，让你难以再拒绝，只好应了他的好意。

    走之前，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这是我回来后定制的，你可以先看看。」

    他似乎有些害羞，说完就快步离开教室。

    你独自待在教室，正好闲来无事，就打开了盒子。

    里面装着一叠明信片，都是你之前转发给他的旅游照。照片统统精修过，排版设计也很赏心悦目，应当是花了不少钱。

    由于照片并不算很多，没翻一会就见了底，最后一张是你与乙骨的合照。

    你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笑着，乙骨就像是被强迫的良家妇女一样，身体僵硬，姿势别扭，只有脸上纯真的笑容还算自然。

    看到这略显滑稽的照片，你没忍住笑了一下。

    与你的笑声同时响起的，是教师门被打开的嘎吱声。

    「这么快就找到了？」你本以为是乙骨回来了，但在看清来人后，笑容霎时僵住。

    狗卷棘显然也没想到你还待在教室里，同样是一脸讶然。

    自从你无情地拒绝了狗卷，又意外地被他摸了胸后，两个人便连对视都会移开目光。现在单独相处，氛围便无比尴尬。

    即使如此，你还是强行微笑着，给他找了个台阶：「狗卷同学，你也有东西忘拿了吗？」

    「……鲑鱼。」狗卷应声，故作镇定地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来到自己座位上，而是径直走向了教室后方。你不免有些好奇，便瞧向了他的背影。

    只见狗卷站在垃圾桶前，静静地看着放在最上面的那一盒十分显眼的巧克力。

    ……他是要把这盒看起来就价格昂贵的巧克力拿回去吗？

    这样岂不是向你摆明了他就是送礼的人，让你连装傻都不行。

    狗卷棘俯身，并没有拿起那盒巧克力，而是将垃圾袋取出打了个结。

    你这才想起，今天好像是狗卷值班。

    所以，他只是单纯想倒个垃圾？

    但无论他要做什么，在看见自己精心准备的情人节礼物被毫不珍惜地丢进垃圾桶，内心也定是很难受吧。而且做出这等残忍之事的你现在就在他附近。

    狗卷拎着垃圾袋走了过来。

    你有点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现在并没有资格安慰他。

    纠结之时，狗卷停在了你的座位旁。你疑惑地抬起头，见他正盯着你手中那张合照。

    过了一会，他将目光移向你，眼中情绪万般复杂。像是一名不知世事的深闺少女，在知道信赖的男友瞒着自己找按摩小姐后，那种无法相信的震惊、被欺骗的痛心，以及宛如季末的花儿凋谢后的黯淡神伤。

    在这之前，你还曾信誓旦旦地说着假期是一个人过的。

    但你却选择和乙骨一起隐瞒，让这次同行比起私奔，更像是地下偷情。

    无论你做什么，都本应该是你的自由。可是被狗卷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你顿时只觉头顶如有千斤重，只好尝试补救：「其实，我是在路上碰巧遇到乙骨的，你信吗？」

    「……鲣鱼干。」狗卷看起来不太能相信，并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

    你以为会是谴责，但他只是说：「我也可以陪你出去玩。」

    ……就这样？

    在看见你扔了他的巧克力，并且知道你和乙骨又似乎变得亲密后，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怼，只是依旧像之前那样笨拙地像你示好？

    这下轮到你心情复杂了。

    你一开始还能觉得乙骨单纯可爱，但经此一番，你对他的执着程度有了新的认知，甚至觉得这股韧劲未免有些恐怖了。

    可是你真的不想走他的线啊。

    就像是听到了你的心声一样，空气中突然浮现了两行字体。

    这游戏很少浮现字体，尤其是在你关了旁白模式后。你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揉了揉眼后，那两行字反倒愈发清晰。

    第一行字：「答应他。」

    第二行字：「粗暴地拒绝他。」

    「粗暴」一词被标红了。

    你是第一次在这种高自由度开始世界里看见选项。

    可是这选项有什么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要由你亲自做出，总不可能选了其中一个选项就自动给你补全后续吧。

    但好像不选不行。

    因为在选项跳出时，这个游戏似乎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身为玩家的你能动弹。

    狗卷那双含着期冀的目光正定定看着你。

    这样一根筋的男孩子，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改变态度吗？

    还是说系统在提示你，要做出比扔巧克力更粗暴的言行，才能彻底打消狗卷的恋心？

    出于试试也不亏的态度，你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世界又重新运转。面前的狗卷棘开始呼吸、眨眼。

    然后，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我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

    ？？

    这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不，不是，也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但却并不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你的身体好像被系统暂时接管了。

    天呐，还真给你补全了。

    而且好狠，一上来就用「恶心」这个词！

    接下来还有更狠的。

    「都拒绝了你那么多次，还像只臭虫一样一次次贴上来，真是不可理喻。」

    「还偷偷地送我巧克力，以为我猜不出来？笑死，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浪漫很专情吧，一天到晚只会感动自己。」

    「就你这种人还想跟我一起出去旅游？嘴里只会说些不明所以的馅料，除了丢我的脸还能干什么？乙骨可比你好多了，起码能说人话。」

    「你」双手抱胸，一脸冷笑，豪放不羁地坐到桌子上，用脚尖轻轻踢了两下狗卷的膝盖，在对方深色的裤子上留下点灰尘。

    「要是听懂了我的话，就赶紧拎着垃圾袋滚。」

    说完这句话后，系统代理结束，身体控制权又回归到你手里。

    但是，坐在桌子上的你根本不敢动弹，只能默默流冷汗。

    喂，给我等一下，刚才那番话是怎么回事啊。

    太过了吧？怎么想都太过分了吧？！这已经不止是「粗暴」了，简直就像是哪家的跋扈大小姐在霸凌卑微的暗恋者啊！

    会生气吧？就算是狗卷也会生气吧？！

    你惶恐地瞅了狗卷一眼，生怕他气急败坏喊出一句「给我去死」。

    但狗卷似乎也完全陷入了震惊状态，只站在原地愣怔地望着你。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能张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又失神地后退了两步。

    他紫水晶般的眸子似乎碎裂了。

    你突然想起了五条悟前段时间总挂在嘴边的那个词——「幻灭」。

    你居然骂他「恶心」「臭虫」，嘲笑他在情人节小心塞进你课桌的巧克力，讽刺他是个只会说饭团馅料的怪胎。

    你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那个开朗温和的你消失殆尽。

    少年对你幻灭了。

    他虽然看起来难以消化这个事实，但好像也并不准备报复你。

    ……所以，在以「打消恋心」为目标的前提下，你算是选了个正确的选项？

    就是这个人设崩得太彻底了点。

    面对这种情况，或许还是赶紧离开，留少男心破碎的狗卷棘一个人在教室里思考人生比较好吧。

    你一只脚够到地上，准备从桌上跳下来。

    但狗卷就在这个时候抓住了你的肩膀。

    你还没反应过来，上半身就直接被按倒在桌子上。后脑勺一下子磕在木头上，让你倒吸了一口冷气。

    狗卷棘喘着气，听起来比你更难受，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他蹙着眉，紧紧盯着你茫然的神情，握着你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骨骼都传来疼痛。

    「你怎么能……」

    各种情绪交织在心中，让他忍不住说出了几个字。可十几年来不能直言的习惯已刻入骨髓，终究是又把话吞了回去。

    「狗卷……」

    你想让他放开你，可是刚喊出他的名字，就被捂住了嘴。

    狗卷仍旧是受伤后脆弱的神情，可是动作毫不留情，甚至对你说出了咒言：「闭嘴。」

    你顿时无法出声，只能无力地张了张口，柔软的唇瓣在他的手心蹭了一下。

    狗卷像被烫到般收回了手。你趁机想要爬起来，却似乎被视作了逃跑。只见狗卷咬了下牙，然后上半身直接压了上来，就这么把你锁在了课桌上。

    狗卷棘低头，吻住了你。

    这不是一个温柔缱绻的吻。他叼住你的唇瓣狠咬了一口，你不禁想要舔一下来确认是否流血。可伸舌头的动作让狗卷棘误解了，这下你不仅尖牙利嘴满口恶言，还成了懂得挑逗男性的轻浮女孩。

    狗卷棘又泄愤似地咬了一下你，然后手指掰开你的嘴角，将自己印有纹路的舌尖伸了进去。

    他没有任何技巧，甚至没有看过多少黄书。只是凭着本能胡乱地舔来舔去，像一只小狗。

    但就算是这样拙劣的吻技，在舌头被吮住时，你还是被刺激到了颅内。你忍不住夹紧双腿，动来动去，膝盖蹭到狗卷的下半身。

    狗卷棘并不知道你动情了，只以为你在挣扎，当即就沉下身子贴得更紧，几乎没有一点缝隙。他的手也捧住了你的脑袋，让你连转头躲避都做不到。

    这时候，你想起来狗卷棘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

    虽然宽大的制服让他看起来是最纤瘦的一个，但他也仍旧可以在力量上碾压你，这就是生理结构所决定的事情。

    他上个周目之所以会在你身下任你摆弄，是因为他愿意臣服于你。

    可是为什么呢。

    都对你这样失望了、完全地幻灭了，却又这样凶狠地亲吻你，好像要和你融为一体。

    当他的手摸上你的大腿，钻进你的衣摆时，你的脑中又响起了五条悟的话语：

    「……肯定会一边强x，一边对你幻灭吧？」

    是这样吗？

    原来真的会这样吗？

    那个容易对着你害羞、坦率又可爱的狗卷棘，真的要像五条悟说的那样在学校里把你强x了吗？

    ……那这样的话，系统给的选项到底意义何在？

    由于太过好奇，你居然在这紧张的时刻硬是打开了菜单。

    在好感度界面中，狗卷棘的好感度一路降低到70%，并且名字变成了灰色。

    灰色，一种毫无生机的颜色。在近几年的乙女游戏里，常用这种名字变色的方式表示此人物死亡，或者此人物路线已无法进入。

    曾经夏油杰死去时，他的名字没有标灰，而是直接成了黑色。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中灰名的含义极有可能是后者。

    你成功地通过选项切断了狗卷棘的路线。

    ……那现在就算被他强x了，是不是也无伤大雅？

    你当然不是享受被强x，只是觉得既然没有坏处的话，无法反抗就选择接受吧。毕竟只是一场游戏。

    狗卷棘在脱你的打底裤。

    突然地，你对狗卷棘也幻灭了。

    ……你曾经以为无论如何，他都是最不可能做这种事的npc。

    就在这时，一把钥匙甩了过来，直直地砸在了狗卷棘的脑袋上。

    钥匙虽小，但也算尖锐金属物。狗卷闷哼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和你一同看了过去。

    门口是去而复返的乙骨忧太。

    他的脸色像极了当初看到你被搭讪时，那一瞬间表露出来的阴冷。但这次他没有选择收敛，而是就这样浑身低气压地走了过来，扯着狗卷棘的衣领强行把他拉起来甩到一边。

    他没有再看狗卷棘，而是问你：「xx，你是自愿的吗？」

    你下意识地开口，但想起自己无法出声后，只好摇了摇头。

    乙骨竟是猜到了，「……你被禁言了？」

    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