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桂城到达广京，要途经16个站。
他们现在已穿过了6个站。
列车靠近站台，陆陆续续有各城市的人登上列车。
列车上的空位越来越少。
到达棉川市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空位了。
这时上来了一个老人。
老人的背稍稍有点驼，一只眼睛浑浊皱缩。
他面色不善地扫视了一圈，看到车上的座位已经满了，撇了撇嘴，一低头正好看到身边的姜芸。
“嘿，小姑娘。尊老爱幼懂不懂？赶紧把位置让给我。”驼背老人的鼻孔对着姜芸，哼哼喷气，面露不耐之色。
莫名其妙的被别人点名，姜芸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票，又看了看车座上的号码。
8车C26，没有错。
“老人家，你的车票是多少号？”姜芸声线天生软糯，但清透干净。
听到女孩毫无威胁力的声音，老人更加中气十足：“你管我的票是多少号？现在我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腿又累了，赶紧起来把座位让给我。”
姜芸刚要站起来，杜志昊拦住了她。
“我说这位老叔，你好歹生命等级也有B级，何必为难一个小妹妹？要论身体，你都不知比她强壮多少倍。”
“别多管闲事！”驼背老人恼怒地瞪了一眼杜志昊，又转头对姜芸道，“丫头，让还是不让？”
“老叔，这个世界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更加强大，不是让我们仗着自己强大去欺负别人的。”杜志昊挡在了老人和姜芸中间。
“说什么大道理，我看你也是欠揍。”驼背老人举起了拳头，照着杜志昊的颞部猛地挥了过来。
面前的年轻人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倒下，他凌厉的拳风戛然而止，拳头被稳稳地接住了，不能动弹。
“你，你放开，有人欺负老人家啦！”老人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动弹不了。
杜志昊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笑意：“好，放开你。”
随着他突然松开手掌，老人因为反作用力，一个踉跄摔到一旁，“好啊，你们就坐着吧，好好地坐着吧，看你们还能坐多久，别到时候直接死在这个座位上。”
见占不到便宜，他最终“哼”的一声扭头走了。
杜志昊的视线看向姜芸：“你刚刚不会真的尊老爱幼想让座吧？”
“那倒没有，尊敬老人可不是尊敬他那种老人。”姜芸歪歪头，思考片刻，开口，“让座倒是想让座，谁叫别人比我强？”
杜志昊：“……”
能认清自己的实力，也是一种好事。
杜宇阳拉了拉姜芸的手，示意她坐下，“姐姐，没事了。”
“不过刚刚那个大爷爷好凶。”他嘴一瘪，不高兴的朝杜志昊嚷嚷道，“他还咒我们，说我们会直接挂在这个座位上。”
——
老头转了一圈发现列车上没有空位。
车上的人看到他也都把头扭开，或是害怕或是不屑。
他更加生气了。
待列车缓缓启动，老头转身走进了车上的独立卫生间。
他从行李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神像。
神像脚踏七色彩莲，神情慈悲，眉心微蹙，眼睛紧闭，似乎不想看到这世上一切的不公。
老头对着神像磕头：“这个世界真是肮脏。这些人冷漠，又没有同情心。连一个老头都要欺负。”
磕完头后，他又取出了三根香，点上：“我要洗涤这个世界，请收取您的贡品吧。”
片刻，神像在烟雾缭绕中睁开了双眼，目露凶光。
老头大喜，连连叩头。
神像开始由中间向从四周裂开，裂缝中迸发出耀眼的橙色光芒，最后化成粉末。
带着橙色光芒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从粉末中爬了出来，爬到车上，最后渗到地板里，与列车融为一体。
光芒从独立卫生间里蔓延开来，吞并了一节又一节的车厢。
最后光芒大盛，刺眼的光让列车里的人们闭上了眼睛。
姜芸也感觉到了异样，那如虹的光像长龙一样席卷过来。
感觉是太阳即将撞上了地球，要将地球毁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杜宇阳哇哇大叫。
姜芸赶紧捂住了杜宇阳的眼睛。
几秒之后车厢恢复如常。
大家茫然的睁开眼睛。
列车依然在向前方行驶。
窗外的山脉绵延起伏。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错觉。
姜芸眉头紧锁了起来，和杜志昊对视了一眼。
强烈的第六感让她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列车里的广播传来列车长的播报。
“前方平川城准备到站，请旅客们准备好自己的行李。”
半小时后列车停靠了下来。
窗外出口处写着“平川站”三个字。
有旅客提着行李下车了。
“你看起雾了。”杜志昊指了指窗外，在光屏上搜索天气预报。
平川今天应该是晴天，怎么会有雾呢？
姜芸探头望去，果然远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列车停靠只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列车起步。
离开站台，奇怪的大雾消失了，窗外还是连绵起伏的山，偶尔穿梭到田间可以看到好些牲畜悠扬地漫步。
“牛，又有好多牛，黑色的牛，棕色的牛，肚子是白色的牛。”杜宇阳小小的脸贴在车窗上。
姜芸侧过头，坐在座位上，沉默许久，看向杜志昊：“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风景似曾相识？”
听到姜芸的话，杜志昊出现了片刻的迟疑，认真的看了一下，顿觉心中冷然，最终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列车里再次传来了广播声。
“前方平川城准备到站，请旅客们准备好自己的行李。”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平川城？”有人伸长脖子张望。
“没有播报错误吧？”很多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站起了身子。
“不应该是到了杨州城吗？”
人们骚动了起来，因为他们发现列车广播没有播报错误，窗外站台上赫然写着“平川站”三个大字。
姜芸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
“怎么回事？真的是平川，这么又绕回来了？”
“这和刚刚的那道怪光有什么关系吗？”
“是啊，我刚刚就觉得奇怪。”
车厢的一头走来了一名乘务员，她正一节节的车厢走过去，安抚人们的情绪：“请大家保持冷静，我们正在继续按原来路线前行。”
人们并没有得到安慰。
“难道那些新闻里的怪事被我们遇上了？”一个黄毛男孩对身边的同伴说。
“呸呸呸，别乱说。”他的同伴给了他一锤。
姜芸和杜志昊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先观察看看。
列车没有再次停靠十五分钟，而是很快的重新启动。
同一个站，车上没有人下车，站头上也诡异的没有一个人。
“哥哥，牛，又是牛。”杜宇阳眸光微闪，他虽然小，但是也很聪明。
他回头望向杜志昊：“真的还是那些牛，哥哥，我们真的被困住了吗？”
杜志昊没说话。
姜芸看着这张紧绷的小脸，声音放低：“不会的，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
她的声音莫名有一股安慰人的力量，能让人心情安稳下来。
杜宇阳望向姜芸如春光一样明媚的眼睛，小小的脑袋也跟着用力的点了一下。
但是半个小时后列车再次在平川站停了下来。
看着出口处大大的“平川站”三个字。
之前低声议论的人们再次炸锅。
“完蛋了，完蛋了，撞鬼了。”
一个手臂满步纹身、穿着运动背心的壮汉猛的站起来，狠狠踢了一脚前面的座位：“别鬼哭狼嚎的，烦死了！”
有女人被吓得低声呜咽。
大人们的混乱连带着车上的小孩也感知到了压力，一时间哭喊声此起彼伏。
杜志昊也淡定不起来了：“我们是遇到了鬼打墙吗？从来没有听说过整列列车都进到鬼打墙里。”
列车的广播传来一阵滋滋渣渣的电流声。
电流声过后，传出一个孩童的声音。
不是列车长的播报？
姜芸蹙眉。
孩童纯真的声音响起：“欢迎大家乘坐无限列车。旅途乏味，但是车上的游戏项目会让大家不觉得单调哦。”
“我们的列车没有终点。会一直愉快的开下去哦。现在物资紧缺。物资只能保持一半的人活下去。”
“游戏开始了哦，你们只有半个小时，去吧，去淘汰剩下的人。”
“要不你们就一起被淘汰吧。成为贡品吧。”
“当然，在我的车上，十二岁以下的小孩有游戏豁免权。”
杜志昊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他捏捏杜宇阳的小手表示安抚。
“这个游戏是特别为大人准备的。”
“谁让他们每天都这么忙，没有时间陪我们做游戏呢。”
“那这一次就让他们自己来玩游戏吧。”
孩童稚嫩的天籁般的声音传来，说出的话又是那么残忍。
杀人在他眼中就只是一场游戏。
姜芸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它慈爱地豁免了小孩的游戏权，但是那些小孩的父母、亲人在厮杀中已经死去，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残忍吗？
大家起初还在迷茫中。
“谁，谁在那里恶作剧？”
“谁家的熊孩子，大人都不管的吗？”
“列车长呢？列车长呢？”
一个年轻的女孩转头对着他的男朋友，语带厌恶：“这个声音就是从控制室播报的，说不定就是列车上工作人员的小孩。”
染着棕色头发的青年也愤愤的说道：“对，再不管管这个坏孩子，我们要投诉了。”
“对，我就是坏孩子，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始游戏呢？”
孩童的声音暂停了一下，仿佛思考了一下。
“好吧，那就从你开始吧，谁让你说我是坏孩子呢？”
有一道惨叫声发了出来。
大家循着惨叫声发出的方向望去。
染着棕色头发的青年倒地抽搐，抽着抽着，四肢居然反折了。
年轻的女孩捂住了嘴巴，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