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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降生黛德镇 血光之灾被预言

    黛溪和德溪潺潺流淌,交汇处是柳清桥,也就是黛德镇的镇口。柳清桥通向一个深深的树林,榆晚山就藏在树林之后。过了柳清桥便能看见老桃树,那是黛德镇引以为傲的千年老树,每至花季,满树粉红,将黛溪和德溪妆点成了粉色的花海。

    老桃树的后面是鹊桥,每逢婚嫁之事,鹊桥上一定挤满了人。老桃树和鹊桥是黛德镇爱情的见证者,古来如此、现在依旧、将来也不会改变。像老桃树这样的角色,在其他地方是少见的。

    春色与浪漫让黛德镇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镇上青瓦白墙都傍山而坐、依水而建、错落有致,靠打鱼为生,活像是中国的“威尼斯”。在这样惬意自由又浪漫的镇上也是人才辈出,备受隐士青睐。

    江浥溪和江浥沿两兄弟在一个桃粉色的春天呱呱落地。哥俩很要好,形影不离,两个小孩在黛德镇里到处奔跑,赶鸭子,喂小鸡,在芦苇荡里捉迷藏,却从未去过那深深的林子里。父亲老江总是吓唬他们说林子里有蛇,小孩子进去了会被咬死。这样一说,反而勾起了浥溪的好奇心。

    一天下午,浥溪趁着浥沿还在睡午觉,自己偷偷跑去柳清桥,踏进深林子。林子里面都是高高的竹子,午后的阳光照在竹叶上,尘埃都发着光在空气中打着转,徐徐吹过的风、扑鼻的清新竹叶香还有时而鸣起的鸟,一切都刚刚好。浥溪朝着那个方向上了坡,就是榆晚山了。

    半山腰有个榆晚亭,四周似乎是应常有人打理过,视线很开阔,可以看见整个黛德镇。太阳也差不多该下班了,浥溪看见太阳落到自己的眼前,黄昏的光很柔和,天空和黛德镇都被染成绛紫、黛蓝和琥珀色。浥溪继续往上走,赤色的古寺墙映入眼帘,他找到石狮子站着的大门,还未推开门,先闻人声:“你叫浥溪,对吗?” 浥溪惊诧地抬头。

    “在下杨启霖,是你父亲的好友。”浥溪心想:这可真是个“清秀”的寺僧,比父亲他好看多了。

    回家后,浥溪趁着父亲不注意,跑到浥沿身边小声同他说:“浥沿,我跟你说,林子里才没有父亲说的蛇,反倒是有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寺僧呢。”

    “哇,真的吗,我也想去林子里玩。”

    “你们两个凑一起嘀嘀咕咕什么呢。”

    浥溪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第二次去林子里时,浥溪趁着老江在睡觉把浥沿带上,两个人去林子里玩了一遍。浥溪浥沿两人对杨启霖印象颇好,一致认为他是个富有学识的高人。

    之后两人想去找杨启霖时,都会趁着老江出去喝酒打麻将或者睡着时偷偷溜出去。

    会预言的隐士杨启霖——是老江的挚友,本身极其有才华,无论是赋诗作画还是为人处世,但是也因此遭人嫉妒。在工作时屡遭排挤,后又丧母,悲痛之余,祸不单行,又丢了工作。他因此“逃”到了黛德镇,失意地穿过了柳清桥,误入榆晚山。

    老天爷惜才,像是故意让他看到这片天空的晚霞,让他感慨万千得以释然了那些世俗的眼光,从此隐居于榆晚山。后来他又建成了榆晚亭,上了山的人遇见他都倾盖如故。他就倾听着人们的故事,开解他们的的苦闷,有些人倾诉完又下了山;有些和他一样留了下来,他们一起建了一座寺庙,终日与山间自然打交道。杨启霖则整日在屋子里研究天文地理、读书作画,连黛德镇的长老们都乐于拄着拐杖山上去找杨启霖交谈。甚至每年重阳节,家里都没老人。

    老江早年常去看望他,和他“调素琴,阅金经”。后来老江结婚了,杨启霖仍不愿出山,也不找伴侣,整日养着兰花,和自己圈里养的白鹅谈天,总是一副是即使很贫穷也无所谓的样子。

    老江从未与儿子们提起过杨启霖,也不知道浥溪早就见过他;浥溪他们同样也不知道杨启霖是父亲多年的好友,那时候浥溪才8岁。

    五年后,杨启霖看到了暗暗涌动的危机于是打算出山,隐身于大学中做保安。

    老江,江瑾骐,世代都是才子——曾曾祖父中进十得榜眼;曾祖父是生意奇人;祖父不仅饱读诗书还才艺颇多,能下得一首好棋;父亲很有经商头脑,靠在赌场打下一片天地积累了很厚实的家底。江瑾骐呢也爱赌博,可他倒是把家底都赌光了。如果不是有个很宠爱他的祖母,江瑾骐早就被老老江打舍两条腿了。但若说他没有才能、断了江家的“才路”,那也不太准确,毕竟他生了两个早慧的儿子。

    俩儿子从小就乖巧听话,很爱看书,可他们才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不是一个妈生的。

    浥溪妈在产下浥溪后不久就生病离世了,后来全镇公认的“热心肠”浥沿妈对待俩父子都很好,也在江瑾骐最难的时候帮助过他,还把浥溪当亲儿子养,老江便又娶了她,不久又生了浥沿。江瑾骐娶过两个老婆的事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但看两个小孩子这么聪慧可爱,不希望两兄弟感情有隔阂,也便无人提起这件事。

    浥溪八岁显慧能赋诗写词,在祖父们的书房看书一待就是一整天,梅兰竹菊都能画出模样来,被称为“黛德镇神童”。江瑾骐给他在镇上找的教书先生都称赞他能自学成才,可算命先生看见他总叹气皱眉。

    老江很不解,就给浥溪算了一卦,那算命的摇了摇头,说:"可惜啊,是有才相貌,却也有血光之灾。” 江瑾骐依旧很疑惑,皱眉问道:“什么血光之灾?”"您是否太久没有去过榆晚山看望您的好友了呢?”算命先生说完便离开了。

    江瑾骐想,完蛋了,生了个扫帚星,等会上山问问杨启霖怎么“处理掉”他。

    杨启霖听说了这件事儿,边给江瑾骐倒茶边笑着说:"怎么你个当爹的比当儿子的还蠢。老江啊,住在镇里也不能看不见外界啊。”

    江瑾骐不服道:“什么叫我比那小子蠢,没我能有他吗?外界又发生了什么,我一点耳闻都不曾有。"

    --"你知道就怪咯,你甚至都不知道我见过你大儿子。"

    --“啊?他见过你?可我从来没提起过你呀。再说了,榆晚山脚那样冷清——”

    --“你儿子四肢健全为什么不可能见到我呢。"杨启霖微笑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久前,还是和他弟一起。”

    --“什么? 他还带上浥沿去耍?"

    --“说实话,只有你上山是来耍的。”

    --“嘁,他俩小孩儿能找你做什么正事。回归正题,'血光之灾’到底是什么啊?”

    --“你以后就知道了。”

    --“你和算命的家伙联合骗我的吧!神神秘秘的。说!是不是你太想老子了才找他传话的。”

    --“……啊是是是。”

    五年后,杨启霖悄悄地离开了榆晚山,去了鸿城最好的大学,等待命运的任务降临。

    他离开那天,没有和江瑾骐道别。他只是去看了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点点头,他也点点头,无声的交谈里却仿佛暗暗涌动着一件大事——他就这样离开了。

    划着他的木舟,趁着最早的阳光,呼吸着第一缕清风,他就这样出山了——为了一个难得的才子不陨落。杨启霖望着天上的白云,问:“那些不好的事物是否在随风飘动?你看远处的归鸟是否在笑我是个假隐士呢?可是我有使命在身啊,我真不希望那孩子真就这样陨落。"

    --“杨启霖,我来了。今天给你带了白菜包子和豆浆。”江瑾骐轻扣杨启霖的家门,生怕惊动林间栖息的鸟儿。无人回应。

    --"杨启霖? 喂,开门啊,你不会死里面了吧?"江瑾骐顾不了多少一脚踹开了门。屋子里的陈设完全没变,茶水还是热的,看来杨启霖刚出门。江瑾骐移开茶壶,下面垫着一张纸条,“老江,我去解决'血光之灾'了,以后不用来找我了。谢谢你带的白菜包子和豆浆。”

    --“啥意思,他出山了?江浥溪的事到底是啥呀,还没搞清楚你就走了,抛下我一个人……以后老婆骂我谁听我吐槽啊。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今天的早餐是白菜包子和豆浆,难道这么多年吃腻了?”

    江瑾骐扔下手里的东西去追杨启霖,“你个孬种,不和老子道别就想跑,负了我这么多年的投喂啊。你家的兰花和白鹅谁养,老子才不替你养,你不回来,我把它们宰了吃!"

    然而最后也没追到杨启霖的江瑾骐委屈地又爬上榆晚山,怒气冲冲地把杨启霖的兰花挪出家门,但仔细观赏,又发觉这株绿植还颇有些高洁,有杨启霖的影子,于是他又把兰花挪了回去,还精心地浇了水,那些吵吵嚷嚷的白鹅也变成了江瑾骐的宠物,他每天上山给它们喂食洗澡,体会到了杨启霖的那份“兰妻鸿子”的快乐。

    --"你们多吃点,等你们的爸爸回来,一定得白白胖胖的。”

    --大白鹅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嘎嘎叫着走远了。

    傍晚,江瑾骐也去榆晚亭看了晚霞,他忽然鼻子一酸,责怪起杨启霖的吝啬,独爱这片山光、爱自然、爱众生,独独不爱自己。他怪杨启霖没有早点让他上榆晚山看晚霞,甚至自愧不如起来,“看来儿子真的胜过老子咯”。回到家后,浥溪委屈巴巴地坐在窗边。

    --“儿子,怎么了?”江瑾骐好奇道。

    --“别提了,他早上出去回来以后就这副模样了,一句话都不说。"妈妈说。

    --“是启霖哥哥出山了。”浥沿告诉妈妈。

    --“噢?原来你们真的见过啊。我也今天才知道,他悄悄就走了。没事儿子你还有爹——为什么叫他哥哥,你该叫我什么?"

    --“他长得帅啊。难道叫你叔叔叫妈妈阿姨?"浥溪总算冒了个泡。江瑾骐愣了一下,这小子不会连这个都知道了吧。

    --“我肯定是你爸,你妈也是你妈,别胡说。”

    --“哥就开个玩笑,你紧张啥。”浥沿笑道。江瑾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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