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祁念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动，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对方的影子正好倒映在祁念身上，远远地望去，好像是一对情侣在拥抱。
没有人回应祁念的话。
两个人在门前站了很久，祁念终于忍不住了。
“你有话就直接说，站在我身后一声也不吭是什么意思？”
祁念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在她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她进了屋。
进屋后，祁念也没有理会跟着自己进屋的人，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祁念收拾完回来，人还没有走。
祁念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冲了一杯柠檬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人。
祁念看了眼在沙发上坐的板板正正像极了小学生的人，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说：“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啊？”
霍煜从水杯里抬起头来，一双眼圈红红的，满脸的委屈，一张嘴像极了心智不全的小孩。
“念念，我今天看见你和一个男人一起回的家，我很难过。”
祁念一听这语气，果然，这人是又醉了，而且又变成那个和平时不一样的霍煜了。
“嘉琪喝醉了，我一个人没办法送她回去，她男朋友也不在。有个男同事说和我一起送嘉琪回家，我也就没拒绝。“
祁念半蹲下去，伸手在霍煜头上揉了揉，眼睛里都是疼惜。
“你忘啦，嘉琪就是我们律所那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女同事。”
霍煜抓过祁念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我不喜欢别人和你一起。他还送你回家，我讨厌他，你以后也不许搭理他。”
祁念帮霍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宠溺地说：“好，都听你的。”
“我想吃西瓜，念念你去给我切一点好嘛。”
祁念轻笑了一声，说：“没问题，你还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
霍煜努力想了想，说：“我上次说了想吃你做的饭，你现在会做了吗？”
祁念故弄玄虚地说：“你猜我现在会不会做饭。”
霍煜勾着祁念的右手小拇指撒娇，嘴角也挂着笑：“我觉得你肯定会。”
祁念站起身来，拍了拍霍煜的肩膀，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做饭。”
霍煜有些不愿意，“我们不一起洗吗？”
祁念被霍煜的话惊的心头一颤，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霍煜的额头，说：“我刚才洗过澡了，你不记得了吗？再洗一遍就没办法给你做饭了。”
霍煜嘴里嘟嘟囔囔的，我刚才不是在生气嘛，以为你会主动来跟我解释，谁知道你自己去洗澡了。
祁念在厨房里还能听见霍煜的抱怨，忍不住笑了。
“你再不去洗的话，一会我做好饭你还没洗完澡，那你怎么吃饭啊？”
霍煜担心自己吃不上饭，连忙收拾东西去洗澡了。
“你的衣服还在柜子里，我前几天刚给你买了套新睡衣，已经给你洗过了，你可以直接穿。”
听着祁念的话，霍煜心里美滋滋的，“你再送念念回家也没用，念念的家里只会有我的衣服，念念也只会给我买衣服。”
祁念切开了一个西瓜，去掉皮之后切成了小块，又洗了几个苹果切开，最后拿了几个牙签插在上面方便霍煜去拿。
知道霍煜喝了不少酒，大晚上的也不适合吃太多东西，祁念就先熬了醒酒茶，又做了碗粥，想给霍煜养养胃。
煮完醒酒茶后，将米放在锅里，刚打开火就感觉有一双手从背后环了过来。
霍煜从背后环抱住祁念，细细地吻在祁念耳廓上方的头发上。
“念念，你身上真的好香啊，我们用的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可我为什么就是觉得你比我要香呢？”
霍煜亲的祁念有些痒，想躲开却被霍煜禁锢在了怀里。
霍煜说话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让我再亲一会儿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体很累。”
立今集团涉猎各个领域，身为公司的实际决策人，霍煜的工作确实也少不了，听说最近又忙着合并一个公司，肯定很忙。
这样想着，祁念也就不再挣扎了。
见祁念不再躲着自己的吻，霍煜心里有些得意。
霍煜转过祁念的身体，伸手将祁念抱到了水池旁边的台子上，寻着祁念的嘴巴就亲了上去。
祁念被亲的有些发软，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霍煜的脖子。
“念念，我给你种个草莓，这样就不会有别人喜欢你了。”说完不等祈念有反应，直接就在祁念锁骨处吮吸了几下。
祁念有些担心会留下的印记过于明显，但是又舍不得让霍煜不开心，也就顺着他了。
只是在心里暗骂，“真是个狗东西，还知道留印。”
但还是纵着霍煜为所欲为了。
看着祁念锁骨处一抹明艳的红色，霍煜忍不住地感慨：“真的好漂亮。”
祁念在霍煜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祁念的嘴被霍煜亲成了樱桃色，水润润的泛着红，就像一颗等着被人采摘的樱桃。
霍煜的喉结动了动，又想吻上去。
“滴— —”
粥好了。
霍煜皱了下眉，并不打算理会。正要继续，结果被祁念轻踹了一脚。
“我给你做的粥好了，怎么，你不想吃吗？”
霍煜想说，喝粥哪有亲你幸福。
但祁念一副如果你敢浪费我做的粥你就完蛋了的样子，霍煜也只能作罢。
祁念从台子上下来的时候，脚还是软的。
“先喝口茶吧。”祁念端着醒酒茶喂到霍煜嘴边。
霍煜有些不情愿：“这是什么东西？味道好奇怪。”
祁念：“别管那么多，快喝吧。”
霍煜：“我不想......”
祁念：“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好吧。”
霍煜坐在桌子边上一口一口地抿着粥，偶尔喂给祁念一口。祁念就坐在一边用手撑着脸看霍煜喝粥，偶尔吃一块水果。
“念念，你熬的粥真的很好喝，我好喜欢。”霍煜毫不吝啬给祁念的夸奖。
祁念看着因为一碗粥开心到不能自已的霍煜，心里的酸涩和甜蜜不相上下。
喝完粥之后，霍煜就主动要去刷碗，但是要祁念在一边陪着。
霍煜很明显是个新手，没有掌握好洗洁精的用量，弄的池子里都是泡泡。
霍煜还试图给自己挽回尊严：“这是第一次，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祁念笑弯了眉眼，看着笨手笨脚的霍煜，说不出话来，心里原本的那点酸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洗好碗之后，霍煜又吃了点刚刚切好的水果。
看着霍煜眼睛下方遮掩不住的倦色，祁念有些心疼：“我们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有个很复杂案卷资料要去看。”
祁念十一点多才回来，肯定是很忙，霍煜也想让祁念早点休息。
霍煜看着祁念卧室里摆放的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的照片，心里很是满意。
祁念见霍煜一直盯着照片发呆，脸上还挂着傻笑，就出声催他上床睡觉。
霍煜抱着躺下的祁念说：“我们上次照的照片好好看啊，以后要多照几张，贴满我们的房间。”
霍煜的一双眼睛里都在闪着期待的光，和他对视了几秒，祁念败下阵来，在霍煜胸膛前蹭了蹭，说：“好，都答应你，快睡吧。”
得到祁念肯定的回复，霍煜也放下心来去睡觉。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霍煜眼里已经熟睡的祁念悄然地睁开了眼。
霍煜的一双手紧紧地搂着祁念，哪怕是在梦里也牢牢地环抱着不愿意放手。
一扭头能正好看见霍煜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祁念的心里有些莫名地悲怆。
一个只会在醉酒时爱你的人，到底算什么呢？
祁念觉得有些累了。
不想和以往一样，跑到沙发上去睡，然后编造一个谎言告诉霍煜，他只是走错路在这里睡了一觉。
而对自己醉酒时所有行为都一无所知的霍煜，完全不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他是一个多么腻歪的情人。他还是个做得很好的哥哥，自己还是那个有些不讲理的妹妹，就连江姝雪那样的人都可以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留着那些记忆和甜蜜，清醒着痛苦，在欲望的泥泞里越陷越深。
祁念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心想，这段乱七八糟的感情已经持续了快八年，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被解决的那天，这段饱经风霜的感情也会有它落幕那天。
所以就让这一切自然发展吧。
祁念下定决心后，回抱住了睡的正香的霍煜。
毕竟，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早晨。
霍煜刚睡醒就感觉自己怀里有个人，心里大惊了一下，睁开眼之后，发现怀里的人是祁念。顿时长舒一口气，自己居然还没睡醒。
既然是梦，那一切就跟随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了。
霍煜微微低头，在祁念脸上亲了一口。
和他梦里的千百回一样。
“你在干什么？”祁念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温度，缓缓地睁开了眼。
霍煜在听见祁念声音的一瞬间有些慌乱，但迅速恢复了正常。
霍煜抽出自己环抱着祁念的手，坐起身，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念冷笑了一声，说：“你在问我吗？”
霍煜低头瞥见自己身上的睡衣，眸子明明暗暗反复了好几次。
“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抱歉。”
见霍煜一脸的疏离，联想到昨晚的甜言耳语，江姝雪的耀武扬威，还有这么多年的纠缠不清，祁念的情绪在一瞬间险些要失控了，但她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
“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是吧？行，我告诉你。你昨天半夜十一点多跑到我这里，对着我又亲又抱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祁念坐起身，拿过那张摆在桌子上的照片，塞到了霍煜手里，“你自己看。”
霍煜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有点印象。
两个月前的一天，自己莫名奇妙的在祁念家里醒来，身上的衣服正是照片里的这件。
但是自己对这张照片的来源毫无印象。
祁念当初给的解释是，自己喝醉了，陈助理一个人没办法把自己带回去，就近把自己送到了这里，衣服也是陈助理换的。
因为这件事，陈助理还挨骂了。
照片里的自己，完全没有一点醉酒的样子，自己对这张照片里的场景也毫无印象。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霍煜看着处于崩溃边缘的祁念，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对，你不记得，你不记得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你不记得就可以把我一个人困在这里。”祁念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此刻布满了泪水，一双眼睛里全是绝望。
“我到底为什么会一直爱你啊？”
霍煜的心一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祁念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霍煜，哽咽着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霍煜沉默了许久，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说：“我认错人了。”
祁念猛然抬起头，一把夺过霍煜手里的照片砸在了地上，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了。
“好一句认错人了。那我希望你以后管好你自己，别来招惹我。你当初说好的当兄妹，我没有主动逾界半点，这次也是你来的我家。既然现实中的你能把我当成别人，说明你有新的心上人了。以后你醉酒之后来找我，我不会管你了。我劝你少喝酒，别来恶心我。”
霍煜张了张口，嘴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发不出任何声音。
祁念指着门说了句：“我没有那么贱，几次三番的被你侮辱，我不是没有尊严。”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以后，除了在干妈面前装装样子，其余时候，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霍煜看着祁念泛红的眼角，心里如同刀割。
从床边到卧室门口这几步，是霍煜从出生以来走的最沉重的几步。
一步一步的，好像要将霍煜拖向由痛苦和悲惨构成的世界。
是一个没有祁念的世界。
祁念看着霍煜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抽泣了起来。
在祁念看不见的地方，霍煜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再多一秒就忍不住想要抱住她了。
客厅桌子上还摆着切好的水果，一晚上过去了，原本新鲜的水果已经有不少被氧化了，看起来也不再光鲜。
霍煜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却还是没有阻挡住从眼角和指缝里渗出的泪水。
卧室里祁念的哭声把霍煜的心撕了个粉碎。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对幸福的情人，我们却成不了那千万分之一。
婚礼现场鸣起的婚礼进行曲，始终不会为你我而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