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国公府

    卿尘也将身子凑近,正欲开口,“啪”的一声响,身旁有东西跌落,两人顺着声音望去,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那书皮上赫赫写着几个大字《字画修复宝典》。

    拂熙和卿尘对看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挪动目光,看向那正弯腰捡书的人。

    捡书之人是个白面书生,不知是不是无时无刻不在看书,导致他吃不好睡不好,面色有点苍白,手指有些许颤抖。

    那书生捡起宝典后,对着拂熙和卿尘微微颔首,抬眸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卿尘脸上,只是一瞬,便又收回,抱歉道:“小生愚笨,打扰到二位了。”

    卿尘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那书生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在他对面的大汉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书。

    “我说你成日里看旁门左道作甚,你是看这些书的人吗?你可别被王山那块黑炭给气着了,他不过是被召去修画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书生忙将食指凑在嘴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看着自己这桌,才说道:“张叔您小声些,莫惊扰了其他食客。”

    那张叔看着粗鲁,却也是实在人,真听了那书生的话,压低声音道:“我说你啊,就是太好人,你这样会被人欺负的,我听说那画先是顾远之顾相爷主持修复,而后又被这楚国公接手,这都前前后后修复了十几年了,谁知道何时是个头,那王山这次进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呢,这跟蹲牢饭有什么区别,我跟你说,你没甚好羡慕的,老老实实看回你正常的书,堂堂正正考个功名回来才是。”

    书生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道:“张叔,您言重了,我不过是想了解多些东西,不会沉迷进去的,您也别再那样说王山,他能进去,是他的本事,我只有佩服,没有多余的心思。”

    张叔摇摇头:“好了好了,我不说那王山了,你先吃些东西,我看你近来又消瘦了些。”

    张叔一边说一边给书生夹菜,那碗里很快堆起一座小山。

    书生笑着道谢,将手中宝典放在一边,开始吃“山顶”的菜。

    对面张叔停歇了片刻,嘴又开始痒了:“你叔我去打听过了,修画这事儿吧,之前顾丞相主持的时候,还经常亲自上阵呢,请的也都是些有经验的老师父,要我说要不是顾丞相年纪大了,哪能轮得到楚国公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我可听说了,他把之前那些个老修画师全部都弄回家了,请的都是年轻人,他就不怕年轻人没经验、没阅历、还心浮气躁,毁了那画。”他似乎还心有不忿,冷哼一声:“我看那王山就是个心浮气躁的,说不定他一个不小心,不仅毁了画,还把自己的脑袋也整没了。”

    书生似乎想为年轻人正名:“张叔,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人家有老人家的经验,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方法,您也不用因为不喜王山就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楚国公年轻有为,想问修画增添新人也实属正常。”

    张叔似乎颇欣赏书生,对他说的话总是先赞同一番:“侄儿说的有理,我可听闻那楚国公自出生就一直随老国公呆在封地,就连每年皇室祭祀大典都未参与过呢,这回为了修画的事情,还是皇上三顾茅庐,才请到楚国公到昌邑主持修画一事。”

    书生来了些兴致:“竟有此事?”

    张叔起了劲头:“可不是,你叔我虽然看书没你多,可我日日去茶馆听书,什么新奇事儿都是第一手掌握的,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之前楚国公的封地柳州惊现白狐,自新帝登基后,咱们胡昌还没出现过白狐呢,皇上一听啊,立刻就带人去了柳州,不过最后白狐没找到,皇上跟素未谋面的楚国公却是一见如故,两人日日是秉烛夜谈啊,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简直是无话不说。”

    张叔说的声情并茂,书生听到停下手中竹筷:“后来呢?”

    一旁,拂熙和卿尘竖着耳朵专心偷听。

    张叔换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啊,皇上回到昌邑,知晓顾丞相生病后,连夜就让人请楚国公主持修画之事,结果,楚国公也是个犟骨头,宁愿抗旨,都不入昌邑。”

    书生似乎有所感慨:“这也不能怪楚国公,他爹老楚国公曾与先皇争过皇位,老楚国公薨前,特地嘱咐小楚国公终生不可入昌邑。”

    张叔不以为意:“要我说,这人都死了,还管他说的那些个屁话干嘛,再说了,他爹和先皇争过皇位,关他鸟事,那两人都化为黄土了,那理那事儿干嘛!”

    书生忙给张叔夹菜,阻止他胡言乱语。

    张叔嘿嘿一笑:“侄儿莫怕,你叔我声音小,旁人听不到。”

    拂熙和卿尘憋着笑,张叔可真是个憨货,也亏得胡昌民风开放,言论相对自由,这要是放在别国,这张叔现在已经被五花大绑关进大牢了。

    后面的事情莫过于楚国公如何如何不答应,皇上如何如何亲身去请他,最后其诚心打动楚国公,二人一起回了昌邑。

    拂熙和卿尘“陪着”张叔和书生吃了一顿饭。

    酒足饭饱后,张叔和书生在酒馆门口分了道,拂熙和卿尘静悄悄跟在书生身后。

    那书生最后被张叔劝着喝了两杯,本来脚下就有些飘忽忽的,卿尘捏个诀,在湿漉漉的路面上给他安排了一块圆润润的鹅卵石,书生果然不负所望,完美来了个趔趄,卿尘没有给拂熙这个美女救英雄的机会,他按住拂熙手臂,自己上了先。

    “哎!小心!”说话间,卿尘已经扶上书生的胳膊。

    拂熙看着这唯美的画面,心里“啧啧”两声,想不到大师兄还好这口。

    这一个趔趄,让书生酒醒了三分。

    他深吸一口气,在卿尘的搀扶下站定身子,忙拱手道:“多谢兄台仗义相助。”他抬首之时,怔了一瞬,问道:“兄台是适才在酒馆临桌那位?”

    卿尘回道:“哦?您是适才隔壁掉书的那位?”

    那书生讪讪一笑:“正是正是,在下任骁,适才手滑让兄台见笑了,敢问兄台大名,家住哪一区,改日定携礼登门道谢。”

    拂熙心中“嚯”一声,这才几句话,就要登门拜访了?胡昌民风果然开放!

    卿尘今夜一身群青色大翻领束腰长衫,衣着修身,更显他身量颀长。说来也怪,他这人笑时自带三分邪魅,严肃起来却端的君子气度,说的可怕些,就好似用了换头术一般,但细细看来,却还是同一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

    此时,夜风习习,折扇轻摇,卿尘端着翩翩公子的气质,款款道:“任兄不必客气,在下卿尘,不过是来昌邑探亲,并无固定住所,再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上门道谢就免了吧。”

    任骁的脸越发红了:“既如此,小生也就不强求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适才见兄台是与一位姑娘一起的……”

    拂熙正欲上前,岂料,卿尘竟对她用了隐身术。

    得!连上场的机会都没了。

    被隐了身的拂熙走到卿尘旁边,踮起脚对他翻了个白眼,后者视若不见,对着任骁微展颜一笑:“那是吾家小妹,适才她想要一个人逛逛,我们出了酒馆便分开了。”

    “原来如此,那兄台现下是要回客栈了吗?”任骁没看到拂熙这位大美人,却丝毫没有失望的表情,眉眼反而有一丝忍不住的喜悦。

    拂熙恰好捕捉到这一眼,她心道,好家伙,确实不用自己出场啊!

    卿尘看着任骁,点了点头。

    任骁甚是热情:“小生住在浅云巷,如若顺路的话,咱们可以同行。”

    卿尘一拍手:“任兄你说巧不巧,我住的那家客栈就在浅云巷附近,你瞧这刚下完雨,夜色清凉,正适合与君同行哪!”

    那任骁自然是乐意之至。

    浅云巷是昌邑城西南的一个小巷子,二人越走越偏,路上行人也越来越稀少,只听到偶尔有一两声蛙叫,还有几滴从树叶上落在二人肩头的水滴。

    卿尘将折扇打开,举高过任骁头顶,细心道:“滴水多,湿了头发就不好了。”

    不知何故,拂熙在身后弹水滴的手一颤,手臂上鸡皮登时起了一片,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该牺牲美色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只见卿尘将那折扇往后一扇,一滴水滴朝着拂熙飞来,最后,在她眼前化为一道外人看不到的水墙,拦住了拂熙的去路。

    拂熙只看到前面两人越走越远,拐进前边巷子后,她不仅看不到人,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巷子里,卿尘眼角藏着笑,嘴角一抿,低低叹了口气:“任兄有所不知,我这次来昌邑探亲,也不是很顺利。”

    任骁终于找到可以帮手的地方,有些激动问道:“卿尘兄遇到什么难处?”

    “哎!只因我那远方表哥最近找到一份美差,我本也是为他高兴的,奈何那差事忙碌得紧,我和小妹来到昌邑逾十日,都未曾与表哥见上一面。”

    任骁略微有些困惑:“据我所知,昌邑城里需要值守的官员,七日便可回家休沐一日,卿尘兄的表哥在何处高就,竟忙碌成这般?”

    “听说是在楚国公府里修复一幅名画。”

    任骁眼睛一亮:“《百鸟千山图》?”

    “就是这幅画!任兄也知晓?”

    “我有一位朋友也在楚国公府里修复这幅画。”

    “任兄那位朋友所唤何名?我已经去国公府递了探望的牌,明日便可与小妹去国公府探望表哥,到时候说不定能见到您的朋友,也可顺便帮您问声好。”

    任骁笑道:“他叫王山。”

    卿尘再追一步:“具体是哪两个字,我怕到时候因为同音不同字,惹了误会。”

    任骁对卿尘的严谨颇为赞赏,他的醉意似乎又重新上了头,笑道:“卿尘兄可否借左手一用?”

    卿尘大方伸出左手,似乎是知晓任骁言下之意,他自觉摊开掌心。

    任骁见卿尘动作,微微一怔,伸出右手食指,以指为笔,在卿尘掌心细细划着那两个字的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百兽之王的王,山峦叠嶂的山。”

    拂熙被水墙拦住,她不想做无谓挣扎,施法在那墙上留下几个字后,转身回到客栈。

    不一会儿功夫,卿尘就回来了,拂熙为他开门时,脸色不太好:“怎么?还知晓要回来?卿尘兄!”

    卿尘眉眼含着笑:“如何?小妹呷醋了?”

    “胡说!我有必要跟个男人呷醋?”

    “哦?小师妹的意思是,女人你就会呷醋?”

    “女人……女人我也不会……”拂熙被卿尘三言两语绕了进去,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这个不是重点,大师兄,你最后不让我听,是不是问到什么大事儿了。”

    卿尘坐下来道:“那书生与我说了他在国公府修画的朋友姓甚名何?我适才在回来的路上传消息给了白水,白水说那人的红线是正常的。”

    拂熙坐在对面,撅着身子,探头过来:“这么奇怪?这人去了国公府,但他的红线竟然无事?”

    卿尘伸出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你若不信,自己问他。”

    顷刻,白水出现在圈中,他的头发逐渐刺猬化,整个人被一团红线包围着。

    “大师兄、小师妹。”白水先打了声招呼,他声音有些沙哑。

    “白水师兄,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是病了吗?”拂熙关心道。

    白水咳嗽两声:“没事儿,被关太久,上火。”

    卿尘敲了两下桌角:“说正事。”

    拂熙忙坐下,仰头看着白水,问道:“白水师兄,王山的红线真的没事吗?”

    白水双手捋了捋头发,大喇喇道:“没事儿,我看得清清楚楚,红彤彤的,晃眼睛,你们要是不信,给你们也瞧一眼。”

    白水捏了个诀,王山那条红彤彤的红线出现在三人眼前。

    拂熙轻呼一口气,心口一块石头落地,她从来没觉得红色是这般好看的颜色,可转念一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同样是进入楚国公府的人,怎么王山的红线还是好端端的,其他两个人都变成黑色了呢?

    “对了,大师兄,你说的那个楚国公,有些蹊跷。”

    卿尘轻挑长眉:“怎么个蹊跷法?”

    白水道:“我查了记录,司命星君府那边早就给过我们名单,按照人间的时间,楚国公早在一年多前已经死了。”

    “死了?”拂熙大惊失色。

    卿尘却没有很意外。

    “对,死了,”白水捏了个水诀,将头发打湿,终于满意地将双手从头上移开:“所以说,你们口中说的那个楚国公,一定是个冒牌货,大师兄、小师妹,我跟你们说啊,这个冒牌楚国公说不定是个难搞的,要不,你们跟月老说说,让我下来帮你们吧!我的水泥刀都要生锈了……”

    卿尘呷了口茶:“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放心,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下来的。”

    “啊!大师兄,不能言而无信啊……”

    白水话未说完,卿尘一拂袖,他就消失在眼前。

    拂熙细思极恐,如果说真正的楚国公已经不在人世,那么,这位帮皇上修画的楚国公又是谁?传闻中他戴着银色面具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身份吗?那些帮他修画的人为什么有的会红线变黑、命数簿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卿尘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在发呆的拂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傻了吗?”

    拂熙回到神来:“还没傻,我胡思乱想了些东西。”

    卿尘轻敲她额头:“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了,就别想那么多。”

    拂熙被这一敲,突然想起什么:“大师兄,你先前在酒馆不是说今晚要带我去做点刺激的吗?是什么呀?”

    卿尘一笑:“不错,竟然还记得,现在就去吧。”

    拂熙头点到一半,下一瞬已经到了室外。

    准确来说,是屋顶。

    楚国公府的屋顶。

    卿尘看着下面的楚国公府,微微皱眉,夜晚的楚国公府在纸醉金迷的昌邑城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偌大的府宅中,昏黄的灯火,只有寥寥几人,他们走路很轻,似乎怕吵到什么人一般,彼此见面皆是低着头,也没有互相打招呼,好似每个人都很忙碌,但你若看仔细了,便会发现,那些人不过在循环自己的动作,譬如那个一直端着茶水在厨房和大厅之间来回行走的婢女,再如那个将院中角落一块儿扫得跟镜子一样透亮的老头儿……

    拂熙觉得这国公府透着诡异,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仙力不够深厚,她在屋顶上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

    两人隐了身,在国公府搜了几圈,已经巳时末,那个传说中戴着银色面具的楚国公还没回来。

    拂熙觉得奇怪,星儿娘亲和李风儿都说自己来国公府探过人,但除了那些干活不打招呼的“木头人”以外,她一个修画之人都没见到,至于传说中的《百鸟千山图》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两人最后打开了楚国公书房的门,那书房倒是古色古香,屋内桌椅摆设皆是上等紫檀木制成,拂熙摸索着边边角角,行到书架前时,她吸了吸鼻子:“大师兄,这些桌椅好香啊!”

    卿尘在拂熙面前弹了个响指:“这味道透着古怪,你本来就不聪明,吸太多会更傻。”

    拂熙对于卿尘这种一逮到机会就要讽刺自己两句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照例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后,她发现自己什么都闻不到了:“大师兄,你封了我的嗅觉?”

    卿尘转身走向书案,点了点后脑勺。

    “那你封了自己的吗?”

    卿尘摇了摇后脑勺。

    额……我就这么弱鸡吗?

    拂熙瘪瘪嘴,好吧,可能真有。

    卿尘已经坐到了书案前,那案上没有字画,只有厚厚几摞册子,他随手翻开一个,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对着拂熙道:“过来瞧瞧。”

    拂熙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些透着诡异香味的书架,走到大师兄身边,她的目光落在卿尘手上打开的小册子上,竟都是呈给皇上的奏章。

    拂熙略略扫了一眼,再看书案上厚厚几沓奏章:“好家伙,楚国公堆了这么多奏章都不呈上去吗?不憋得慌?”

    卿尘将奏章凑到拂熙面前:“我看是你憋得慌,要不要我解开你的嗅觉,给你闻闻?”

    “别别别,您都说我够傻了,我不想更傻。”拂熙接过那奏章,仔细看了看:“咦!这份奏章不是楚国公呈给皇上的,这末尾还有批复,想来是皇上已经看过的了,莫非,楚国公胆大包天,他拦截了皇上返还给大臣们的奏章,打探里面的消息。”

    卿尘纤长的手指落到奏章末尾的批注处:“这句话显然还没有写完。”

    拂熙恍然大悟:“你的意思说,这些批复都是楚国公写的,他在帮皇上回复奏章?”

    卿尘道:“可能性极大。”他从书案上拿了个印章,反转过来:“胡昌皇帝的印章也在这里。”

    “外面都传胡昌皇帝勤政爱民,按理说他的奏章和印章不会出现在此……”拂熙双瞳不自觉放大:“白水师兄不是说真正的楚国公已经归西了嘛,莫非,这假楚国公迷惑了皇上,想要谋权篡位?”

    拂熙一下激动了起来,还真被司命星君说中了,他们遇到大麻烦了?

    卿尘放下印章:“先不想这些,这房里还透着古怪,咱们再看看,边边角角都不要错过。”

    拂熙收了收澎湃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书架前,秉承着书房里的机关多数都藏在书架后面的想法,拂熙将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挪了挪位置,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拂熙垫脚拿不知道第几本书的时候,只听到“啪嗒”一声响,那透着诡异香味的书架从中间打开,露出一个幽黑而深邃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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