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新娘嫁衣

    追到拐角处,见四下无人,卿尘捏了个隐身诀,与拂熙跟在那黑影之后。

    拂熙有些好奇:“大师兄,你茶都没喝就追了出来,前面那个黑斗篷到底是什么人?”

    卿尘点了点下巴:“想弄清楚是什么,你自己追上去不就知道了。”

    “大师兄说的有理啊,反正他也看不见我。”拂熙没有多想,脚尖点地,一个轻功飞了出去。

    拂熙落在黑斗篷前面,奈何那人的帽檐压得极低,她根本就看不见其真面目。

    拂熙不甘心,弯着腰扭着头与那黑斗篷并排走着:“我就不信我看不到你的脸!”

    在她锲而不舍的坚持下,她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脸,这看不到还好,看到简直吓了一跳!

    “大师兄,大师兄,她她她……”

    只听到“咚”一声闷响,拂熙一头撞到墙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拂熙躺在地上,这一下冲得太厉害,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卿尘慢悠悠地闯进她的视线,负手贱贱道:“笨家伙,她又看不到你,你吹个风,摘了她的帽子不就行了,干嘛把自己整地跟个佝偻老太太一样,还学人撞墙自尽,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归西了吗?”

    拂熙爬起来,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她摸了摸头上撞墙的位置,一个大包鼓了起来,疼得厉害,越想越委屈,热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瞪着卿尘道:“我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嘛!我都摔成这样,大师兄你不心疼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卿尘微愣了一瞬,蹲下身来,递了块帕子给拂熙:“小师妹,别当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疼,就哭大声些,让里面的月老听听,回去还能给你算个工伤。”

    拂熙顺着卿尘的目光,抬头一看,自己撞得正是自家月老庙的红墙,而适才的黑斗篷已经进了月老庙。

    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拂熙吸了吸鼻子,仰头双手扒拉着下眼睑,小嘴儿往上吹着气儿:“女人的眼泪是珍珠,你休想觊觎我的财产,哼!”

    卿尘忍着笑,轻轻一提溜,就跟提个小鸡仔一样,将拂熙提到了月老庙的神坛上,两人悬空盘腿坐在月老身侧。

    这间月老庙建得偏僻,加上目前西吉国的情况,除了门口相思树上躺着的几只野猫,一个香客的影子都见不着,拂熙低头一看,好家伙,连神坛上的水果都干瘪的只剩下皮了,再抬头望了眼月老石像,这也太瘦了吧!是被饿成这样的吗?跟天上那个肥肥白白的小老儿差远了。

    卿尘反手摊开,一把瓜子出现在手心:“来点儿,即将有一出好戏。”

    拂熙瞧了大师兄一眼,这么好看的人儿整日一副贱兮兮的表情,简直是暴殄天物,她接过瓜子道:“大师兄,您想得真周到,有茶吗?追了好一会儿,有些口渴。”

    “要求还不少,见你差点因公殉职,大师兄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下你。”

    卿尘轻拂右手,一盘馒头出现在神台上,接着便是各色茶点,竟还都是拂熙爱吃的。

    “客栈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你就在这里将就将就吧!”

    难得大师兄对自己这么好,为了以示客气,拂熙准备伸手去拿大师兄最爱的馒头,她指尖还未碰到馒头面儿,一股神秘的力量已将其抽走,拂熙诧异转头,只见卿尘抱着一盘馒头道:“馒头是我的,其他都随便吃。”

    他大概知道她并不爱吃馒头了吧!

    拂熙不敢相信的看了卿尘一眼,心道此人怎么说也好几千岁了吧,竟然还如此护食。拂熙望着眼前精致的茶点,又瞄了一眼卿尘怀中的馒头,不得不说,此人护食的水准着实有些低下,不过,他护馒头的样子倒是让拂熙想起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拂熙还在堂子里,她食量大,经常吃不饱,饿极了的时候,她喜欢在堂子附近的酒馆外面转悠,若是遇到好心的食客,或许会分些吃食给她。有一次,她刚得了个馒头,还未咬上一口,突然,有个小胖子蹿了出来,拼命似的跟她抢馒头,两人争执间,小胖子还咬了拂熙一口,拂熙的手臂上到现在还留着他的牙齿印,后来小胖子败下阵,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拂熙看不过眼,将那馒头给了小胖子。

    拂熙想起小胖子眼泪鼻涕横飞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怎么会有小乞丐能肥成那个样子,她呷了一口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适才头上被撞的大包似乎都没那么疼了,她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惬意道:“大师兄哪里的话,您难得这么有人性,变的还都是我爱吃的,一点都不将就!”

    卿尘抬头看了眼月老石像,听着拂熙对他越来越不客气的言语,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

    两人吃着瓜子喝着茶,俨然一副在茶楼看戏的模样。

    这间月老庙不大,黑斗篷进庙后径直跪在蒲团上,拜了良久,她站起身,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焦急地在月老面前转着圈儿。

    月老石像倒没什么反应,石像旁的拂熙和卿尘都要被转晕了。

    拂熙嚼着糕点,靠在月老身上,小声嘟囔着:“大师兄,忘了跟你说,那黑斗篷下藏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样貌生得极好,我在这西吉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姑娘,难怪你饭都不吃就跟了出来!”

    卿尘轻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肤浅么?”

    拂熙在心里翻了卿尘一个白眼,嘁,故作高深!

    突然,卿尘对着拂熙竖起食指,他轻“嘘”了一声,瞟了眼庙外,拂熙会意,侧耳倾听,庙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的主人似乎有些犹豫不定,一直在庙门外徘徊,时不时还有微弱的叹息声。

    良久,那人停顿下来,他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朝着月老庙的大门走去,拂熙和卿尘齐齐停下手中瓜子,望向门外,一位书生气的男子进入庙内,黑斗篷闻声转身,终于摘下帽子,喜极而泣:“朗哥,你终于来啦。”

    男子见到黑斗篷在庙里,一脸感动,二话没说,冲进了庙中,一对恋人在月老面前紧紧相拥。

    一颗瓜子被门牙崩开,拂熙啧啧两声道:“看真人果然比话本要带劲!”

    卿尘瞥了她一眼,凤眼中藏着狡黠。

    那对恋人相拥了一阵子,终于舍得将如胶似漆的身子分开,男子将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芊芊,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我按照咱们商量好的,一直跟我哥说我已经死心了,不会再回来找你了,他终于信了,这几天他外出做生意去了,张伯他们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我,我就很顺利地偷跑回来了,对了,朗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到?”

    男子讪讪道:“我……其实一早就到了,但我害怕进来后看不到你,一直在外面不敢进来。”

    芊芊羞涩一笑:“傻哥哥,既然咱们都约定好了,芊芊断然不会失约的。”

    男子的眼神黯淡了些许:“芊芊,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一介穷书生,家徒四壁,你跟着我以后怕是会有不少苦吃。”

    “我不怕吃苦,只要跟着朗哥你,再苦都是甜的。”

    两人相视一笑,朗哥在芊芊额头上浅浅一啄。

    估摸着就是一出男女有情,结果由于男主是一个穷小子,惨遭女方家人反对,女方家人遂以逃避妖怪为名,带着女主搬离西吉,最后男女主密谋私奔的情节,拂熙递了个剥好的橘子给卿尘:“大师兄,这剧情是话本子里常见的套路,不够新颖。”

    卿尘一颗瓜子弹到拂熙脸上:“你真当看戏呢,你若嫌弃不够精彩,我送你下去,来个小三插足?说,你喜欢那斗篷怪还是穷书生?”

    拂熙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大师兄您行行好,可别折腾我!”

    月老庙内,女子脱下披在外面的黑色斗篷,露出了一身晃眼的红色新娘嫁衣。

    拂熙一个激动,她捉住卿尘的手臂:“大师兄,他们要在这里成亲啦!”

    卿尘扶额:“重点在那姑娘身上的嫁衣。”

    拂熙一惊,红色嫁衣,年轻的姑娘……传说中妖怪最爱捉的女子,不就是这般吗?

    鼻尖嗅到一丝危险,拂熙整个人一紧,环顾四周,警惕了起来。

    卿尘瞧着拂熙紧张的模样,无声嗤笑道:“胆小鬼,有你大师兄在,怕什么?”

    拂熙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对对对,有大师兄在,万事皆可放心。”

    神台下的两位新人准备拜天地了。

    拂熙坐着的位置,正好可以接受二人的跪拜,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大师兄,他们都要拜咱们了,我们要不要送点新婚礼物给他们?”

    “好啊!”卿尘一挥手,下方神台上的签筒倒了下去,一根签堪堪落在一对新人的脚边。

    芊芊拾起签条,上面写着:上上签——天赐姻缘,百年好合。

    “朗哥,你快看,连月老都在祝福我们。”

    “大师兄,这就是你的礼物啊,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你不小气,我倒想看看你送什么。”

    拂熙努了努嘴:“你知道的,我身无分文,且仙术低微。”

    卿尘摸了摸鼻头:“你怀里不是还有个铜镜,送给他们如何?”

    拂熙忙抱住那铜镜:“那可不行,那是二师兄的,岂有用他人之物相赠的道理?”

    卿尘睨了眼抱胸的拂熙,又一个瓜子砸到她的额头上。

    台下,朗哥和芊芊已经开始拜天地了,拂熙小声道:“一拜天地,二拜月老,夫妻对拜……”

    二人刚刚对拜完,一阵狂风吹进月老庙,庙堂两旁破布翻飞,如群魔乱舞一般。庙外,几只野猫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的气味,发出尖锐的叫声,在草丛中逃命乱窜。犹如黑云压城一般,外面的天儿瞬间黑了下来,下方,适才一对新人点起的蜡烛早已熄灭,庙内顿时黑黢黢一片。

    黑暗中,卿尘抬眼看向门外,神色微沉,缓缓放下手中茶杯。

    “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卿尘纵身一跃,化为一道金光,飞进月老庙上方的乌云里。

    拂熙掏出火折子,跳下神台,待她点亮蜡烛,看清庙内情形时,不禁吓了一跳,那新郎官晕倒在地,而新娘子,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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