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感

    黎瑶玉像个饼一样砸在地上,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的头摆正,在盛饮清平静的注视下晃了晃看着不太稳当的脑袋,找准方向便冲了出去。

    害怕她半路头跑掉了的盛饮清犹豫三秒,好心的贴着门框往外看去。黎瑶玉有种刚做人不知道怎样安排四肢的局促感,脑袋啵啵脆,随着她屁颠屁颠的动作朝着四个方向晃,照这个频率,估计不需要多久她脑浆都能给摇匀了。

    没有异化者像她一样,这种表现非要形容的话,盛饮清觉得她更像是被人下蛊了。

    黎瑶玉离开后几秒钟,外面的电网开始滋啦作响,盛饮清感官灵敏,这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就像是拿着喇叭三百六十五度循环播放一样,她抬头往外看去,顺着黎瑶玉离开的方向,空气中发电柱闪了闪,一副电量不足不能够支撑发电的样子,也仅仅是几秒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电网都在给让路………突然回神的盛饮清震惊:!?几十万伏的电网,黎瑶玉这不是变异,这他妈是闪电侠觉醒。

    电弧光一闪而过,除了黎瑶玉,黑暗中还有几道影子随之一起消失在了密林中。

    时间间隔不过几分钟,循着黎瑶玉离开的道路,盛饮清追了出去。

    -

    灯山密林因为临海邮轮航线出现意外,密林被封,只留下几个守山人防火巡逻。

    密林中,有一行人穿过树林中间铺就的石子路,悄无声息地潜入,刚入林没多久,就见不远处林空有大量的飞鸟涌现。

    “来了。”打头的男人放轻了呼吸,跟在他身后的人与他背靠背,两人一组形成包围之势。“大家小心。”

    傅柏荣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让他忍不住冒汗,在汗水几乎要浸透头盔内部的夹层时,护目镜一闪,余光里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了几个鬼魅一般的影子。

    “好像不太对劲。”傅柏荣不是第一次跟异化者打交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总有不好的感觉。“是不是人数太多了。”

    “有什么不对劲,你别是怕了。”与他成三角之势的另一组男人开口道,“几个异化者而已,老子一枪就能爆了他们的脑袋。”

    “是吗?”另一道声音接话。

    男人躬着身子,瞄准镜已经瞄准,对于他这无意义的反问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抿直了唇角就等着开枪。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听到这声音一顿,冷汗瞬间沁透了衣物,什么时候……不过一息之间,距离说话的男人最近的一棵树突然生出窣窣声,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树上一抹黑影俯身而下,他们根本没有瞄准的时间就见刚刚要一枪爆头异化者的男人被挟持住了,粗长的尾巴将他缠绕在内,伴随着身后来者的力道收紧,在安静中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骨头在咯嘣作响。

    “还以为你多大的能耐呢。”身后的蛇人舔舐着唇瓣,无视对面提枪瞄准的人,视线犹若湿漉漉地舌头一样将男人全身扫遍,最终定格在一处。

    男人全身都穿着防护套装,从上到下几乎没有裸露在外的地方,而站在他背后被他高大身躯挡住的蛇人看了一会儿便找到了突破口,他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用了几乎要捏碎的力道,男人感受到那尖锐的指甲就要穿透他的加厚防护装置,扎穿他的下巴。

    他离得近,能闻到身后人身上的血腥味。

    暗夜中,其他人只能看到男人被尾巴束缚住,而尾巴的主人正挂在他的背上,借着他的身影挡住自己,将自己完全隐蔽在黑暗中,他的尾巴很长,缠住了男人还留有一截尾巴尖砸在身后松软的泥土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所有人被这声音乱了心神,他们不能保证一击杀死他,如果杀不死他,那么死的就是他们的同伴,男人面色潮红逐渐地开始窒息。

    “陈流。”

    “老大,我们怎么办?”

    “开枪。”那慵懒的声音接话,他模仿着男人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异化者而已,一枪就能爆了他的脑袋。”

    说着,他还模仿开枪地声音对着他们挑衅。

    “砰,杀不死我,死的可就是你们的兄弟,”蛇人声音阴柔,说话都带着几分黏腻感,“真香啊,我已经闻到鲜血的味道了。”

    他的指甲已经扎进了男人的脖子,尾巴尖随着鲜血带来的刺激兴奋地拍打地面,看着对面的人无趣的摇摆不定,蛇人变了态度,他不想杀他了,猎物还是活着的更有意思。

    毫无预兆的,他猛地收缩自己的尾巴,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响了一阵。

    男人晕过去了。

    “砰!”

    子弹出膛,有了第一声后面接二连三的枪击声在这树林中惊起飞鸟,高估了自己的蛇人被子弹打中的尾巴上绽开了一朵朵血花,他‘啧’了一声,感受不到痛觉一样想也不想的将晕过去的人拉起来挡枪。

    “你放开他,我们让你走。”傅柏荣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人,心知他撑不了多久了,试探性地跟蛇人讲条件。

    蛇人的手顺着男人的肩膀游走到下颌,在一群人紧张的注视下五指用力扎穿了男人的下颌,放开!?怎么可能,他是来狩猎的!饿了这么久终于能饱餐一顿了,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腔,他的眼睛逐渐地变红,视线中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移动的猎物,在枪声中蛇人尖牙刚刚触碰到血源,浑身一僵。

    蛇人的牙齿已经贴合在皮肤上了,唇瓣感受着那股温热的鲜血让他难以自己,而凶兽的直觉让他保持着一个原有的姿势不动,落在地上‘啪啪’作响的尾巴尖也不敢动了。

    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脚,踩住了他的尾巴尖。

    蛇人不敢回头,压迫感冲他铺天盖地地压过来,顾不上饱餐一顿,现在的他只想俯首逃跑。

    冰凉的刀划过鳞片,停留在上半身与尾巴交接处,那里神经敏感,在冰凉与恐惧地刺激之下尾巴上的鳞片轻轻阖动着,下意识的放松了对男人的桎梏。

    “这,这猎物还,还新鲜。”蛇人松了嘴,合上双眼,颤抖着说,“请您享用。”

    他以为盛饮清是来抢夺猎物的。

    盛饮清感受到脚底的滑腻在不停地打颤,刀往前进了一寸,扎破血肉,迫使蛇人弓腰松手。

    “原来还有理智呢。”盛饮清胳膊压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往下压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我还以为真就是个畜生。”

    蛇人不敢说话,嘤的一声差点哭出来。

    对面的人都傻眼了。

    来一个够凶的,现在还有更凶的?

    “我跟他们玩一下而已。”蛇人一边试探着解释,一遍观察着四周的逃生路线,斜对面就是一片淤地,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润,那上面覆盖着一层草苔,蔓延至森林深处。密林情况复杂,他有一线生机。

    “如果您不介意,我愿意供奉给您,其他,其他人也都给您。”蛇人在小刀的抵压下渐渐松手,强忍着威压在男人落地的瞬间趁她反应顿了半秒,尾巴猛地打向身后,在盛饮清躲避的时候快速滑行至淤地,高压之下,他的骨头都像是软了,尾巴扫向身后的力道不足往常的一半,这一半为他争取了不过几秒的逃生时间。

    入了淤地,蛇人拼尽了全力向前方游动,他要快,再快一点,不然就会被——

    “砰。”

    “砰。”

    身后枪声响起,蛇人一顿,游动的速度更快了。

    他不知道来人是如何避开他的探测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的,直觉告诉他逃亡,快点逃亡,这不是那些为了几斤牛肉就厮杀至死的傻货,这让他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在极致的压迫之下是血液燃烧沸腾,他感受到自己的异常,人也更加的绝望了。

    欲望被放大无数倍,对手轻松就能将他碾死。

    蚂蚁膨胀成蟑螂也不可能是大象的对手。

    过了一会儿,蛇人发现她没有追上来,在心里叹了一下,幸灾乐祸地想肯定是被那群人给缠住了。

    哈哈!

    傻货。

    人类与异化者不共戴天,他被追杀,难道人类就会看在她刚刚威胁自己的面上放过她?

    笑话。

    蛇人一边飞速游动,一边想象着刚刚威胁自己的那玩意被打成筛子,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感受到附近的水汽越发地充沛,蛇尾缠绕在树上看到不远处的湖泊,顾不上四周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蛇人利用树木攀高,在没有感受到直接威胁时猛地落入水中,不消几秒便沉了底。

    哈,感受到全身被水柔润的包围着,蛇人舒服的喟叹一声,等那个傻货被打死了,他再跑回去看一眼,说不定还能捡漏呢。

    盛饮清被子弹穿透肩胛骨,如果不是她反应快,这一下可能会打穿她的心脏。

    而在枪声落地后,早在之前四面八方被威压震退的异化者再次袭来,他们一个个被饿的红了眼,无惧死亡的威胁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盛饮清隐匿了气息暂时后退,只见从背后开枪射杀她的人持枪向着四周接二连三的开枪,枪声争鸣,乱枪之下倒下的异化者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这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对于食物的渴求。

    “开枪射杀他们的头部。”低沉地男声响起,“这些怪物没有心脏。”

    “老大。”傅柏荣听到声音激动喊,“陈流受伤了,伤他的异化者跑了。”

    刚刚赶来顺手偷袭的黎霜顾不上他,为首的异化者已经逼近。

    盛饮清潜伏在树后,暗夜中她的视线并没有受阻,看到那速度极快地疯狗向黎霜这边袭来,那熟悉的发疯状态,不是曹与岩是谁,舱室城天字一号疯狗,一个…以战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化修仙的疯狗。

    她没急着离开,她也需要时间伤口愈合,而外面打起来只要一瞬,她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后便没有人再注意到她。

    那向自己开枪的王八蛋被曹与岩缠上后,几个来回下来竟然被那毫无章法地疯狗占据了上风,盛饮清又看了一会儿,感受到肩胛骨处被打穿的地方一股炽热,她抬手蹭了蹭渗出来的血迹,血已经止住了,剩下的只需要时间了。

    看着被曹与岩缠住的黎霜,新仇旧恨,这两个都跟自己有死仇,盛饮清想要也没想,在黎霜节节后退即将要撞到自己隐匿的树旁时,对着他的后背抬脚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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