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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考量

    张家的马车之上,亦是不能平静。

    张凌长长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二哥,你说明年的状元郎,会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

    “你没听到别人说吗?那严宁光可是太后族中内侄,他素来在京中趾高气昂,这一次还不是探囊取物。”

    “他倒是长得也不错,那我回家便去求爹爹!”

    “我看你是疯魔了,那严宁光是什么人?!太后的侄子!你是什么人?!你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族妹!我们张氏一族与他们严家,素来在官场面和人不和,你竟然想嫁进严家?你是不是想把伯父他老人家活活气死?!”

    “我……”张凌一时语塞。

    她自然也是不敢悖逆族中长辈的。

    “退一步而言,即便伯父他同意你嫁于严家,可那严家岂是好相与的?国舅公又岂会同意这门婚事?我说阿凌,你还是醒醒吧。”张霖看得透彻。

    “可我若嫁不了状元郎,我们岂不就被秦家比下去了?二哥你看看这满京城的世家纨绔,哪一个能与严宁光相比?”

    张霖也不由叹了口气,“莫说满京城的世家公子,今日这诗会,各府城的解元郎都来了,还不是被他严家出尽了风头。一个严宁光就已经了不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远亲穆寒,我看这明年的会试,我也不用去了,反正都是给人红花作衬。”

    “那是旁人都畏惧于严家的权势,二哥你又不用怕,尽管好好应试,陛下他断不会在你与严家之间,有所偏私。”

    “那若是我中了那头名状元,你当嫁于何人?”

    “我嫁于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哥你若中了头名,切不可娶了那秦家的小娘子!”张凌一时激动。

    “你呀你呀,既不愿入宫选秀,又偏要与那秦家争风,怨不得爹爹整日头痛。”

    “堂姐她自从进了宫,一年都难得与家人见上一面,平日里还要应对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时时担惊受怕不得安寝。二哥难道你忍心也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吗?难道你忘了蔺家……”

    “快住口!先皇后的事不许再提!”张霖神色大恐。

    旋即他又哂笑,“我倒是忍心,但只怕那后宫会被你搅得天翻地覆,连累我们满族性命。”

    “二哥哥最讨厌了!”

    张凌抬起粉拳便是一通捶打。

    张霖在马车之中无从躲闪,只得任她撒气。

    “不过……”张霖突然想到了韩越,“你若是想嫁得状元郎,那位韩大人,岂不是也并无婚配?要不然,让爹爹去打听打听?”

    “他啊,”张凌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虽是状元出身,但是在朝中,好像并无声名,我身为张家嫡女,配他岂不是委屈了?”

    “你这般娇纵任性,我还怕是委屈了人家,你倒还委屈上了,我看你啊,还是待在家中,当个老姑娘也罢。”

    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张霖扔下了这一句,飞快跳下马车逃走了。

    张凌站在马车上气得直跺脚。

    “娘亲,娘亲,娘亲,我该怎么办啊?”

    一连数日,张凌都缠着母亲,俏生生的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陈氏也苦无对策,谁能想到这科举重开,竟吸引了这么一众世家子弟,那严氏子弟,自然是招惹不起,可这余下的,宝贝女儿又看不入眼。

    她嫁入张家,连生两子,主母地位稳固。可两个儿子,一个外放为官,一个就读宫学,皆不常在身边。独张凌一女,年幼便乖巧贴心,无论是入宫还是远嫁他乡,她心中皆不情愿。

    可眼看张凌已过二八年华,大昭朝中,女子多十五岁便嫁作人妇,实在不济,也有婚约在身,若再留她于家中,必招人笑话。张氏一族门楣显赫,怎能因此事落人话柄,真真是愁死人了。

    “我说凌儿,你也该约束一下自己,你且看看,琴棋书画,治家女工,你是一样不学,日日只知嬉戏玩耍。高门贵女,哪有如你这般的,为娘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陈氏连连叹息。

    “母亲,女儿时常行走宫中,连陛下都夸女儿性情活泼可人,不似那些循规蹈矩、木头一般的闺门秀女。皇后堂姊也说,女儿必能嫁得一个好郎婿。”张凌却不以为然。

    “陛下和娘娘是碍于你父亲的颜面,不忍苛责于你,你还当真了。”陈氏手指点上她的额头,“我可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哦。”

    “娘亲,女儿被娘亲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娘亲再去求求爹爹嘛。”

    “难怪你爹爹常说,慈母多败儿。你两个哥哥,自小便被你爹爹亲自教导,严寒酷暑诵读诗书,现在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而我顾念你是女儿家,便把你带在身边百般呵护,没想到,还真就应了你爹爹的话。”

    “娘亲……”张凌仍是撒娇。

    “依我看,不如就让你爹爹去打听一下那个韩越韩大人,他虽然年岁大你不少,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出身,以后依仗你爹爹多加提点,加官进爵也是指日可待,你就别再挑三拣四了!”

    “可……可万一那秦紫蓉真的嫁进了严家呢?”

    “她若是嫁了,那也是她的福分。你生在张家,生来与那严家是没有这等缘分的!你伯父,你父亲,在朝中皆恪守臣子本分,可那严家,仗着是太后母族,在地方胡作非为,朝中御史谏臣都敢怒不敢言。你父亲提起严家,便恼怒不已,你若是敢提及那严家公子,我看他宁可送你去那观里剪了头发做姑子。”

    “女儿怎么这般倒霉,等了五年才等到科举之时,偏偏又赶上这么一出。”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无论如何,有你伯父和你爹爹在,不管你嫁于何人,日后断断不会委屈了你。”

    张凌只得叹气认命。

    张家的考量,韩越自是无从知晓。

    不过未及三日,他便收到了长寿坊护国公府的请帖,上书张国公寿辰在即,府中欲略尽地主之谊,盛情邀约诸位同僚前往一聚。

    护国公府是当今张皇后母族,老国公更是两朝元老,在朝中素来处事公允,清正贤明,备受敬重。他老人家过寿,自然是满朝文武争相前往庆贺。只是往年,韩越从未得此殊荣,那国公府纵然是被人踏破门槛,也是轮不到他有一席之地的。

    自从被陛下单独召见之后,这怪事一桩接一桩,实不知是喜是忧。

    但既然帖子已经送到了家门前,便没有拒绝的道理。

    眼看时日将至,他忙吩咐姚福去备下贺礼。

    “少爷怕不是转了运,这打从上月开始,先是宫里来请,后是诗会,现在连国公府都来下了帖子,那以后……”姚安在旁小声嘀咕。

    “快闭嘴吧你,你以为这是好事啊?我就这点儿俸禄,若是今日去祝寿,明日去赴宴,下个月咱们就该喝上西北风了。”韩越没什么好气。

    “少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您这身在官场,就要明白这其中的关窍,老爷多次来信,想着帮少爷您去吏部走动走动,都被您拒绝了。所以到现在,您还是顶着个闲差,连个像样的宅子都置办不起,更别提娶亲了。您今年虚岁二十有五,难不成还要这般孤家寡人过上十年八年不成?就算少爷您不着急,那老爷夫人能不急嘛?您说是不是?”

    “哟,今儿个倒是要听你说教了。”韩越坐于书桌前,撇了姚安一眼。

    “少爷,奴才和姚福,打小就跟着您,您的品性,我们两个再清楚不过,知道您有真才实学,不愿与那些官场小人同流合污。可如今世风如此,您既心怀大志,也当顺势而为,免得日后空悲切不是?”

    “那你说说,我当如何顺势而为?”

    “就拿眼下来说,少爷您就该备下一份厚礼,在国公爷寿宴之时,多多结识那些大人们,尤其是吏部。这马上就是年末了,到时候您再送上一份大礼,求那吏部的大人们在您的考校文书上多多美言,加之如今陛下对您的看重,这明年的好运,不就来了嘛。”

    韩越只是轻屑一笑。

    “我当你有什么好主意,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如今这朝中的形势。”

    韩越随意翻开了一本书,心思却并不在字里行间,“如今这朝中,世家门阀林立,党派众多,若无出身依仗,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连……”

    话到口边,还是不敢轻言。

    连当今陛下行事都要思忖再三,更何况他一介寒门布衣出身的小吏。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他也曾无数次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可终究无解。

    恍然间,那夜独立于弯月之下的女子再度浮现心头。

    她雍容华贵,却也处事狠辣。

    可她当初既不惜性命保下了这江山社稷,今日又为何与太后少帝分庭抗礼,以至于斯?

    实在令人看不穿,也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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