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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百里凌烟立下三日期限,皇帝只得答应:“好,朕就给你三日。”

    离开养心殿后,梦儿道:“小姐打算从何处查起?”

    “既是安胎药出了问题,必得先找太医,以及每日配送宫女,经手管事。”

    但这毕竟是在宫中,许多事情都得符合规矩,百里凌烟只能找些办事牢靠的人,一同进入太医署。

    梦儿开口道:“李院判何在?”

    只见太医署一众太医闻声下跪:“臣拜见长宁郡主。”

    “都起来吧。”

    李院判小心翼翼的来到百里凌烟面前:“老臣乃太医署院判,郡主有何吩咐?”

    “负责吴美人的太医是哪位?”

    “回禀郡主,为吴美人安胎的是仲太医,现下他已在庭狱。”

    “那从前配的安胎药,还有使吴美人滑胎的药渣,总还留着吧?”

    李院判支支吾吾:“这…这太医署每隔十二个时辰都需处理好废药渣,所以…”

    百里凌烟有些不理解:“吴美人滑胎,是你们太医署调配的安胎药,如今龙嗣不保,你们却不自查@?”

    李院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药渣虽不在,但是每次开的安胎药配方都记录在册。”

    百里凌烟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梦儿,吩咐下去,将药方还有经手之人全部带走。”

    她们拿了该拿的人,准备回去问话,半道上却碰见了魏禾,百里凌烟只能吩咐梦儿先将人带回去。

    魏禾开口就是责问:“你当这紫禁城是什么地方,还三日为期,也就你敢趟这趟浑水。”

    百里凌烟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嘴上责怪,心里去担忧:“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哒,况且深宫中的女子本就不易,皇婶待我很好,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为此你便要触怒圣上。”

    百里凌烟叹了口气:“或许在你们看来是贵妃宠冠六宫,可在此之前皇后娘娘是这宫里独一份的恩宠,只是后来彼此生了嫌隙,谁也不肯低头但却相敬如宾,于是皇祖母才偏帮着皇婶。”

    魏禾仔细一想,也有不解的地方:“你的意思是,就算事情没查出来,圣上也不会拿皇后怎么样。”

    百里凌烟无奈道:“圣后一体同心,皇叔会不知道枕边人的心思吗?如今的做派不过是要给吴美人一个交代,于是只能压着禁足。”

    “需要我做什么?”魏禾定然懂她的心思,所以主动帮忙。

    “仲太医扣压在庭狱,那地方我不进去,所以只能麻烦你去探探虚实啦。”

    魏禾一脸宠溺,拿她没办法,二人兵分两路,一个去庭狱探口风,一个去负责审讯,魏禾的身份很轻易便进入内庭,无人敢拦他,守卫带他找到关押仲太医的地方。

    仲太医在守卫的介绍下才识得此人,很恭敬的行礼问安:“罪臣见过将军。”

    魏禾冷笑一声:“仲太医这么快就自称罪臣了?”

    仲太医显然在庭狱关押了五日有余,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看着都不好:“罪臣医术不精,害的龙胎不保,再也无辩驳之地。”

    魏禾人狠话不多:“本将说话不喜绕弯子,今日我来此是受长宁郡主之命查问,仅此一次机会,你若有要交代的便尽快交代。”

    仲太医一听是长宁郡主,内心动摇了,可思考了会又道:“罪臣没什么好说的。”

    魏禾转念一想,或许他是有难言之隐:“仲太医当真以为自己一个人不开口,就没人查得到了吗,这阖宫上下多少只眼睛,总有人会说的,您就不担心自己家人为此受牵连吗?”

    果不其然仲太医与方才,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我若是真的说了才是牵连家人。”

    “本将若是你,必得亲眼看见家人平安才敢放心去死,望仲太医好好斟酌。”魏禾的眼神深沉,满腹心计。

    而百里凌烟这边也抓着一群下人询问,所谓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干脆所有人一起审。

    为首的该是掌事宫女:“你是何人,为何绑我们。”

    百里凌烟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茶,梦儿硬气道:“长宁郡主是何等身份,你们自然不认得。”

    掌事宫女变了态度恭恭敬敬:“原来是长宁郡主,奴婢失礼了,敢问郡主,若奴婢们做错什么惹恼郡主,大可让吴美人责罚。”

    百里凌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想必宫中的事你们比本郡更清楚,吴美人既出了事,自然是得从你们这些身边人查起了。”

    另一名贴身宫女道:“郡主身份尊贵,可我家美人好歹也是后妃。”

    “吾乃一品郡主,受长字封号,享朝廷俸禄,区区美人位分,能奈我何?”底下宫女被吓得不敢出声,平日仗着吴美人身怀龙嗣,就连下人也趾高气昂,可一品郡主以前从未接触,更拿不准脾性。

    梦儿:“你们若再不说,一会可就是针刺甲间了。”

    百里凌烟也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反正仲太医这时候应该已经招了,再扣着你们也没用了,原本也没指望你们能吐出什么东西,到时人家是戴罪立功,你们可都是帮凶。”

    见百里凌烟起身就要走,宫女们全都慌了,掌事宫女为了安稳军心:“美人失去孩子,就是皇后娘娘害的,不能因为她是皇后就可以免去惩罚吧,奴婢相信陛下自会查明真相,还我家美人公道。”

    百里凌烟听到这,反手一挥,将桌子上的茶碗打翻,怒吼道:“好大的胆子!皇后岂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陛下若当真有心,怎会一而再再而三按下此事不作处置,你若再敢以下犯上,休怪本郡翻脸。”

    百里凌烟素有美名在外,若连她都忍不住怒火,想必事情是真的闹大了,两个年纪小些的婢女禁不住吓,哭哭啼啼道:“奴婢愿意将知道的事情告知郡主,求郡主开恩。”

    百里凌烟的手下,将愿意开口的两个婢女带到后院,其余都是嘴硬的,一个也不说。

    百里凌烟冷笑,笑的是这假忠心演的真像:“知道你们忠心,可你们也该知道自己护的是什么人,若一但东窗事发,想想责任自己能不能担得起,是被乱棍打死还是诛连九族,事情可大可小,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所有宫女吓得都连连下跪求情,却没有人敢主动带头,百里凌烟又道:“太后就要回宫了,若你们现在肯说本郡还能帮你们,如若不然,太后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主子值不值得你们卖命,可要仔细掂量。”

    当底下人听太后要回宫,恐惧感骤然上升,太后把握后宫,若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再不招可就是不识好歹了,只见掌事宫女像狗一样爬出来磕头:“奴婢招奴婢招,求郡主开恩,奴婢不想死,都是吴美人逼我这么做的,郡主饶命。”

    掌事宫女都松口了,余下的婢女都哭天喊地的求饶,梦儿控场:“都安静,只要你们一五一十的说,郡主自是说到做到,保你们性命无虞。”

    掌事宫女想争取宽大处理,一着急什么都撂了:“吴美人身子孱弱,此胎本就不保,可美人担心日后失宠,便想出此法子,借机滑胎嫁祸皇后娘娘,就算最后陛下不处置娘娘,也可埋下愧疚,保日后荣华。”

    百里凌烟不禁冷笑,叹后宫女子可悲:“她就没想过倘若有一天,计划败露,该当何罪,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掌事宫女小心翼翼发言:“可…可陛下还是将皇后娘娘幽禁了,不是吗…”

    百里凌烟转念一想,是啊,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即使位居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难逃猜忌之心,最致命的是所爱之人不信任,百里凌烟示意梦儿,将所有人证带下去关押,等待太后回来再行定夺。

    太后在思儿的护送下,脚程很快返宫,三日期限只剩下最后一日,百里凌烟也被单独传唤到慈宁宫。

    “长宁,给皇祖母请安,问祖母安好。”

    “哀家很好,多亏了你在宫里。” 太后招招手,百里凌烟便伸出手去握,被太后拉着坐在身旁。

    “祖母…”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在回宫的路上都听说了,皇后一颗心扑在皇帝身上,这才让吴美人钻了空子,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想来是皇叔一时被蒙蔽…”

    太后蹙眉:“哀家的儿子,哀家最了解,你这两日都陪在皇后身边,她怎么样?”

    “皇婶想必是难过,茶不思饭不想,人看着也不似从前那般精神。”

    太后点头表示理解:“这事一出,必然是有打击,这后宫最重要的便是地位,还有龙嗣。”

    百里凌烟下跪请求:“长宁有一事,想请祖母答应。”

    “好歹也是个郡主,别动不动就跪,起来说。”

    “孙女这两日看着皇婶,是真的心疼她,是您亲自选的皇后,您最了解她的品行,否则怎可让她做一国之母,不论陛下明日判定的结果如何,还请祖母都要给皇婶一个体面。”

    太后果断答应,这让百里凌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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