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传出旨意,很快消息遍布天下,大街小巷都在讨论,镇国将军即将要带兵讨伐边境。
梦儿着急忙慌回到知语轩:“小姐,小姐。”
“这是怎么了,今日毛毛躁躁的。”
“魏将军要出征了,大内的旨意怕是都已经到军营了。”
百里凌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不知所措,立马放下手里的茶碗,一时不注意,竟还打翻了。
梦儿:“小姐,您小心些。”
“去套马车,我要去趟军营。”
梦儿点了点头立马下去安排马车,行至军营处,从外头正巧看见大内公公在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边疆之地,乱象丛生,危害百姓安全,为此特命镇国将军魏禾,召集精锐出征讨伐,钦此!”
“臣接旨。”
大内公公亲自将魏禾扶起,魏禾目送其离开,这才注意到站在军营外的百里凌烟,然而她就在默默注视,丝毫没有逾矩。当他跨出一步时,百里凌烟有了反应转身离开。
“小姐,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梦儿不解道。
“不了,有些人看一眼便足够了。”
看见她如此避嫌,他也就没有再追。
可就在要出征的前一天,他主动来到知语轩,下人禀报时,百里凌烟一度以为是假的,可他是真的来了。
魏禾的眼神满目柔情:“临走前来看看,唯恐这是最后一面。”
百里凌烟愣了愣:“怎么会呢,你可是战无不胜的。”
“战场刀剑无眼,我从来都不抱希望。”
百里凌烟顿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喉咙好似吞针般难受,眼眶微红,去到一旁坐下烹茶。
“今日我亲自烹茶,你也是许久没喝过了吧。”
“是啊,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天然居。”
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的,她烹茶也不说话,他注视也不打扰,茶烹好了,二人同品,心境也与平常不同。
在走之前,他取下腰间白玉,笑语:“我一生无欲,唯留一执念,今烟花三月,杨柳飘飘,赠汝玦,吾归,做吾妻,不归…埋吾骨。”
他迈出了心里的一步,这是承诺,若他平安归来,请求她做他的妻子,若他回不来,那便埋葬他的遗体。在他们的对视中,彼此的情感无需言语,就能明了对方的心意和渴望。
她接过白玉,顺势抱住了他,有时候拥抱也是一种无声的告白,这是她第一次逾矩,她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回来,我嫁你为妻,此生绝不更改。”
自魏禾出征后,百里凌烟时常出入宫中,为的就是能了解边境情况,偶尔陪着太后散步聊天,偶尔陪着皇后插花品茶,再者就是有些高门夫人举办宴席,她被喊去作陪充面子。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先前还总有前方战报传来,可最近宫中已有半月没收到边境消息,这让她十分担忧,为此她还主动去找太后:“祖母,烟儿…有个不情之请”
“哀家知道你想问什么。”
“祖母心如明镜,合该知道孙女担忧。”
“这些日子皇帝在前朝忙的不可开交,战事连连你也该知道,就连后宫都有半月未踏足,若没有消息,咱们只管等着就是。”
百里凌烟知道自己是干着急,只能安心等着,可这消息传的云里雾里,又过了一个月,终于传来了战报,镇国将军魏禾率领步兵打头阵,战至七日不眠不休,最终敌方粮草耗尽,首战告捷。
梦儿:“小姐,镇国将军大获全胜,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吧。”
“傻丫头,这可是打仗啊,哪会这么容易,若要避免再生战事,必得解其根源,否则年年打仗,边境战火连天,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思儿:“小姐还是顾全大局,不过好在总有消息传来,也能落个心安。”
“是啊,他保家卫国,我得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思儿:“马上就要到贵妃娘娘的生辰了,娘娘喜琴,唯一慕名的就是西洲秦筝,说她的琴技天下一绝,陛下得知立马将人请至宫中,只等生辰那日献上大礼。”
百里凌烟得知后,扬了扬嘴角:“看来咱们也得备份大礼。”
梦儿:“西洲的澜尔琴行,已经许久没接过外头邀约,如今倒是被请出山了。”
“你去把库房里头的古筝找出来吧。”
梦儿疑惑道:“小姐是要弹曲子吗?”
百里凌烟笑道:“我可许久不弹曲了,那古筝是从前澜尔琴行打造的,拿出来擦拭一番,便当作生辰礼了。”
思儿:“小姐这是想投其所好。”
“这么好的乐器,在我手上太浪费了,倒不如送给真正爱惜它的人。”
百里凌烟将头低下,视线落在腰间的白玉上,每每触及好像当日承诺,环绕在耳畔,她一直在等,等他回来,她便凤冠霞帔嫁与心上人。
半月后到了贵妃生辰,宫里大肆操办,舞娘身披霓裳羽衣,婀娜多姿,腰肢纤细,轻柔的薄纱掩住肤如凝脂的肌肤,乐师如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歌舞升平,皇家子弟与群臣举杯共饮,众人一边品尝着各式佳肴,一边赞不绝口。
“长宁在此先祝贵妃娘娘,遥扣芳辰,生辰吉乐!”
“说的好。”皇帝看着贵妃笑了笑。
随后百里凌烟示意下人,将古筝抬了上来:“此筝名为‘诛月’,出自澜尔琴行,听闻贵妃娘娘喜琴,如今想替它找一个好主人,还望娘娘笑纳。”
贵妃端起酒杯回敬:“郡主有心了,本宫很喜欢。”
皇后此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陛下,您不是请了澜尔琴行的人入宫吗?何不今日弹奏一曲,让咱们也好饱饱眼福啊。”
皇帝点了点头,总管公公便开始传唤。
“民女秦筝,携澜尔琴行若干人等,参见皇上,皇后。”
她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不必多礼,你就是西洲来的秦筝?传闻你的琴技天下一绝,今日朕倒真想见识见识。”
秦筝为人温柔典雅,懂礼仪知进退:“天下一绝不敢当,只是在琴艺上略有小成罢了。”
皇帝示意后,澜尔琴行的人便按照先前排练好的开始弹奏,秦筝波动琴弦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那就是她的主场,在她擅长的领域,无人能及。弹奏完毕,贵妃率先响起掌声,整个人都被吸引住了。
“真的是犹如天籁之音,悠澜婉转,桌尔不群。”
在场的所有人都响起了掌声,皇帝道:“看来贵妃很是喜欢,你们通通有赏。”
秦筝:“谢陛下圣恩。”
百里凌烟此时开口道:“陛下,如今天色已晚,澜尔琴行的人住在宫里怕是不合规矩,不如让他们到知语轩暂住一晚,也好体现我樊国的待客之道。”
皇帝思考了一下,说道:“你思虑周全,这知语轩可是个好地方,那就交给你了。”
“长宁遵旨。”
生辰宴结束后,澜尔琴行的人跟随着百里凌烟的马车,进入知语轩,来到正厅后,屏退下人,留的都是身边亲近之人。
秦筝带头跪下见礼:“山茶秦筝,问令主安好。”
这一刻梦儿和思儿都反应了过来,原来她也是十二月令中的其中一员。
百里凌烟赶忙扶起她,笑道:“筝姐姐肯出山,只怕陛下是下血本了吧。”
“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梦儿道:“怪不得小姐先前几番话,好似跟秦姑娘十分熟稔。”
秦筝:“不错,我在十二月令中,排至十一月山茶花,令牌上刻的是宝珠焕彩。”
梦儿:“原来如此。”
百里凌烟道:“梦儿,你安排其余人住在客房,我与筝姐姐还有事交谈。”
梦儿点了点头,带领着其他人离开。
“筝姐姐近年来可好?”
“挺好的,琴行越做越大,口碑都是一天天积攒的,我也就收些弟子教学,日子更是再轻松不过。”
“那便好,你这技艺,可得找个人传承啊,否则岂不可惜。”
“我看开了,倘若若不是你,只怕也没我如今的好日子过,你呢?过得怎么样?”
秦筝比百里凌烟年长几岁,即使许久未见,但也像亲人一样,百里凌烟握住了她的手,开口道:“先前过得是有些难,可你看我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当下皆是最好,你如今可是一品郡主,享朝廷俸禄,想当初你同我说过的话,如此淡泊名利,如今这般再好不好。”
百里凌烟叹了口气,只道往事回忆不可追:“从前是年纪小不懂事,到今时今日才明白,不往上爬,手中无权势,很多事自己做不得主,我还有未完成的事…”
“你且宽心,来日方长。”
二人相视一笑,对许多事情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