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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风(二十三)

    二人说走就走,翻墙时,没等如鸢用轻功翻过去,昆玦就已经揽过她一并跃出了墙垣,干净利落。

    未多时,二人穿过几条巷子,又过了几个街口,便到了另一个赵家。

    同样宽敞幽深的宅院,如鸢趴在房背上,且还找着哪间屋子才是赵四叔住的,昆玦戳了戳她胳膊肘,示意她前院有间正亮着的房间,似乎是书房,刚好有两个人影。

    如鸢顺他视线瞧去,那亮着的屋内正好两个人影照在窗上,一个且坐着,一个站在一旁一手执笔一手摊开本册子,二人似在谈事,坐着的那人边听边不住点头,想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如鸢同昆玦点点头,二人行过无声地飞身跃到书房的房背上,昆玦小心揭开一片瓦,便听得那立着的管家模样的人正同赵四老爷汇报着家中杂务。

    二人耐心等了等,管家汇完事后便退下了,又待其走远,二人趁机悄声落地,又再推开了房门。

    “还有什么事?”

    桌案前的人耳听房门又再被推开,虽对来人未曾通报敲门有一丝不悦,但也并没多说什么,一直盯着手中的账册未曾抬眼。

    如鸢二人相视一眼不曾说话,当即把门关上。

    “李管事我问你还——”

    半晌没听到回答,赵四老爷这才抬起头,没等他看清任何东西,却当头一个黑色麻袋套了过来。

    如鸢隔着麻袋将抹布死死塞到他嘴里,不叫他出声,他虽欲挣扎,奈何昆玦立在他身后,抬手便将他从书案后拽出。随后二人将他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再接着就是这位可怜的赵四老爷啥也不知道,就被如鸢套着麻袋先打了一顿。

    昆玦也不知她为何要先打他,不过本就是来敲打敲打的,他便也默认了,没有多问。

    纵然如鸢还挂着心伤,但这一番教训她却下足了狠手,任凭那赵四老爷怎么惨痛地呜咽,她只一拳比一拳打得更狠,无他,她实在是气不过。

    待半晌过去,她觉得有些累了,这才罢了手,长抒一气,揉了揉自己手腕,昆玦眉梢一挑。

    眼前赵四老爷还凄凄惨惨地呜咽,如鸢跟着一屁股坐在书案上,抬手把他套着的麻袋先掀过来,然后再摘。

    麻袋一摘,疼得龇牙咧嘴的赵四老爷本脱口就要喊,然一瞬一柄银晃晃的长剑搁在他脖颈边,让他立时把声音吞了下去,只能万般惊恐地望着如鸢二人,十分可怜。

    如鸢方才虽打得厉害,不过到底是留了分寸,一点没伤到他要害处,不过是鼻青脸肿流了点血,也或许碎了几块骨头。

    “你就是赵家四老爷,赵敬亭?”

    如鸢冷眼瞧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赵四老爷也算识趣,惊恐间慌忙点了点头,如鸢顺势收过剑一剑刺在桌案上,便见案上的笔墨纸砚皆是一震,看得鼻青脸肿还流着血的赵四老爷惊惧地咽了咽。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如鸢又再懒洋洋地问了句,沉冷的目光一点没变,赵敬亭见状,忙摇了摇头。

    “前几日东街落花巷里,池州陈家在归心居里闹事一说,与你有关吧?”

    如鸢直接开门见山,果见这赵敬亭的神色变了一变,眼神虽犹还惊惧,却变得有些躲闪。

    “你们到底是何人?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什么归心居,什么陈家,不知道不知道!”

    “我劝你想好了再回!”

    如鸢根本没容得他狡辩掰扯,蓦然一瞬挥手,一剑罡风过,刚好抵在他颈间。

    那般清晰可闻的剑音,便知如鸢的身手跟力道,若当真一剑斩下去,恐怕他来不及喊就人头落地了,惊得赵敬亭眉眼俱跳,脸色肉眼可见地在瞬息间惨白一片。

    “这位壮士,哦不,两位壮士,两位好汉,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归心居陈家捉拿逃奴一事的确与我有关......”

    赵敬亭万般惊恐地已然说不畅话,抖抖缩缩看向如鸢,余光中扫了扫并未有一言却一直阴沉着脸的昆玦,看起来比如鸢还不好惹,纵然二人在他看来极是面生,但他心间却隐约猜到了几分,支支吾吾道:“二位,二位好汉是不是......是不是那日——”

    “是不是那日在归心居里帮你侄儿赵庭芝出手应付来闹事的陈家,又平息了事端的那两个江湖朋友?”

    如鸢一刹生了笑,“看来那日你遣来打探情形的人还真是把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一点没漏地全回禀给你了。”

    赵敬亭闻言把头低下,做贼心虚地不敢再说话。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劝你什么话都敞开了说!我们都是江湖人,杀人遁逃,家常便饭!”

    她蓦地冷笑,赵敬亭又再眉眼俱跳地骇了骇。

    “第一,陈家得知关于贺清流在赵家当掌柜的风声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如鸢信手一剑敲在桌上,桌案边霎时一道深深的凹槽,惊得赵敬亭浑身一颤,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是我,是我传出去的。”

    “听庭芝兄说,自他八岁父亲去世,你便惦记上了孤儿寡母操持下的偌大营生,多年以来为谋夺产业,不知干了多少腌臜黑心事,此番想必也是这般吧?”

    如鸢忽地厉声,目色凌厉似刀,大气也不敢出的赵敬亭吓得倒吸凉气,虽很不愿承认,但看着如鸢腾着杀气的目光,只得颤抖着又再点头。

    “你作为庭芝兄的四叔,最是知道他家的境况如何,人丁几许,此番便从清流小哥这里下手,想了这么一桩主意出来。陈家听到的风声是你传的,那那日陈家管事带来的打手......”

    她故意拉长声音,停顿着挑眉望向他,便见其立马答道:“是我,是我安排的......”

    “那几日我见陈家从池州果然来了人,却只带了两个家丁,便安排人手在客栈里假意与那管事的搭话,言谈间说起赵家在凤阳如何厉害,如何家大业大,又旁敲侧击地教那陈家管事若欲成事,须得拿捏着赵家来说话,若能再多带上两个人自然更好。”

    “而那陈家本就用的是一纸假契书,甚是心虚,自然深将这话听了进去,多几个人去拿人自是更稳妥,于是我便安排好了那几个打手,教他只当是雇来的江湖上的人。本是想顺水推舟叫他们趁着上元佳节,这般去归心居大闹一场,借陈家之手坏了赵......坏了我侄儿的名声,自也就坏了他家的名声......”

    说完,赵敬亭便心虚地把头撇了下去,惟恐如鸢一剑过来。

    如鸢深深冷笑:“呵,赵四老爷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好啊!赵家、陈家都叫你算得团团转,偏你一点痕迹不着,旁人一点拿你不住!既如此,那几个打手想必也是你从大牢里捞出的吧?尤其是那个被我家公子废了双手的那人......”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自己扬言要报复,才去找你们寻仇的!”

    说到这儿,赵敬亭已然怕极了,今日太华山一事他的确知道。

    他本得了消息说如鸢一行人上午上了太华山,到下午竟又原模原样地下了山,半点事没有,而那群江湖打手却是不见了踪影,他原本还纳闷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眼下却是明了,只恐怕是现下正立在他跟前的这二位阎王爷实在厉害,那群人恐怕都没能回得来。

    “想来那伙人你们今日也见过了,那可真是厉害的角色!原本归心居里闹事的那几个头一天才进了大牢,第二天就是那个被你们废了双手的那个人的大哥就找上了门来,叫我速速把人捞出来。”

    “那伙人当真是不好惹的,我这也是迫不得己,托了些关系又使了许多银钱,这才把人捞了出来。一出来那人便闹着要找你们报仇,这回真的是他们自己要寻仇报复!我也不知他们的手段,我只是,我只是知道他们有意报复,才顺带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让他们顺带也......”

    “让他们也顺带收拾你的侄儿,是吧?!”

    如鸢蓦地咬牙,齿缝间龃龉,咯吱作响,现下已经什么都明了了,她一剑斩在书案上,惊得赵敬亭眉须皆颤。

    “我......我......”

    赵敬亭再辩驳不出,如鸢却手起剑落,凌霄剑当即直生生地刺在他两腿空隙中间,没入地砖。

    斗大的汗水从赵敬亭额上滑落,他鼓圆了眼睛脸色煞白如纸地盯着那柄幸好没捅穿他大腿的长剑。

    如鸢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她好久没见到这般歹毒的人!

    “你是生怕那群人打不死你侄儿吗你还要多给他一笔钱?!”

    “同为赵家人,从前你趁自己亲大哥过世便想强夺幼子,掌控赵家产业,而后又趁赵老夫人病重之际送去多少补药珍品,妄图假借他人之手谋害赵夫人,旁的那些你平素多有为难的事便罢了,惟这两样事你做得当真是歹毒入骨,丧心病狂!”

    “此番你想败坏庭芝兄名声不成,竟还给了那些江湖歹人一笔银钱借他们的手,你是想要庭芝兄死还是想要他残?!”

    “如此便能让你顺利夺得自家大哥的产业!原本今日之事若没发生便罢了,庭芝兄同我说了那些事,却到底是你们的家事,我本插不上手,然而如今历经今日一事,我才发觉方才打你一顿实在太轻!真是教人恨不得三刀六个洞一剑一剑戳死你,你这样的人,死在我剑下都脏了我的剑!”

    如鸢双目睖睁,浑身微颤,几欲要将后槽牙咬碎,昆玦也明白了,怪不得她今日一来要先将赵敬亭痛打一顿,果然不止是因为猜测出了今日之事与其有关。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他站在她身后,抬手轻轻地将她扶稳。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只是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寻仇报复,不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就是把你们跟我侄儿痛打一顿罢了,再怎么着若是死了人,这事情也就闹大了,他们若被抓住又岂会查不到我的头上?我只是想他们把他打到不能理事,只是这样,真的只是这样!”

    赵敬亭脱口极力解释,他看出如鸢那等嫉恶如仇的眼中分明是要杀人的眼神,他极力地想把自己撇清一些,如鸢却毫不犹豫地啐他一口:“我呸!不能理事?你是要他一时不能理事,还是一世不能理事?!”

    说罢一瞬,抬手便提了剑架在他脖子上。

    “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同你说个明白!从那日归心居之事再到今日太华山上,你也是知道的,那日你送去陈家的那个打手是被我家公子废了双手,那日我家公子抬手轻轻一捏,那人两只手的骨头就全碎了,今日太华山上那群人也确实与我们交了手,但最后是被我们放走的,至于他们回去之后还能蹦跶几日,这就不好说了......”

    如鸢故意恐吓,赵敬亭果然脸色一刹白得跟死灰一样,越想越觉头皮发麻。

    如鸢丝毫不理会他的惊惧,冷笑间又道:“不是只有你一人自以为事事做得不着痕迹,我们若是当即就杀了那帮人,自然也怕事情闹大了不好说,我便罢了,只不想给庭芝兄惹些不必要的官司,总归凭他们今日受的伤,可比我方才打你这一顿要重得多。”

    “似你这般,还不配我家公子亲自动手!单我一剑就能了结你性命!”

    “我劝你对你从前作的孽好好反省反省,如今此事已经被我拿捏在了手中,从今往后莫说是算计,你若胆敢再有半点为难庭芝兄为难赵家的地方,再敢觊觎他家的产业,我抬手一剑便立时送你去见阎王!”

    话罢,如鸢手上一瞬压重了几分力道,昆玦瞥见赵敬亭脖子上已然露出一道血痕,她这好一通半真半假却气势十足的吓唬将赵敬亭骇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脱落出来,看得昆玦在心里破天荒地忍不住有些想笑。

    哪有什么回去之后不晓得那群人还能蹦跶几日,今日他下手时着实是留了分寸,不过是碎几块骨头,折一条腿或是臂膀,虽是伤重,不过凭那些人的底子,也就留下点什么病根,总归不是要了性命。

    赵敬亭也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眼泪都快淌下,却始终动也不敢动,眼观如鸢生得明眸皓腕一脸娇憨的样子,却这般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实不知她是哪里来的悍匪!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哪!”

    若非如鸢现在还把他五花大绑着,赵敬亭恨不得立时跪在地上对着她跟昆玦重重磕三个响头。

    “小人真的知错了!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赵敬亭发誓,以后再不动我侄儿赵庭芝,再不敢有半点为难!从今往后我们两个赵家各过各的,绝无干涉,以此为誓,若有违背,叫我赵敬亭全家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就这?还有呢!”

    饶是赵敬亭立誓立得极为诚恳,如鸢却犹不满意,厉声间,手上力道跟着加重了几分,疼得赵敬亭龇牙咧嘴,却极不明白还有什么,脑子里面飞快地转了又转。

    “有有,还有!还有但凡往后我庭芝侄儿万一有什么需要之处,我赵敬亭必竭尽所能伸以援手,除此之外我们两家便绝无干涉,我赵敬亭必不敢再打扰!”

    “这还差不多......”

    这回如鸢总算勉强满意,慢悠悠地将剑收回,瞧见赵敬亭脖子上流下一丝血痕,杀气未敛地撇嘴一笑,恍如阎王。

    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如鸢看了看昆玦,“公子你还有什么要敲打他的吗?”

    赵敬亭刚刚松下的心弦蓦地又再绷紧,满头是汗地抬首看向昆玦,这个人在他跟前立了半晌,虽未出一言,手里也不似如鸢那般带着兵器,但他阴冷森寒的眼神却看得赵敬亭浑身发冷,仿佛如鸢是能干脆利落地一剑杀了他,那这个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昆玦扫了扫,觉察到他几乎屏住呼吸,只眉峰略挑:“就他这般蠢模样,我若出手,他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道门?”

    如鸢想了想,“也是,那就罢了。”

    赵敬亭正松一口气,却闻她又添一句:“下次吧。”

    他当即两眼一黑。

    ......

    出了赵家宅院,本是要打道回府,如鸢却瞧见天上的星星正熠熠生辉,眼下观星却是正好。

    “走,公子!”

    她一声轻笑,拉着昆玦便到了高处,也不知是哪家的房背上。

    “你瞧今天的星星多好。”

    其实只要同他在一起时,夜里的星星从来都好。

    如鸢拍了拍屋脊,示意他坐下,昆玦扫了眼穹苍上满挂的星辰,拂开衣袂坐到她身边。

    自离了泽月山后,他倒是好久没这样静坐这乘风也观星了。

    “方才没来之前,你是如何断定保那打手出来的就一定是赵敬亭,如何不能是今日那黑衣人保他出来的?”

    二人静坐,昆玦蓦然问了句,如鸢懒洋洋地伸了伸腿,舒展身体,只笑:“我明白公子你的意思,要说那黑衣人瞧着的确像是有那个银钱把自家兄弟从牢里保出来的样子,不过真论起把人保出来,却一定是赵敬亭才能。”

    “一则是那打手本就是因为赵敬亭谋划失败才进了大牢,黑衣人得知这点自然该找他,且那黑衣人的样子公子你今日也是看到的,那可不是什么糊涂蛋;再有便是那黑衣人看起来虽是厉害,但他再厉害,对于从官衙大牢里面捞人这种事,他终究只是个江湖人,纵使不缺银钱却也未必能把人捞出来。”

    “而赵敬亭就不同了,赵敬亭一有财力,二身为商贾之家,关系人脉自然四通八达,凭他的本事捞人,自是比黑衣人更为合理且容易。不过这些也是我后来细细思虑才想到的,故而我才察觉,今日之事与庭芝兄的这位好四叔有关。”

    听罢,昆玦淡淡回了四个字:“倒也不错。”

    然如鸢只是迷迷糊糊地答了句:“嗯?你说什么公子?”

    她的声音有些轻弱,像只小猫似的,昆玦侧过头一扫,才见她不觉间已经靠在他肩上,快要睡着了。

    他并不知道,如鸢今日先是在太华山上动了刀剑,方才打那赵敬亭又很动了气血,更莫说她心中一直气得牙痒痒,心间伤势确有所牵动。

    她把他拉上来看星星,也是正好能借此在他身上靠一靠。

    晚上回去赵宅后她本也服过药,不过总归现在底子要薄些,折腾了这么一天,到眼下实在撑不住了,隐隐约约的疼痛她无暇顾及,浑身一松下来的疲累才叫她困倦得只想安然入眠。

    凉夜风徐徐,春寒料峭。

    昆玦静静看着如鸢靠着他安睡的模样,这种感觉是那般熟悉,从前他日日于洞中读书,等如鸢栖在他腿边聒噪过了,要么信手挑一本书同他同读,读着读着就枕在他腿边睡着,要么摘到果子后,吃饱了犯困,也靠着他睡着。

    他才发觉,自他二人下山以来,如鸢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枕在他身边。

    天地静谧,如鸢入眠的模样十分安然,没有旁人的聒噪,昆玦看天上的星星也觉得亮了点,像她的眸子一样。

    夜色深染,一道人影解了自己的外裳披在如鸢身上,又横抱起她,从楼台高处翩跹跃下,于夜深人静的巷陌中缓缓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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