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廷云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无奈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同时向程玦递过一个眼神，既算是替妹妹道歉，也有请他帮忙不要说些惹她闹事的话的意思。
程玦听见了蒋筱雨撒娇式的话，放下了酒杯，漫不经心的挑眉说道：“这事儿你应该和你的女性朋友去谈，我可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别指望能凭我的标准选出一个好男人来啊。”
他轻叹道，伸手攀上了纪媛裸露在外的雪肩，唇角微勾，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缱绻又无情，活脱脱一个风流浪荡子。
纪媛顺势依在了他的怀里，抬眸含笑着看向蒋筱雨，她竟然有点期待她的表情。
蒋筱雨的脸顿时涨红了，也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被气的。
“哥……”
她转头看向蒋廷云，有些不甘心。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吗？”
蒋廷云无奈得想叹气。这话让他怎么说，简直是傻透了。
“没，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建立足够的感情。”
郑行屿温和地笑了笑，用引导不懂事的晚辈的语气说道。
“有了感情之后，两个人彼此吸引，世界上的其他人就自然而然的入不了他们的眼了。男人女人都一样。”
“你这话说的真是够恶心的。”
程玦忍不住笑出了声，神色间对此颇不以为意。
“哎，某人这是翻脸不认了啊，当年你不也是？”
郑行屿不服气的回道。明明当年他才是他们哥仨中最痴情最恋爱脑的一个吧，执着地喜欢一个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非得撞的头破血流才肯作罢。
不过也算物极必反了。自打那以后，程玦就成了风流无情的花花公子，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态度都很冷漠，甚至于根本不屑去触碰。
“嗯？”
程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眸色微冷。
郑行屿接到了这个杀人于无形的冷刀，不由得轻嗤一声，妥协道：“好，我不提这事儿。”
“这都多少年了。”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略带感慨。
多少年过去了，那个人的名字还是程玦的禁忌。他看近几年程玦越发风流不羁，还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呢。
看样子非但没有放下，这恨意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加刻骨铭心了。
也是，这事要换做是他，他也恨。
纪媛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两人对话气氛的不对劲。但她却对此颇为迷茫。
她并没有听说过程玦的感情史，自从她见到他开始，他就是那个从不为谁驻足的多情浪子。
听这话的意思……他心里也许还有一个白月光？
纪媛忽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要么是天生无情，要么就是把心全都给了一个人，所以再也没有多余的可以给其他人了。
想到后一种可能，她的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些许。
蒋筱雨被程玦的一番话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
但是她难得才能和程玦见一次面，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多相处一会儿，也就没有闲暇沉浸在失落里了。
于是，那个话题就此作罢，蒋筱雨又主动向他聊起一些豪门里最近发生的趣事。
“所以那个女生就露馅了啊。她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被一个直播带货的网红给揭穿了的。”
“当她的包包被证实了是赝品的时候，场面别提有多精彩了。”
纪媛看着她往这里侧过头，然后目不斜视地越过自己看向程玦，时而故作羞涩的收回视线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这一通小动作在纪媛面前晃来晃去，让她下意识地有些心烦。
有什么好看的吗？她不由得也抬起头去看程玦。
灯光的照射下，他侧脸的轮廓堪称完美，肌肤犹如玉石，被柔和的光线晕出几分暧昧，长密的睫毛掩住桃花眼中黑沉平静的瞳孔，冷清又迷情，于无声中勾人心魄。
确实好看。
纪媛不由得在心中赞叹。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无论从什么视角看过去，都迷人得让人心悸。
她忽然开心起来，连带着对蒋筱雨那目的昭然若揭的行为也不那么在意了。
至少，蒋筱雨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怎么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程玦侧过头垂眸看向她。顶光恰落入他的眸中，使得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上了点点的璀璨，慵懒而撩人。
纪媛心中不由自主地一跳，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
“媛媛这是被我迷住了？”
程玦笑了，调侃似地逗弄她，搂着她不放。
纪媛觉得那笑容讨厌的很，像恃美勾人的男狐狸精，让人明知其恶劣却自愿成为他的猎物。
“才没有。”
她佯装生气地转过头，娇气地说道。而那甜美的声音却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勾得程玦心里痒痒的，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这会儿蒋筱雨的话题正要进行到高、潮部分，忽然被他们的互动打断，便忍不住有点不高兴。
纪媛看见了她那阴雨天般的表情，有点想笑。
但同时，她又觉得没意思起来。
蒋筱雨是正统的豪门千金，只要她在这里，就没有她和程玦亲热的空间了。毕竟，纪媛可不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抢与程玦说话的机会。
“这里有点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她轻声对他说道。
“好。”
程玦也知道她对豪门八卦和商业上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很可能会觉得无聊。
喝酒玩牌之类的比这有趣一些，可惜的是蒋筱雨来了，他们也就玩不起来了。
纪媛轻轻地挣了一下，他也就是顺从地放开了搂住她的手。
关上包厢的门后，她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
走廊上的温度比包厢里低。
纪媛在窗前停了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慢慢地褪去了些，显出肌肤本来的白皙娇嫩，如每月初时清淡而稚气的月光。
她出来也不是真的想要透透气，只是厌烦了蒋筱雨对着程玦言笑晏晏的样子。
看上去有点扎眼。
不过，就算没有蒋筱雨，还会出现很多个王筱雨，李筱雨……喜欢他的女孩从来不会少，从豪门大小姐到陪酒姑娘。
她也曾经见到过程玦在美女的环绕中端着酒杯坐在吧台，风流尽显的样子，看见过来来往往的女人都忍不住回头，恨不得将目光粘在他身上。
她不会感到嫉妒。
因为，她知道程玦一直都是这样，让无数人为他魂牵梦萦，却从来不对谁真正地上过心。
在他专注而炙热地凝视着她，像对待珍宝那样抚摸和亲吻她的时候，她恍惚间偶尔也会觉得他是真的爱她。
但是这种念头一瞬即逝，因为她清醒地明白那只是错觉。
程玦不爱她，至少不够爱。
她往往摸不清楚他的态度，他对她很好，但是从来没有超出过一个男人为情人所圈定的范围。
交往一年来，他从来没有带她见过父母，对她的交际圈也不感兴趣，他不会对她提起爱和未来，或许也不会对她从一而终。
他是个无可挑剔的情人，但是也止步于此。
而她想要更多。
所以她有时候会感到痛苦吧，人的贪念往往是痛苦的来源。
纪媛漫不经心地闲逛，不知不觉到了洗手间门口。
靡尘的洗手间很豪华，洗手池边上纸巾、发绳、护手霜等物品一应俱全，男女公共的部分甚至有两个沙发。
在镜子面前补完了妆，纪媛把化妆包放回包里，习惯性地清洗双手。
她掬起一捧清水，在双手掌心中荡了一下。舒爽的凉意从掌心处传来，沁人心脾。
但是再过一会儿，那捧水便慢慢地显得有些寒冷了。
纪媛于是松开了手，任由水流从她白如削葱的指间漏下，落出断续的透明水珠。
“纪小姐？”
她骤然间愣了一下，警惕地回头。
站在她身后的是傅先生，他此刻指尖夹着一只快要燃尽的香烟，暗淡的红光使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阴郁和妖冶。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空气里有淡淡的烟味。
他刚才应该是在窗边抽了一会儿烟。
“您好。”
纪媛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点头打过招呼。
“留个联系方式吗？”
傅毕如随手把烟在洗手池旁边的烟灰缸里按灭，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前倾了过来，骤然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纪媛可以感到来自他的气场压迫，像是他从侧面包围住了她那样。
“麻烦您先让一下，我们出去再说可以吗？”
她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霸道阴郁的气息而弄得心中不太舒服，只想要赶紧和他拉开距离。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侧身让开了。
但是他的眼神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那直勾勾的宛如鹰隼的注视让她觉得难受。
她走出洗手间，他也跟了出来。
“陪我一晚。程玦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翻倍。”
纪媛忍不住蹙起眉头，冷冷的抬眸看向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提供服务的，多少钱都不会答应。”
傅毕如却丝毫没有被她冷漠的态度激怒。
他反而笑了，用舌尖顶了一下脸，那种阴沉沉的笑容，像是荒原上的狼见到了诱人猎物。
“你不该开口说话的。”
纪媛微微一怔。
“程玦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你的嘴唇……很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