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了六点张帆去拿包准备走,张明愉偷偷把他没碰的茶叶蛋还有豆沙包装好塞进了包里去门口等他,张帆拎着包出来之后,张明愉很自然地把他包拎了过来。

    这样她身上就挂了三个包,一个她自己的,一个助理包,一个张帆的,张帆看她背这么多就想去把自己那个拿回来,结果话还没开口就碰上了秦仁颂还有阮潇潇两波人,一众人浩浩荡荡地一起进了电梯。

    秦仁颂开口说道:“我还在想李照那小子结婚去了你怎么办,没想到李照早就找着替班的了啊,美女小助理!”

    张明愉笑着应了,“秦老师早,昨天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张明愉,是剧务的,在北京这段时间兼张帆老师的助理,您叫我明愉就好了”

    “叫什么秦老师啊,叫颂哥就行。”

    张明愉说叫就叫,紧接着就喊了一声颂哥,秦仁颂是个大大咧咧的,就喜欢直接坦荡的做派,见张明愉也是个这样的,不知不觉话就密了起来,倒是叫旁边阮潇潇这个正牌闺蜜插不上一句话了。

    走到门口一众人等刘师傅开车过来,秦仁颂还在啰嗦,听说张明愉是导演专业出身更激动了,开始拉着和张明愉说业内最近导演作品的风向,张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见车来了一把就先把秦仁颂塞了进去,嘴里念叨着:“一大老爷们儿大早上起来那么多话也不嫌烦。”

    张明愉落后几步等阮潇潇他们先上,和张帆笑着说:“聊聊天也挺好的,颂哥多风趣幽默一人啊,张帆老师您也该多笑笑。”

    张帆看向张明愉,被鸭舌帽盖住大半的眼睛好像瞪大了些,连带着他的眼窝更加深邃了。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帅哥品种,眼睛也不大,长得还能看的原因大概是仰赖了他的深眼窝。

    “其实你直接叫我张帆就好。”

    北京深秋早上六点半的天光并不明亮,但张明愉好像看见他眼角明显的笑纹,她知道那是张帆在冲她笑。

    周易茹拍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开拍第一天拍的往往都会是她心目中影片的第一个镜头片段,这样一是给她找找拍戏的感觉,二是给演员们找找角色的感觉,前些年有个演员怎么拍都拍不好,周易茹直接就当成把人给换了。

    张明愉在化妆间和张帆念叨着这些,张帆的演技她肯定是完全不担心的,但自家周老师工作起来毛病的确多,她就还是多说了几句,想着让张帆有个心理准备,谁知道一旁也在上妆的秦仁颂听后笑着说:“没事儿明愉,这事儿他有经验,十几年前他就差点被周导换过。”

    张明愉原本在跟化妆老师确认造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听到这话猛一下回头看向张帆,“你和周导早就合作过了啊?”

    张帆被说到这事儿有点不好意思,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刚做演员没几年,之前一直在文工团,觉得自己不想一直只局限于文工团的台子,就自己辞了安稳的工作出来乱闯,各种剧组递简历,全世界各地跟着跑龙套,也做过场务打过杂,周导那戏算是好容易争取到的第一个有名有姓有故事线的角色,可开机第一天他怎么演找不准感觉,周易茹不满意,整个剧组陪他磨了一上午,他这辈子都没再敢NG过那么多条,“十二三年前的事儿了。”张帆笑着回答道,话语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张明愉问到:“是《化险》?

    张帆有些不可置信,“这么老的片子你也知道?”

    “要么功课做在前头,要么小抄带在身边嘛。”张明愉笑着说。

    早上八点钟,各位主演们的行头都收拾好了,上午地点定的是影视城里的街道,显然一副民国复古的风味。

    张帆这是第二次拍摄一番男主的电影,过去他一直以电视剧占多,后来三年前摘获视帝后有了更好的电影资源便也打通了电影市场,去年第一部男主电影《过江》上映,这才荣登影帝宝座。

    那年张帆三十九,张明愉二十四,她打劫了剧组摄影师的活,作为打杂的一起去了颁奖现场,偷偷私拍了几张张帆的照片,时隔很多年了,她的站姐微博再度挂牌营业,现场见证了张帆的获奖时刻。

    这次的《奉天十四年》是部谍战剧,周易茹给张明愉通读过剧本,剧情已经可以说是已经被徐编写的再优秀不过了。

    徐良虽然是个酒蒙子,但笔杆子还是很让人无话可说的。

    剧情完美了,那么难度就落在演员上了,这部戏对于几个主演的挑战就在于时间跨度大,十四年,从青年演到中年。

    这部戏的女主角陶清和由女演员郑琳饰演,郑琳才三十岁,正是演青年像青年,演中年像中年的年纪,所以周易茹的眼睛想当然就主要盯着张帆看。

    日头已经升高了,张明愉握着伞和保温杯凑在周易茹后面看着显示器。

    周易茹拿张明愉当接班人,这事儿在导演圈里也是半传开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给她留了个位置一起看。

    “现场安静,三,二,一,a!”

    只见镜头内,张帆饰演的男主张甫正一身洋派打扮,身上是再贴合不过的西装大衣,他刚从日本归来,手上还提着只皮箱子,显然是还未归家的样子,却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家钟表店的牌匾,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老板,我在这找老三定了一只瑞士表。”

    玻璃展柜后的伙计听到这话一愣,边摘着胳膊上的套袖边说道:“咱这是国货店,没有瑞士货。”

    “那您帮我把老三叫出来,只要是他推荐的,我都觉得好。”

    伙计见暗语没错,起身扣上了店门,带着张甫正进了后院。

    这两个镜头很快结束了,随后又陆续拍了几个片段,都还算顺利,但从张帆抬头看店牌匾那一幕那一个眼神,张明愉就知道成了,那眼神太好了,沉稳中透着股朝气,那是张明愉在平日张帆身上很难看到的东西。

    三年前在剧组短暂的相处,她从张帆身上看到的多是敬业和对表演的专注,他在片场从来没有偷闲的时候,多数都在讨论剧本,因为电视剧的剧本大多不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导演编剧边改边让演员演,张明愉刚开始知道剧本不全的时候还很震惊,印象中小时候母亲都是整本写完才交出去的,所以她没想到自己工作后竟是这副光景,而张帆显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不太清楚在其他剧组他会是什么样,但当时那个剧的导演的确也是很喜欢拉着他一起聊剧本的问题。

    而那部剧,也就是后来张帆评上了金盛视帝的作品。

    他好像对于表演有使不完的精力,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生活,也好像除了表演再无其他,而到了私下里,他是个话并不算多的人,相比于探讨剧本表演问题的时刻,张帆私下的话的确要少很多,但你又绝不能说他是个无趣的人,他很多时候的动作行为会像个孩子一样把大家逗笑。

    也许这就是人,这就是演员,有无数个不一样的面孔,有时候张明愉也会有笨笨的想法,会觉得张帆演的这样多了,他自己还会不会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什么呢?你刚刚在显示器那边看我演的行吗?”

    张明愉回过神来,她刚刚明明是走着过来给张帆送水,现下却走神了。

    “觉得你演的好,就走神了。”张明愉笑嘻嘻地说着,把手上的伞又往张帆身边举了举。

    张帆把她胳膊推了推,说道:“不用,我这有帽子呢,你自己打,这么白可别跟着我再晒黑喽。”

    “拜托,我是黄皮”

    张帆又喝了口水诧异道:“哪黄了,我看挺白啊。”

    “不过我可不爱别人一个劲儿只会夸我,你是专业的,可得给我认真挑挑毛病。”

    张明愉皱眉看了张帆好半天,最后拿出纸巾说:“毛病就是出汗了,我给你擦擦。”

    张帆没动,任由张明愉摆布,化妆师都去B组忙女演员了,今天他们A组没女演员,造型没什么大问题各自助理来就行。

    不过张明愉有点疑惑,这虽然十点来钟太阳高了吧,可十月底的北京秋天张帆这是出的哪门子汗,直到她看见张帆拧杯盖的手有点不利索,看起来是有点发抖使不上劲,大概是有点低血糖了。

    “呐,豆沙包,甜的。”

    张帆看着张明愉就这么从从容容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豆沙包来。

    像是猫熟悉了主人之后便坦然露出了柔软的肚子一样,这次张帆没有掩盖也没有推拒,而是把那个豆沙包一分为二,递给张明愉说道:“见面分一半。”

    “也分我一半吧。”秦仁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凑了过来,盯着豆沙包虎视眈眈。

    随后,张帆就看见又有一个茶叶蛋从张明愉的包里神奇地出现在了秦仁颂的手上,然后自己递过去的豆沙包被她很快占位了己有。

    “为啥你俩分一个豆沙包我就是个茶叶蛋?”

    周易茹眯着眼睛听到秦仁颂的大嗓门顺势望了过去,隐约听到什么豆沙包什么茶叶蛋的。

    这都吃上了,看来是得喊明愉安排放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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