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

    苍狼陵地势广阔,家族分得散,一家子想要聚齐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快。

    谷博真去挑选合适的人赴王庭了,家里就只剩下伯公谷博格格。

    三天里,谷博家的人没有给过颜可匀他们吃东西,只有在路上时还喝了几口水。

    牢房,颜可匀对狼兵守卫道:“我奉王命办事,若你带我去见伯公,我就把所有计划告诉你们,包括王想怎么铲除苍狼陵。”

    守卫经不住她的游说,也不敢擅自做主,同意禀告给伯公。

    谷博格格让人把颜可匀押入了营帐,他上了年纪,白发被绑在了脑后,用一块布包了起来。

    “你指的是什么计划,说来听听,王叫你如何铲除苍狼陵的?”

    颜可匀双手被绑在身后,整个人跪在地上,她抬头冲他笑,“让我骗谷博家的人,挑拨苍狼陵与王庭的关系,让苍狼陵造反。”

    谷博格格来到她面前,捏起她的脸瞧了瞧,“你不是漠北人,从哪儿来的?”

    “从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既然杀得了谷博雅,那就也杀得了谷博家其他人。伯公,你若听我的,我保证安分守己,为了你们违背王令。”

    “笑话!”

    谷博格格怒道:“我不是谷博真,不会听你一面之词,他已派了人前往王庭,你说的这一切我都会查清楚。”

    颜可匀呵呵笑着,“伯公,我完全可以不杀谷博雅的,但这样王不会放过我,杀了谷博雅,将王的秘密告诉你们,我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苍狼陵的狼兵是漠北最强横的存在,你们能半个月血洗荆凉,说不好一个月内就能血洗王庭。”

    “如今的王和上一任漠北王不同,他生性多疑,早就想将漠北五区收拢,只是碍于祖制迟迟没有动静。只要你们一有异心,王庭的侍卫马上就会踏平你们。”

    “王爱权力,盛过爱你们谷博家,这很难想到吗?”

    谷博格格被颜可匀胡说八道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你再胡说,我就扔你去狼槽,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没有胡说,我只想活命,谷博大人,求你可怜可怜我,死了一个大首领,不是还有一个二首领吗,苍狼陵依旧有领头人,让首领带着狼兵踏平王庭!”

    “闭嘴!”

    谷博格格一脚踢在她身上,颜可匀疼得掉眼泪。

    “来人,把她吊起来!”

    半个时辰后,颜可匀被吊在了首领的营帐外,有狼兵负责看守。

    滴水未进,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谷博家族其他人赶到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营帐里,谷博敏指着被吊在外面的女人问:“表兄,为何不审审那个女人?”

    谷博真朝伯公看去,谷博格格说,“这个女人满口胡言,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词。”

    谷博敏年纪小,还未娶妻,心思单纯。

    他来到颜可匀面前,将手中的酒泼在了她脸上。

    辛辣刺激的味道让颜可匀勉强睁开了眼,桃花一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谷博敏。

    嘴角弯起,淡淡的笑容惹人怜惜,“小首领,救我……”

    谷博敏心跳仿佛都停了一下,他有些心虚地朝旁人看去,见他们还在与伯公商议要事,没有留意这里的情况。

    “你快死了?”他问。

    “咳……咳……”颜可匀几乎没力气说话,喉咙因为极度干燥而发出虚弱的咳嗽声。

    漂亮眼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生机转瞬即逝。

    谷博敏吓了一跳,他没见过死人的样子,但他觉得刚才的颜可匀就是要死了。

    趁人不注意,他解下腰间的水壶,将壶口对准她的喉咙灌去。

    “咳……”

    即将渴死的颜可匀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盯着谷博敏,发觉他那双眼睛还很稚嫩。

    “小首领,我不能死,你们杀了我王就会知道,届时你们要造反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谷博敏不懂,他平日里只知道玩乐,听不懂颜可匀说的这些。

    “伯公说了,不可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颜可匀觉得累,刚说了一句话又晕过去了。

    谷博敏赶紧把水壶别回腰间,回了营帐里。

    晚间,颜可匀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或许正是那几口水救了她的命。

    不远处的营帐里,有几人在谈话,颜可匀全听见了。

    谷博家原来都是些小辈,上了点年纪的都在征战中死了,目前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伯公。

    月光下,颜可匀差点笑出了声。

    怪不得谷博家如此心齐,因为有脑子的只有那几个,首领说一其他人不敢说二。

    可惜有领导力的谷博雅死了,而剩下一个谷博格格还有几分聪慧。

    后半夜,颜可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手腕上的痛楚传来,她疼得直掉眼泪。

    “喵!”

    “喵喵……”

    脚腕上有什么东西在挠她,颜可匀用力晃了晃身体,脚下的小东西挠得更来劲了。

    “嘶!”

    尖锐的爪子挠破了皮肤,颜可匀感到一阵刺痛。

    “雪海!”

    “雪海,咪咪……”

    熟悉的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喵~”

    脚下的东西喵喵的回应着主人的呼唤,但依旧没有停止扒拉颜可匀。

    “雪海!你怎么跑到这里还了,这个是罪人,你不可以玩!”他一把拎起雪海,顺便把它教训了一顿。

    “小首领,我不是罪人。”颜可匀出声,“我是你们苍狼陵的功臣,如果没有我,苍狼陵不会知道王的野心。”

    “你不用跟我说,伯公说不能信你!”少年抱着猫抬头望着颜可匀。

    “小首领,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是坏人。”

    月光照在颜可匀身上,让她那破了衣裳也镀了层银光。

    谷博敏抱着猫的手指紧了紧,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你是好看,可好看不一定就是好人,你杀了我大表兄!”

    “我不杀他我就会死,小首领,我已经这样了,何故要骗你,王让我来挑起苍狼陵的异心,我两边都不敢得罪,于是就杀了你表兄,让王知道我是真的在为他做事,但我也告知了伯公大人,王要杀了苍狼陵所有人,要收回苍狼陵。”

    “你又胡说,你既然两边都不敢得罪,那杀了我表兄就是与真个苍狼陵为敌。”

    “小首领,你太天真,我是王的女人,我已来了苍狼陵,若他得不到好处,我会死得更惨,即便我已经在你们苍狼陵了。”

    “嘶,好疼……”

    颜可匀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小首领,放我去见伯公,我不会害你们的。”

    “你不是什么都听伯公的吗,让我去见伯公,听他说的你一定就会信我了。”

    “你这只猫是哪里来的,漠北的猫好像没有这种花色。”

    她看向猫,满眼柔情。

    谷博敏摸着猫安抚,“你也喜欢猫?”

    “是,小时候养过一只,不过……后来死了,我很难过,对了,我那只叫雪儿,和你的雪海长得很像。”

    谷博敏眉间散出一抹忧伤,“我也养死过一只猫,雪海是在越国买的,那里的猫才有这种纯色,像雪山一样美。”

    颜可匀微微笑着,苍白的唇角轻启,“越国么,我也是从越国来的。”

    谷博敏抬头看她,眼中多了一丝探索的意味。

    “小首领,带我去见伯公。”

    单纯的少年尚未见过世间险恶,他终究还是解开了绑着颜可匀的绳子。

    颜可匀无力站起,跌落在地上。

    “你不可以逃跑,我领你去见伯公,现在伯公快起了,他是漠北起得最早的一个,你刚好能见上他。”

    颜可匀乖巧得像一只小猫,主动把双手伸到谷博敏面前,“你把我绑起来就不怕我跑了。”

    谷博敏就真的把她绑了起来,然后牵着她去了伯公临时休息的营帐。

    谷博家的人都是临时赶来的,帐子也是现搭的,仆人更是没来得及带。

    营帐外还没有人看守,狼兵不负责客营的巡逻,附近只有巡查守卫,现在正值换岗。

    “伯公,阿敏求见。”

    营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响,接着传来谷博格格的声音,“进来,今日怎么这么早?”

    话没说完,谷博格格就看见了谷博敏牵着的女人,随即脸色一沉,“你把她带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许听她胡说!”

    谷博敏道:“我是找雪海顺路看见了她,她说有要事要见伯公。”

    谷博格格瞪了谷博敏一眼,“你下去,以后再擅自放罪人,按罪论处。”

    “知道了,伯公,那我回去了。”

    少年抱着猫儿离开。

    “喵喵~”

    谷博格格看向颜可匀的眼神没有一丝善意,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剥皮抽筋。

    “你再妖言惑众,我现在就杀了你。”

    漠北和越国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跪的习俗,主人没喊跪,下面的人就不用跪。

    颜可匀站着,满脸委屈,“二首领派去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到时他们一问便知,伯公看我有没有撒谎。”

    “王会派你一个外族女人来我苍狼陵挑拨,王不至于这么糊涂!”

    “可你们漠北女人不如我这是事实,伯公难道不承认吗?”

    颜可匀盯着他,语气丝毫不退让,“你派去的人去了王庭,王会怎么说,说一切只是误会,你就会放下戒心吗?”

    “还是说他杀了我给你们泄愤,几年后王庭侍卫还是会踏平苍狼陵!”

    一把刀猛地划在颜可匀胳膊上,痛觉来得很迟钝。

    “你这个外族女人,我会把你大卸八块给王送去!”谷博格格举着刀怒瞪着她。

    颜可匀朝刀刃上扑去,锋利的刀口划开了腕上的绳子,她与男人双双滚在地上。

    还在气头上的谷博格格没有料到有这么一出,举刀砍人时因为距离不对,没有一击砍中颜可匀要害。

    只听见女人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掰过朝着自己的刀口,用力压在了谷博格格的脖子上。

    人之将死,力气会前所未有的大,和谷博格格比起来,颜可匀才是那个将死之人,身上刚被砍出的几处刀伤这时才传来痛楚。

    她用整个身体压下刀刃,往谷博格格的脖子陷进去,“伯公,我真的是为了苍狼陵啊。”

    一把弯刀横切在了谷博格格的脖子上,骨未断,但断了气。

    颜可匀也没了力气,倒在了他的身侧。

    短短一闭眼的时间里,颜可匀被痛醒了无数次,她拖着满身的血迹去往首领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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