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纪祐在前面走着,郑晴月低垂着头跟在后面,路上不时有宫人向纪祐打招呼行礼,郑晴月不敢抬头,直到纪祐将她带到了一处奢华的殿宇跟前。

    墨文上前敲了敲大门,里面一个老嬷嬷打开门看到是纪祐的小厮,一瞬间喜笑颜开冲着里面喊道:“公主,纪公子来了!”

    里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了,我马上出来,你让他等我一会儿。”

    郑晴月悄悄抬眸往里边张望,只看到几个丫鬟忙碌的身影,她想公主是金枝玉叶,必定打扮不俗。

    忽然一个娇小瘦弱身着一袭黑色男儿衣裳的俊俏孩子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

    郑晴月张大了眼睛,看着这小郎君,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在公主府玩耍。

    “走吧!”和静公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刚在花园里摘花爬树,听到嬷嬷的叫声,心里很是惊喜,纪祐很少到她的公主府这里找她,一般都是她死皮赖脸地去书房叨扰皇兄和其他几个大臣之子念书,而这些大臣之子中,其中一个就是纪祐。

    郑晴月听她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个女孩,只是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不过公主不说话的时候还真像个小男孩儿。

    “公主殿下,这是鄙人的远房表妹,叫郑晴月,上回请假就是因为妹妹来了,我带她到宫中散散心,臣现在去找太子殿下,劳烦公主帮忙看顾我表妹。”纪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郑晴月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但还是忍住了,怕公主看到不雅观,和静公主笑了笑“你倒想当个甩手掌柜,上次咱们猜石子,你打赌输了,我以为你说话不算数呢,纪祐不愧是纪祐,你是最讲诚信的,我最信得过你了。”

    郑晴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纪祐,纪祐神色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看了看郑晴月,郑晴月收回眼神,努力镇定下来对着公主笑了笑,“民女郑晴月见过公主。”

    和静公主走上前一把拉过郑晴月,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啧啧两声“太瘦了,你表哥不给你吃饱饭吗?像猴子一样的。”

    郑晴月:“……”

    郑晴月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然后反驳道“没有,我在表哥府上吃得好住得好,我就长这样而已!”

    和静公主看了看一脸无语的纪祐笑道“嗯,要是纪祐虐待你可以跟我说,本公主替你做主。”

    郑晴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纪祐咳嗽一声,笑道“公主还是这么爱说笑,晴月妹妹不必把公主的话当真,我妹妹性格内向,公主还请多包涵不要嫌弃,若是公主喜欢,以后臣再带她进宫,若是不愿意,下次就不带她来找公主了。”

    和静公主不悦地啧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么刻薄,我就喜欢这样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多可爱啊,怎么会嫌弃,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公主冲着纪祐翻了个白眼,郑晴月看到了忍不住抿嘴偷笑,没想到清风朗月的纪祐居然也会被一个小姑娘公主怼,她一直以为纪祐哥哥温柔体贴,这次忽然拉她进宫,对他的想法有些改观了,虽然纪祐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脸上带着温和迷人的笑容,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背后有些欠揍呢。

    她想像公主一样反驳,像公主一样把自己的不快表现出来,但她还是隐藏了,怕纪祐哥哥不高兴,怕他会不喜欢自己,所以还是选择继续做个听话懂事的好妹妹。

    “晴月,听你哥哥说我们一样大,你是几月份的?”公主突然话锋一转,温和地问道。

    “我六月份的,公主您呢?”郑晴月柔声细语的,抬眸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和静公主,和静公主一身男儿打扮,又十分亲切,她心里的害怕陌生之感下子少了很多。

    “我九月的,比你小一点。”和静公主回答。

    郑晴月点点头,心想总不可能和静公主要叫她姐姐吧,想了想便道“公主直接叫我名字就可。”

    和静公主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纪祐看两个小姑娘已经相处融洽,正准备走人,和静公主冲他叫道“纪祐!等等我们,我跟你一起去书房找我皇兄。”

    纪祐摇头“公主今天还是在自己府上呆着吧,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吗,以后不准你过去了,再说有那么多大臣之女,你想找谁不是轻而易举?”

    和静公主嘟着嘴不满道“可是她们都不好玩,不是绣花就是看书,我想骑马,我想去打猎。”

    纪祐道“公主是女儿家,整天跟一群男孩子一起玩,都变得像个假小子了,你今天老实些带我妹妹一起在宫中逛一逛便可。”

    和静公主更加不满道“合着我是帮你带妹妹的?”

    纪祐道“不是你让我带她到宫中来玩的吗?这次你带她玩,下次我不带她来了。”

    和静公主赶忙笑道“我听你的。我老实些还不行吗?虽然宫中我都逛腻了,但是今天新认识一个朋友,肯定要带她去逛一逛啊,先去我宫中坐坐喝口茶吧。”

    纪祐对郑晴月笑着点点头,郑晴月被公主拉进了门,心里十分忐忑,她觉得公主的性子实在阴晴不定,不知道她那个皇兄是不是也这样,要是也这样,那纪祐哥哥的生活也该是如履薄冰了。

    “公主,我自己倒茶就行了,怎么能劳烦你动手!”郑晴月看到和静公主要给她倒茶,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和静公主一把将她按下坐在椅子上。

    公主的前殿十分宽敞明亮,熏笼里飘着一缕缕轻烟,房间里香气四溢,每张小几上都摆着新鲜的瓜果茶点。

    房里没有一个下人,只有公主和郑晴月,和静公主的声飘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闻着花香郑晴月有些头晕脑胀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茶,但是入口清香,感觉瞬间神清气爽了很多,于是又将杯中的茶水喝尽。

    “晴月,你知道吗,听说任将军从边关打战回来了。”和静公主一脸期待地说。

    “他的两个孩子也要带回来,到时候我们去找他们玩怎么样?”和静公主一脸期待地说。

    “对了,听父皇说要封任将军做兵部尚书呢。”和静公主一脸煞有介事地说,好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郑晴月不是很懂,不过为了迎合和静公主,还是故作惊讶地道“真的吗?那可真是大喜事,任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皇上赏赐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和静公主点点头“是啊,我听父皇和母后说他的两个孩子常年在草原生活,会骑马射箭,我好想跟他们一起玩切磋一下。”

    郑晴月笑着点点头,“公主会骑马射箭?”

    和静公主来了兴趣,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学习骑马射箭的经历,说完又抱怨道“母后不喜欢我骑马射箭,说我整天像男孩子一样的,没个女儿家的样子,没给大黎国的女孩儿做个好榜样……”

    郑晴月笑道“公主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又不是做偷鸡摸狗的营生,不过是骑马射箭,我想皇后娘娘是想让公主做个大家闺秀,所以才反对你做那些事,不过公主若是喜欢,也可以跟您母后好好说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爱好,应该无伤大雅的吧。”

    和静公主托腮叹气道“我想上战场,我已经开始学孙子兵法了,上次我溜进御林军看他们训练,被我母后身边的嬷嬷看到告了一状,被关禁闭足足一个月。”

    郑晴月有些讶异,没想到公主居然有这样的志向,她心里很佩服但的确无法感同身受,也从没想过要上战场什么的,便笑道“公主志向远大,民女敬佩,不过我实在不懂舞刀弄剑那些,公主也许是一时的好奇呢,战场残酷,刀剑乱舞,一不小心就可能受伤,公主尊贵还是要多保重自己,皇后娘娘和皇上才能放心。”

    和静公主叹口气道“唉!你果然不能认同我,我就知道,知己难觅啊,上次我想带张御史的女儿一起出去玩,被张御史知道了,现在都装病不进宫陪我玩了,天天在宫里呆着有什么意思嘛?”

    郑晴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公主该不会是暗示她想带她一起出城门去街市上玩吧?万一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十条命也赔不起啊,说不定还会连累纪家。

    “公主,我们就在宫中随意逛逛吧,臣女从小地方来,没见识过宫中的景色,不如公主带我去花园坐一坐赏赏花也是好的。”郑晴月提议道。

    “好啊,我现在就带你去花园。”和静公主十分热情积极,拉着郑晴月马上就要出发。

    到了御花园,一眼就看到花园中有一个大大的凉亭,郑晴月和公主一起坐在凉亭里,公主问道“你是纪祐的远房表妹,那你爹娘在家乡吗?”

    郑晴月沉默不语,思忖半晌还是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和静公主,公主一脸不可思议“居然有这样的后娘,要把你卖了换钱,太可恶了,这可是违反律法的,你何不去告她?”

    郑晴月摇摇头,“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再说我不是逃出来了吗,如果她一计不成,万一做出更歹毒的事怎么办?我小小年纪无依无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和静公主十分不理解,“你也太软弱了,是我非得打得她头破血流!让她瞧瞧我的厉害!”

    郑晴月苦涩地笑了笑,“公主当然可以这样做,可是公主也要想想我的处境,若是真把人逼急了报复,我该怎么办?”

    和静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现在有我给你撑腰,她敢惹我?”

    郑晴月心下十分感动,感激地看了看公主,“民女谢过公主,不敢劳烦公主,不过公主的心意很让我感动,真的谢谢你。”

    和静公主一开始觉得这个姑娘性子软弱,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好像和自己玩不到一处,可听了她经历,实在让人同情,忍不住就想安慰保护她,也难怪纪祐那么护着她这个妹妹了,她还从来没见纪祐这么护着谁,就连他自己的亲堂姐表妹什么的都不怎么熟悉,却对这个所谓的“远房表妹”格外关照,甚至请假在家里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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