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姜娓娓、迟凛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这时从电梯里头钻出来一个人，扛着摄像机。
“那那那……今今天的……拍摄！结结结束了，明明明天见老老老师们！”
结巴的摄影小弟出来朝姜、迟二人鞠了个躬，还转身向白夏鞠了一躬。
待电梯下了一层，二人瞬间甩开手，姜娓娓朝白夏抱过来。
“夏夏！我怎么可能恋爱！你走了我也乖乖干事业！”姜娓娓就差整个人抱在白夏身上。
“提前拍动态杂志罢了，白制片你失态了。”
白夏一听到迟凛冷冰冰的声音，赶紧把姜娓娓扒拉下来，习惯性的整理好她的仪容，把她摆在自己身边。
“不好意思。”白夏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虽然对方也是自己的上司之一，但她全然没有好态相对的准备。
五分钟后，主创团队已经纷纷握手寒暄完，坐在会议室里了。
这个本子是原创的，主打一个另类仙侠风，编剧小妹意外的可爱，很好说话。
导演大兵，作品都是高质量，人也是和气得很。
除了执行制片，胡淇，一上座就架着胳膊，憋着气的感觉。
“我们这个片呢，本来是中大型制作，但已经说到大制作的程度了，秦总也很重视，所以最重要的制片人迟迟没找到合适的。”大兵道。
“所以前期呢，我和团队已经定得差不多了，小白到时候过目一下就成。”胡淇说的很大声。
“我也很荣幸能得到秦总认可，兵导我是很放心的，您的很多作品我都熟悉。胡姐，前期麻烦您了，您做的肯定很完善了，等下麻烦您向大家伙汇报一下吧，也顺便完成一下工作的转接，辛苦啦！”
胡淇愣了一下，听说今天见总制片人，她一气之下两手空空便来。
本来这个位置志在必得了，却突然炸出个白夏，还比自己小，谁知道是不是花钱进来的。
在见到白夏后，她更是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胡淇没辙，便说:“各个部分的资料比较独立，我得找找，回头再说吧。”
“虽然工作内容分散，但还是做个总结版文件比较好，麻烦您整合一下晚上发给我。”
“小白你这也太难为人了，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能瞎指挥人啊，这会拖了我们工作进度的。”
胡淇身体直起来，一只手还在桌上敲了敲。
她暼了瞥迟凛，见他看着手机没啥反应，坐得更直了。
白夏并未作出答复，淡笑着看胡淇。
“胡小姐，你好像也缺个报告给我。”
一人突然推门进来，坐到中心位置上。
秦朝不动声色看了眼白夏，见她没被吓到，便安了心。
可他不知的是，此时白夏在听到他的声音便紧张得不行，心跳速度仿佛加快。
“秦总，这……”
“你没这个习惯，还是以前你的上头没这个习惯？所以你以往待的剧组赔了多少钱？前期赔，后期也赔。我接受你来也是看在你奔波过许多剧组，选角这块很独到。但在我这里，是必须要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
秦朝继续道:“我们虽然是刚成立的公司，但对好作品绝对是不遗余力支持的，当然也需要各位老师的帮忙。”
“秦总，小白以前都在做姜小姐的经纪人，一转行就做总制片，对公司来说不合适。”胡淇依旧不放弃，这可是自己离晋升最近的一次了。
秦朝将刚刚带进来的一份文件推给白夏，道:“当然，为了公司和剧组，白小姐可否签份对赌协议？达成了，公司从此决策必有白小姐一份意见；未成，任由公司发配。”
话说的很直接，白夏没想到秦朝如此之狠，带给人的感觉极不稳定。
有时好到似幻觉，有时发现彼此距离如鸿沟。
成，则有机会与他的差距减小；不成，将搭进自己。
“秦总不觉得，极不合理？”白夏忍住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不知道是抱怨更多还是委屈更多，死死盯着面前的笔记本。
“秦总，您不能这样！”姜娓娓也忍不住，声音有些大。
“秦总是在给白制片机会，她可以放弃，只不过要多拼搏几年罢了，也不是耗不起对吧。”迟凛眼神依旧未从手机上离开。
隔壁办公室的鱼箱水流声清晰传来，会议室的众人僵持着。
“白夏姐，签吧。”编剧小妹突然开口。
“米云老师真是不懂其中利害，这样怂恿人是不合适的啊。”胡淇白了编剧小妹一眼，她虽然不希望白夏签，但签了，将来很有可能减少一个行业劲敌，内心矛盾得很。
可白夏突然松了口气，将文件接过来翻阅了会儿，然后签上名。
“合作愉快秦总！合作愉快，《离天九歌》剧组的各位！”
白夏起身朝在场的人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会议室。
姜娓娓先是震惊，然后害怕地跟在白夏后面离开。
迟凛拿着手机站起身，路过秦朝拍拍他的肩，接着二人离开。
下午太阳正烈，白夏直接跑出去，看见姜娓娓的车就上。
“欸？白姐姐？你回来啦？”司机小程惊喜道。
随后姜娓娓上了车，直接一巴掌打向白夏:“夏夏！你牛也不能这样嚯嚯啊！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无法达到秦朝的KPI，你要被他发配啊！接活没有话语权！烂片都得上！浪费你的才能啊！你为了什么？”
“这样我也认了。”白夏面对姜娓娓的爆炸攻击，只短短回应了一句。
“秦朝什么人啊，以前在学校还觉得这人好，还迷得很！结果空有副皮囊，出了社会就是资本家，跟他老爹一样！”
白夏早已无心听她讲，跟司机说了句“日料店”，便缩在座位上闭目。
“夏夏啊……你又这样……”姜娓娓没得法，每当白夏憋着气，就喜欢缩在角落。
车内安静下来，却没有谁也没听到白夏轻轻说了一句“皮囊吗”。
迟凛进了办公室后终于泄气般扔了手机，瘫在沙发上。
秦朝坐到桌前，准备继续手头上的事，却不由自主愣住神。
迟凛好像终于回过劲，斜瞄了秦朝一眼，然后道:“别扭！你就接着小家子气吧！高中让我替你这个毕业了的老学长递日记本表白，后来又让我瞧着她的动态跟你汇报。她国外负责了几部片子对她肯定一下很难吗？还搞难为人这一出，出息！”
“学你一样舔在人家后头？那她如何进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懂个屁，你才舔！就算她失败了，我估计你娶她养她一辈子！”
“确实打算。”秦朝接着说，“不过她不会失败，我也是想给她一个机会正式打入国内市场。”
“然后呢？告白？结婚？你让她冲在前面做大做强，你给她做后盾，那你自己呢？秦朝哪儿去了。”
一瞬冷静。
秦朝也不知道，他从不想自己，也自认为不该想自己的出路，他有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喜欢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但他只想着白夏好。
在那年琴房，动心的不止白夏，还有秦朝。
感情蛰伏已久，努力克制。先是理智，后却深知不该。
二人僵持了许久，秦朝准备出门，迟凛叫住了他。
“她和她的父母，根本不会怪你。”
“你不是他们，不该判定。”
“有些话不说，一辈子当哑巴吗！”迟凛站了起来。
秦朝顿住，然后径直离开，关上了门。
最终白夏和姜娓娓吃完寿司，转战去了酒吧。
“夏夏！还记得当时我们溜去市中心的酒吧，看秦朝学长唱歌吗！”
高三的寒假，姜娓娓从于楚傲那儿得了信，秦朝每周两次会去酒吧唱歌。
这家酒吧的大老板是个有格调的人，但深知格调赚不了大众的钱，于是干脆租下两个铺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东边酒吧满足大伙蹦迪的需求，西边酒吧就唱唱小歌。
从东边酒吧就叫“东酒吧”，西边酒吧取名“喜酒吧”，可见老板的偏爱程度。
白夏处在嘈杂的南川酒吧，趴在椅背上眼神迷离地看着跳舞的人，轻轻回应道:“记得。”
她有时候还挺庆幸与姜娓娓做朋友的，姜娓娓明目张胆地追“星”，带着她做个伴，深不知白夏内心是多么开心，不必吐露心声却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她藏在人群中，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秦朝，被他的音乐所吸引，仿佛他就是在为她而唱。
“咦……白夏？”
白夏毫无防备地回头，手中的酒杯在看到来人那一刻落了地，碎成了渣。
“我靠，真是你啊，你怎么还有脸活得那么好啊？这么多年敢情躲到南川来了，怎么都不跟老同学联系呢？”
白夏不作声，狠狠盯着对方，眼睛也突然红了。
见对方要上手，姜娓娓立马把一瓶酒砸地示威，然后把白夏往后拉:“神经病吧！她活得好是自己奋斗出来的，你活得很好吗？要是好也不至于穿着个酒保服为她端酒才见到她！”
“你知道她父母多耻辱吗？噢你是那个演员吧！我是个素人我不怕噢，就算丢了工作还能再找，而你……”
对方拿出了手机开始录，这时候周围也有人反应过来是明星，也纷纷掏出手机。
正当姜娓娓惊慌失措，白夏拿过锋利的酒瓶柄，对着对方:“我父母没错，错的是你们这些不明是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只会乱叫的畜生！”
白夏将锋利处对着对方的身体，看着对方的脸，手握得越来越紧。
“胡群你给我放下手机！”白夏失控地大喊，眼眶早已猩红，泪水打转。
这时，安保终于出现拉开双方，酒吧老板也匆匆赶到。
老板是个外国人，说起中文却一点儿不含糊:“胡群是吧，现在带到人事处询问清楚、赔偿损失、办好离职；这两位小姐带到休息室去，然后在场的各位麻烦把手机视频都删除干净，感谢配合。”
老板又在安保耳边言语了几句，然后与白夏二人一同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有个大屏幕，老板将人事处的监控投上去。
三人静静看着胡群的坦白过程，他确实实诚，什么都讲了，然后交完赔偿便洋洋洒洒地离开。
“这种人渣真是！还能放到社会上去晃！”姜娓娓气愤道。
“小姐，我们不是警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进行处置。”老板对姜娓娓说，然后他向白夏伸出手，“你好，我是米道尔，来自Y国。”
白夏愣了一下，有些忐忑地伸出手:“你好，白夏。”
“白小姐你放心，我来自Y国但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能说我和你们家真的很有缘分。这么多年过去了，叔叔阿姨的真相没大白，却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我和妻子真的对不起你们。”
米道尔说着就起身鞠了一躬。
白夏赶紧也起身扶起他:“你是什么时候……”
“其实就是刚刚，我听到他叫你白夏，然后说了那些话，我就知道是你了。”
“那你找我做什么？”白夏警惕，这个人是来讨债，还是谈条件，她不敢想。
米道尔牢牢看着白夏那与幼时所看到照片中相似的脸庞，露出释然的笑。
“我来告诉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