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成一把剑尚需时日,你们也决定待闵玧其离开雾山再做行动。
不仅是为了闵玧其的安危,更是对于霁寒和鸢之,你们还是有太多谜团尚未解开,为此你们打算多留几日。
而祸妖法器一事也很快有了下落。
一日清晨,江觉予从木屋醒来,许久未见动静的卦盘竟突然震颤。
看时辰,朴智旻和你应该还在剑坊未归,木屋又只有他和鸢之姑娘在。
他即刻翻身下床,从屋子出来急忙去看鸢之姑娘的安危,果然在篱笆外看到了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面孔。
手中卦盘指针直指来人,是妖气。
溪然前些日收到朴智旻的传信托付,事关重大,他便决定亲自跑一趟。
却不想寻至此地,遇上了个捉妖师。
溪然久居妖界,不常与凡人打交道,只听其他妖族说过捉妖师的恶劣行径,自然对面前这个捉妖师不掩敌意。
双方还未开口,便大打出手。
溪然的倔性子只有朴智旻能管住,此时又哪会愿意与一个捉妖师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
他的法力虽不强,但对付江觉予这个半吊子倒是绰绰有余。
“你这捉妖师也不过如此,今日我就杀了你,以慰我妖族逝去的万千妖灵。”
江觉予闻言更是不服气,他跟着师父除妖降魔这么多年,也是鲜有狂妄之辈这样说话。
时至今日也只有一个朴智旻叫他当真心服口服。
“呵,小爷本事再差也轮不到你这小妖挑衅!”
二人谁也不肯让步解释,匆忙赶来的鸢之力量薄弱,空有一颗劝架的心,却帮不上忙。
只得躲在木屋里以法术传信于你们。
江觉予的本事还不足以降住溪然,但他也有专门对付妖魔的法器。
捆妖索出手,径直地缠倒了溪然。
“凡人还真是卑鄙,用妖灵炼制捆妖索来对付我们,还好意思自诩什么道义君子!”
江觉予剑锋直指溪然,这捆妖索的确是他师父用妖丹精元炼制而成的法器,但用得全是作恶多端的妖。
他又凭什么是非不分地指责他的师父以及众多为此牺牲的捉妖师前辈。
捆妖索会逐渐吸收掉被困之人的全部法力,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除非被困之人能力远强于捆妖索的力量,不然绝不可能挣脱。
“别挣扎了,那样会死得更快。”
本想就这样把他放在院子里,待你们回来再做处置,没想到一回身就看到了你们。
“诶,智旻大哥,月宸,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要找你们呢。”
溪然见到朴智旻也焦急地开了口,这下有朴智旻在,这小小捉妖师死定了。
“哥!救我!”
眼前这场闹剧让朴智旻颇为无奈,不自觉叹了口气。
“简直胡闹。”
他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溪然扶了起来,江觉予这才反应过来,这妖和朴智旻关系匪浅。
指法翻转,他也赶忙收了捆妖索。
但心下还是不免惊讶,在这荒山许久不见有灵智的妖族,一见面,竟是他伤了友人。
“你刚才称狐狸大爷为兄长?”
“与你何干?哥,他不会就是你结交的凡人朋友吧?”
溪然语气不悦,但抬眸看到你后,了然地笑了。
“难怪哥这些日子都不见身影,原来是有位美人姐姐伴在身侧啊。”
“溪然。”
带有训诫意味地提醒了溪然,朴智旻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但他不想溪然拿你来嬉闹玩笑。
“好了,我不说了。不过,我应该要叫你月宸姐姐吧?”
少年笑颜纯粹,少了些方才的叛逆,你正要同他说上几句,却被朴智旻一把拉走了。
“溪然那孩子顽皮,回头我好好教育他。”
能让朴智旻这般在意,难不成你就是朴智旻的救命恩人?
这几百年间溪然也听朴智旻讲过不少往事,也只有那位救命恩人,他常常提起。
更是在这一世,朴智旻偶然在妖市鬼婆口中听闻,她此世命中有劫,便亲自来京都城走一趟。
鬼婆当时说什么来着?
“那女子与你因果深种,羁绊未了,将至之劫,唯有你方能化解。”
如今看来,那鬼婆说得倒也像那回事。
救命恩情是因,便得了这情缘羁绊的果。
江觉予不知溪然在笑什么,想到方才无礼之举,还是化解矛盾得好。
“方才是我唐突,不知你与智旻大哥是兄弟,在下江觉予,诚心赔个不是。”
溪然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讨厌的捉妖师,又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切。”
江觉予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拿这小子没办法,只能对着背影发发牢骚。
“诶你小子,我都道歉了,你难道不应该也道个歉吗?”
“我们妖族可没有你们凡人那么多繁琐规矩。”
剑坊那边,因为剑炉一旦开启便离不了人,所以只有你和朴智旻赶了回来。
不过也不耽误正事,毕竟捉妖之事,本就是你们几人来做打算。
“哥,前几日你要我查的法器一事已经查清楚了,只是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来跑一趟。”
鸢之为你们准备了茶水,捉妖她虽帮不上忙,但同居雾山,了解些许总好过一无所知。
“摇铃声能摄人心智,以术法催动则可噬人精魂,此法器为,摄魂铃。”
你并不知晓摄魂铃究竟是何物,但在天阁之中,你曾见此物书写在卷,这是冥界的东西。
“你确定是摄魂铃吗?”
“妖市都在传,此物来自冥界,近日也确实多了不少幽魂在妖界游走,该是没错。”
前有沧海轮丢失,如今摄魂铃又在凡间出现,天界与冥界还不至于被寻常妖物盗去至宝。
若二者背后皆由一人为之,只怕那人的能力远在你们之外。
究竟是何人所做,又意欲何为?
朴智旻见你心绪不宁,轻拍着你的手以示安慰。
既然冥界已经着手在寻,不管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都还有冥界与之制衡,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焦心。
“溪然,可还查到其他线索?”
“近半月以来,雾山附近死了不少妖族。有妖说是有捉妖师恶意屠戮。”
溪然如此说着,眼神却死死盯着江觉予,好似他就是自己口中的恶人捉妖师。
“我可从未屠杀过无辜的妖。”
“以妖丹炼制捆妖索的人说这话,谁会相信?”
两人是互看不顺,要不是朴智旻开口,再多言一句定要大打出手。
“捆妖索是何物?”
“哥,这玩意就是凡人用我们妖的内丹精元炼制而成的破绳索,被困之人会被吸收法力修为,直至耗尽身死。他们用我们的命来做法器,还不够无耻吗?”
溪然怒急去抢江觉予的口袋,二人争执不休,里面的捆妖索也掉了出来。
你也认出此物,正是初次与江觉予交手时,害你受伤却又挣脱不开的绳索。
“你别血口喷人,我师父明理仁义,只除恶妖,何来无耻一说?”
只要提到和江觉予师父有关的事,他总是沉不住气。
你上前拉开了撕扯的两人,见你出面,溪然也收了手。
溪然锐利的性子是朴智旻管教不严,此事江觉予确无过错,倒是溪然在咄咄逼人。
“雾山近日死去的妖族许是与摄魂铃有关,溪然,不得无礼。”
溪然也叛逆惯了,只是撇撇嘴,继续说道,“若是与摄魂铃有关,妖市也传有一番说辞,传闻以秘法炼化魂灵可滋生魔气,至于这魔气被用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魔气对于是仙是妖的你们而言并不陌生。
魔气能够操纵一切灵智,不管是人神妖,还是具有灵性的器刃。
这几百年来,三界也算安定祥和。
虽然浊气久聚也会孕育邪魔气息,但三界之中与之抗衡的力量众多,魔气尚还不能作乱。
你只担心幕后之人此举横生祸端,安定可不只是俯看凡尘的仙神所愿。
就像鸢之和霁寒,他们也希望能够安稳一生,相守白头。
剑坊之中,闵玧其观望霁寒铸剑的身影久久失神。
霁寒指尖起茧的位置与铸剑无关,那是下棋所致。
想来当初山顶凉亭布棋之人就是霁寒。
闵玧其依稀记得,那是盘白子必输的无解棋局。
“若非重来一世,死局无解。”
霁寒愣神片刻才知闵玧其所说的是什么,他只淡然一笑,
“我知妖的寿命漫长,也知为了鸢之放弃诸多并不能盼得一个相守白头的愿景,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又何必为了结果担忧。”
先前闵玧其不懂,所执白子为何苟于安逸,迟迟不肯落子。
但他现在知道了答案。
也许未落的白子不是犹豫,感受眼下的美好总好过预先沉溺在痛苦。
但过于执着现在也不是好事。
闵玧其没再开口,棋局所昭示之物用眼睛是看不到的,要看下棋之人的心里究竟怎么想。
至于结局是输是赢,输掉什么,赢了又会得到什么,连闵玧其自己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