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清落！”
“......”
天色渐白，昨夜大雨冲刷过的山路泥泞湿滑，你们原想等到再晴些再离开，却远远地就听到了许家寻人的声音。
“阿宸，我阿娘派人来寻我了。不如你们随我一同下山吧，你的伤也要尽早医治。”
“不了，我......”
“我和月宸姑娘还有要事，就不同许姑娘一路了。”
朴智旻见你状态恍惚，此时你该是要去白泽那走一趟，便开口替你回绝了许清落的好意。
闵玧其也没打算与你们同路下山，他理了理衣服就走出了山洞。
你此时也无心他的去向，只目送着他径直迈着步子的背影，泥土沾湿弄脏了衣摆和鞋面也无所顾虑。
真是个怪人。
只有你和朴智旻还在山洞没有离开，你伸手在肩上轻轻一拨便解开了包扎伤口的手帕。上面还残有先前的血渍，但你的伤口已经愈合。
当下之急是先去白泽那里说明情况，若是连他都不知道瑶华的去向，你就只能回寒月宫一趟了。
“臭狐狸，你怎么还没走？”
“我走了，怕是你这股子冲动，白泽也拦不住。”
“我现在已经很冷静了。”
“那就一起去小楼吧，你也急着问些什么吧？”
“嗯。”
你和朴智旻并肩离开，步履沉稳有力，状态显然不像先前还伤着的样子。
闵玧其从林中缓步走出来，他还在此也不是放心不下你。
山洞旁的斜坡之下，歪七扭八地躺着几具尸体，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将血腥气冲淡了许多。
若是今日有人上山说不定就会发现他们，然后拉回官衙去认领身份。
也不对。
手腕上的玄鸟印记，怕是不会有人来认吧。
丞相一手培养的死士可谈不上家亲故友。
最后都会以山匪屠戮草草结案，如何来算，也不会算到他闵玧其头上。
他蹭了蹭袖口内溅上的几滴血渍，就算查到他也无妨。昨夜的奇遇，便是谎称为那捉妖师女子沾染在袖口的血痕也难寻端倪。
啧，还真是每次出现都能撞上他的大事啊。
城北小楼里，你急匆匆地闯进了白泽的房间。
“小妹何事如此惊慌？天色未亮就来了。”
“你可知瑶华现在何处？”
“瑶华？不在寒月宫，难不成和你一样偷溜下界？”
白泽睡眼惺忪地倒了杯茶水，不解你为何问出此等问题。那瑶华虽调皮，但也并非似你般不守规矩。
“瑶华的月萤石在人间，我很担心她。”
闻言至此，白泽才严肃起来，“是在何处拾得的月萤石？”
“不知。几经凡人之手，暂时还查不到源头。”
“我也不知瑶华身在何处，怕是要你自己回去看一看了。”
你知道白泽所说代指什么。
星殿之畔有一条天河，仙神死后，神识会散成碎片归于天河，而借以星月之力便可聚起所念之人的神识。
他知道你担心瑶华的安危，只是此法会耗损施法者修为，即使耗上不少修为也仅是维持个一分半刻。
“还有一事，昨夜无月，可潭山月华灵力充盈，想来实在古怪。”
朴智旻也想到了昨夜不寻常的冷意，这其中说不定有联系。
“昨夜山中冷意可与月华灵力有关？”
“依我看，月华之力寒凉，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昨晚确实不见月亮，恐怕小妹的问题，我给不了答案。”
你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小楼，白泽推开窗子看着你的背影。
他是想试探你，不过比起试探，他更期待你能自己解答这个问题。
先月神的神器沧海轮，不仅是一把鬼斧神工的弯月利刃，更是可以承载巨大灵力的无二容器。
七百年前红月之灾，先月神织月以沧海轮吸纳了不少红月之力，这才解决了人间的潮汐水难。
只可惜当年的红月危机最终以织月的神陨结束，其中故事繁杂，饶是他白泽也不甚清楚。
这也是为何他对你如此上心与好奇。
你与那织月，当真是一模一样的容貌。
月神神陨之年，寒月宫冒出你这号人物，就算嫦娥有心瞒下去，也会有种种迹象印证他的想法。
小妹啊小妹，你会想到答案的，对吧？
你约定好去去就回，临走前，朴智旻拉住了你。
“眼下所有的疑问都要靠你此行来解答，我总不能在凡间什么也不做吧？”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引那猫妖出来。既然她冲着月萤石而来，总归是知道些什么。以你的月萤石作饵，不信她不上钩。”
本以为借此物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你很快就答应了。
卸下腰间玉石，你将它交到朴智旻手心。
“那便期待我们都能有好消息。”
朴智旻莞尔一笑，你竟能如此信任他。
月萤石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天界丢在人间的物品向来是牵扯罪罚的。
若是天界知晓此物被妖拿去，还不知会降下什么天罚。
“仙子此行若是被抓回寒月宫回不来，这石头，就不怕白送给我吗？”
此时说这个，反倒让你轻松了些。
“那你就好生保管着，我要是被抓，就是捅破一座天牢也会来寻你把它讨回去的。”
“口出狂言，不知羞耻。”
“总有一天会让你见识我的真本事的。”
寒月宫清冷如昨，听闻嫦娥仙子近日去了昆仑山寻师问友，你才敢在寒月宫四处寻着瑶华的身影。
和你料想的一样，瑶华不在寒月宫。
平日里你只要摇摇桂树上的风铃，她就会兴高采烈地跑来找你，可铃声已经响遍了寒月宫，她还没有来。
你耽误不得时间，既然此处无她，当下确认瑶华还活着才是要紧。
星殿并非寻常仙神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此时人间白日，星殿值守的人应该不多。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你偷溜了进去。
观星台之上并无星君的身影，而台下流光涌动的天幕，便是天河。
你运转体内灵力至指尖，星殿之中月华灵力萦绕在你周身，随你施法的动作凝聚在一起，汇入了无尽的天河之中。
你许久未调用过如此多的灵气，指尖不住地轻颤，体内扰动的灵气让你有些承受不来，紧咬着牙关，你能感受自身修为的消耗，直到月华之力贯穿天河，你脱力地跌在地上。
天河中没有瑶华的神识汇聚，这是好事，证明瑶华还活着。
你单手撑起身体，脏器被碾地生疼，一股腥甜涌上喉咙，险些脱力再次倒下。
方才身体承载着巨大的月华灵力，若不是你的修为深厚，怕是已经魂归天河了。
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颤抖地起身，却听到了赶往观星台的脚步声。
这种状态被发现的话，怕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那人步子比你想得要快，不像是换班值守的仙侍，倒像是闻声赶来抓人的。
你凝起灵力试图化成锁链控制来人，却被他挥手之间击了个粉碎。
“月宸？还真是你。”
“应龙？”
看到是老朋友，你长舒一口气。可胸口的闷痛还是让你皱起了眉头。
“方才路过星殿就感觉到了灵力波动，你倒是长本事了，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呵，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几日不见你，就知道你定是要闯出些祸事来。
陆吾弄丢神器的事就够他焦头烂额了，要不是知道你总爱偷溜到星殿玩，他早就一掌收了擅闯神殿的惹事精。
原就是来寒月宫寻你的，倒没想到还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可定睛看你的脸色，似乎并不好。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伤成这样？”
“我在天河闹出这么大动静，你说我在做什么？”
“是聚灵之法？月宸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东西是可以随便用的吗？！”
应龙对你不似陆吾那般严肃，可以说是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但你也并非是随便之举。
“瑶华不见了。我不得不用此法。”
“那瑶华......你有在天河寻到她的神识吗？”
“没有，她应该还活着。”
“所以你还要下界？”
“是。”
应龙扶额，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天界。
“白泽那家伙就没劝过你这倔脾气吗？”
“你还不了解我吗，找不到瑶华，我就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寒月宫中。”
“罢了，我也不拦你。瑶华的安危重要，如果需要帮忙，记得传音于我。”
“好了，说得好像我没帮手一样。对了，我在凡间结交了位朋友，他也同你一样修行了千年，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吧。”
“你的朋友，怕不是以酒会友。”
“啧，说到点上了，这一趟下界，还真是一口美酒都没喝到。我啊，得赶快回去了，我的酒友还在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