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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章

    结界外混沌的天地开始变得清明。

    东方露出一丝微亮,青色的天顶有光透过。

    地藏王菩萨收起锡杖,结界逐渐收入地面消失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却没有一个人轻松。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邰英光,自他换上东砀骸骨的那一刻起,这些跟着他从天界来到银城的人,心底藏着的那个不敢说期望便彻底破灭了。

    辛傻傻地看着追随了万年的帝君,跌跌撞撞走到他身前,惊恐地拉住衣袖,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君上....”

    邰英光转头面向众人,双目漾着浓郁的紫光,额间已然生出一条血红的竖线。

    “天罚!?是天罚之印啊!”镇当即跪倒在地,哀身痛哭,“君上!您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您不是亲眼看见永宁天尊的下场了吗?”

    颛顼闭了闭眼,低头不敢说话。

    身带天罚之印的魔神,意为恶贯满盈,预示最终必然遭天谴横死,死后魂魄消散于鸿蒙,连地狱都不能入。

    就连雪乐天都吓懵了,呆呆地伸手指着邰英光,“你你...你疯了?你已经足够强大了,还要东砀骸骨做什么??”

    白欢烦躁的内心随着狂风消逝而平静下来,她灵台开始清明,理智重回大脑,但也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邰英光...”她望着双瞳黑紫的魔君,他脚下踩着的地面已是一片闪着火星的黑色灰烬,如炼狱中杀出的恶魔一般煞气满身。

    所有人都在惊恐中沉默着,唯有水成文对着悬在半空中的魂瓶声嘶力竭,“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希夷并没有消失,只是骸骨没了被超度的危险,不再躁动而已。

    地藏王菩萨望着满身煞气的邰英光,垂目长叹,“阿弥陀佛。”

    他重新坐回到莲花座上,盘膝闭目,祭坛周围迅速升起巨大的莲花样金色佛光,光芒沿着地砖一寸一寸向外延伸,四野中躁动的力量莫名安静不少。

    有人惊喜道:“你们听!菩萨诵的是往生咒!菩萨在超度希夷!”

    众人总算看到了新希望,但还未真正笑出来,却发现空中的魂瓶并未落下。

    琉璃魂瓶静静挂在虚空之中,随着佛光的逼近,一点点向远处挪动,四周轻风微晃,巨大的魂力威压蠢蠢欲动。

    希夷还在,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它一直在观望。

    浮在半空中的魂瓶绕着佛光打圈转着,像好奇,又像挑衅。

    “云不度!云不度!”眼看云不度的魂魄被希夷玩弄,水成文膝行至菩萨面前,一遍一遍磕着头哀求道:“求求菩萨!救救云不度!求求您了!”

    自远处追过来的元宾及十殿阎王,也赶到了祭坛中心。

    元宾看见莲花座的花瓣已半闭合,拍了拍水成文的肩膀,哑着嗓子说:“超度仪式开启,菩萨已入化境,是听不见的。”

    玉虚也赶了过来,他本想通知邰英光,希夷已经往银城去了,既然地藏王菩萨在银城,不妨借此机会彻底除掉希夷。

    其实,从地藏王菩萨封印永宁天尊之后马上就要超度骸骨时起,玉虚就猜到希夷应该是东砀魂魄所化。

    毕竟能在地狱万鬼厮杀中拔得头筹的,只有东砀。

    不料刚一踏入祭坛,就见到换骨一幕。

    他扒开人群,看看彻底魔化如恶煞一般的邰英光,又看看五感已闭的地藏王菩萨,震惊且诧异,“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跪在地上的水成文还在绝望的哭泣,元宾茫然焦急又一脸垂头丧气。

    玉虚不禁怒火中烧,他抓这邰英光的胳膊质问道:“菩萨不是要超度东砀骸骨吗?你为什么要换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换骨?”

    所有人沉默不语,只有水成文的哭声断断续续。

    邰英光抬眼望向玉虚,漠然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本君忽然想换而已。”

    玉虚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邰英光!你有病吗?希夷就在眼前啊!难道你不管了吗?”

    他指着天上的魂瓶,大声质问道:“你是魔君,一界君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希夷毁掉一切置之不理?邰英光,你的责任呢?抱负、担当,上神的操守呢?都特么喂了狗吗?”

    玉虚转头又向地藏王跪了过去,“菩萨啊!您就眼睁睁让他换骨,让东砀魂魄无法超度,让希夷吞掉世间所有的鬼,六道无以为继吗?!”

    地藏王已经入定,五识已闭,玉虚一腔愤怒无处发泄,只得起身拽着起邰英光的衣领,继续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让菩萨超度东砀的骸骨?是跟瞿永宁一样,觊觎东砀无上的法力吗?可六界覆灭了,你再强大有个屁用啊!?你特么疯了吧?邰英光!你我相识万年,竟然没看出来你跟瞿永宁是一路货色!”

    元宾扶起地上的水成文,与十殿阎王走了过来,先向地藏王菩萨行了礼,“菩萨刚造下新地狱,法力大损,想必无法制伏希夷,才想超度东砀彻底解决希夷。万万没想到,魔君大人一直以来都装作站在地府这一边,今日却....”

    元宾抬眼看着魔君大人神情莫测的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呵呵,我差点忘了,您曾是永宁天尊钦点的继承人!我们这些蠢鬼竟然指望一个天神带领我们壮大地府呢?多么可笑啊~~”

    水成文听到这里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推开元宾,指着邰英光骂道:“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个个争权夺利,为了自己一己私欲不惜毁灭苍生!什么仁善大爱统统都是幌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怪不得天界当年不惜集五界之力同归于尽也要毁灭魔界、杀了东砀,有魔君如此,天下苍生哪里还有活路!”

    白欢怔怔地看着邰英光,却并不相信他跟永宁天尊是一路人。

    她忍不住向他迈了两步,小心翼翼劝道:“君上,您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他们都是信任你的人,您好好跟他们说...”

    “本君没有苦衷。”邰英光蓦地转身,抬起手臂,一道黑紫色魔光向白欢射去。

    白欢惊恐地睁大双眼,却发现魔光擦耳而过,打在窦壁的胸口上。

    窦壁口吐鲜血,在倒地前死死抓住白欢的裙角,“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是你毁了君上!”

    “我?”白欢惊慌地拉回裙摆,“窦先生您说什么胡话,我在银城不过一只刺猬....”

    “银城?何止是银城,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的残魂引入梦境...”窦壁仰倒在地,苦笑一声,“哈哈~哈哈...造孽啊!春秋梦境果然是禁术,我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用这个禁术呢?!”

    窦壁笑完突然恶狠狠地盯着白欢,“帝君自从遇上你就没一件好事!被逼入魔也就罢了,如今还为了你换骨!可怜帝君万年修为毁于一旦,此生再也无法重登三十六重天...”

    白欢愣住,马上打断他,“什么叫为了我换骨?窦先生您说明白!”

    一只滚烫的手从身后伸过,把白欢从窦壁跟前拉走,“不要听他胡说。”

    “我没有胡说!”窦壁挣扎着爬起,一手撑着上半身,一手指着白欢大声道:“若不是她靠魔息续命,君上您怎么会突然换骨?超度东砀魔息就会消失,白欢就会死!您不就是怕她死了才换上东砀骸骨,阻止菩萨超度吗?”

    玉虚听完震惊地看着邰英光,脸上满是不解,“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开什么玩笑??”

    诸魔也都流露出不解和失望的神情,镇甚至拔出剑,指着白欢道:“原来是你这个祸害!”

    邰英光将白欢挡在身后,护在长袖之下,冷眼看着众神,“希夷之事,本君定会妥善解决,绝不拖累魔冥两界。但白欢,你们谁也不能动。”

    他眸中寒光四射,嗓音冷静沉着,“世人受到欺辱,然后求神拜佛,图的是什么?只图一时安慰、消灾解惑吗?不,他们图的是一份公平正义。若世间无徇私枉法、无诬蔑冤屈,就算他们受尽辛苦、尝尽辛酸,也会对诸神顶礼膜拜。但现在呢?”

    邰英光微微扬着下巴,漠视着莲花座上的地藏王菩萨,冷冷道:“无事时隐于云端,出事一句命运使然,这便是众生敬仰的神佛?诸君苦修万年,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内心却是盼着一步步登上三十六重天。那登天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是为了让吾等目力更佳,能从苍生中一眼挑出那个命不好的人,劝他去死吗?”

    玉虚有点懵,“邰英光,你到底想说是什么?”

    “神,是超脱、是指引,”邰英光傲然仰头,抬手指着半空中的魂瓶,“是一切苦难生灵的依靠和信仰!”

    他双臂展开,双眸闪着桀骜霸道的光,“神,要为众生改命,而不是叫他们认命!”

    黑紫色的煞气拔地而起,如疾风般直奔魂瓶而去。

    天地间刮起一阵狂风,云不度的魂瓶蓦然落地。

    水成文立刻将瓶子捡起,仔细抱在怀里。

    而邰英光五指一勾,突然将雪乐天抓了过来,紧紧掐住她的喉咙。

    然后右掌抵在她的胸前,妖力被他借势逼出体外。

    漫天黑风突然变成雪,雪花所过之处皆被冰封,连风都被冻住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凝固在半空,它们聚起起来的样子像是一张人脸。

    “好像...东砀的脸?”玉虚惊觉道:“是希夷!希夷被冻住了?”

    他惊讶地看向邰英光,“你是怎么做到的?”

    但话一出口,答案他便已经知晓了。

    雪妖冻不住希夷,可邰英光身怀东砀之骨。

    他虽不能像控制自己的魂魄那般控制希夷,但他与希夷之间,俨然已经有了联系。

    感知到希夷,再借雪妖天地自然之要力冰封住它,便可制住希夷。

    天开始亮了,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无数道金色的光芒穿过瑰丽的朝霞,洒向大地。

    玉虚莫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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