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谢昭这个人脾气还真不小,姬缪说他不是什么野马,而是野狼,不无道理。如若不是他的军队在战场上弃他而逃,他还能再战下去。

    之所以说他失了魂,只因他的身份卑微,早些年间就被父皇抛弃,到了那大燕做质子,在他国的日子,终究是要受尽凌//辱的,像他这般,能够坚韧地活下来,也实属不容易。

    姬缪没有管他,他这般放任脾气,只怕是初来大姬皇宫,不懂规矩。

    有的是人教他。

    和皇妹们在大殿内享用着回朝时候的盛典晚宴,当作是对自己此次战捷的奖赏。

    “皇姐,你那夫郎,不来同我们一起吃么?”

    “他还尚未嫁入我皇室,还轮不到来和我们一起用食。皇妹这些年在深闺中应该学了不少礼,怎的,今日竟会担忧男人了?”姬缪看着姬玉,挑了挑眉。

    “未有,只是觉着那儿郎可怜,众叛亲离不说,离家远赴我们南荒大姬,也过着此般不如人的生活,万一想不开......”

    “这是他自己的事,若是他想开,早就自己过来了,想不开,任何人劝都无用。本殿已经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了,并未将他俘了杀了,他这样,明摆着是在同本殿耍小脾气。”

    “如今那儿郎身边就只剩皇姐算为亲近,毕竟是从男尊国过来,皇姐还是要多包容些......”

    相比起姬缪,姬玉的心思就细腻得多,虽是生在女尊,姬玉倒是最适合呆在男尊国的女子,她的性格向来温婉如玉,在众多皇氏之中,也不太爱争。

    也因她这般性格,她和姬缪走得最近。

    “皇妹,这些男女之事,你便不必替我担忧了。”说起男女之事,姬缪就莫名觉着有些头疼,她的性格,从来不是会在乎小节之人,而且也够刚硬,哪会考虑什么儿郎的感受。

    想来,她倒觉得自己对那个谢昭也没什么情感,只是图一时想赢的感受,因为他竟敢拒绝自己。

    既然敢拒绝,那就要承受应有的后果,她正好也大了年纪,娶何人不是娶,母上有生之年,看她纳娶了,也会放心。

    姬玉已经娶人了,大姬还算开放,没有硬性要求,一定要让她这个长姊先纳娶,才能由皇妹办婚事。

    “唉...说多了皇姐也会觉得我啰嗦,我只是想让皇姐和皇姐夫的感情顺利些...皇姐的性格就是太刚硬了,这在战场上好使,在人情上,还须懂得服软些......”姬玉执起宴席上的酒杯,反而倒了壶沏好的茶,她从不喝酒。

    姬缪手指捏着白玉瓷杯,里面的清酒被她缓缓摇着。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姬玉,较她懂这些人情世故的早,她的心思全都用于打仗之上,什么兵家之法,御兵之术,她看的是极其轻快。

    但是这种男女间交往之事,她就是觉得麻烦,而且还别扭。

    好在她是生在女尊之国,还是太女,不用盘算这些,若是生在谢昭那样的男尊国,恐怕她得孤寡终身......

    宴席开始后,女帝姬文坐于高位之上,让人贺词庆祝姬缪的功辉,然后赏匹布和那西域最新进贡过来的宝饰,姬缪用不到这些装扮之物,回头要送予姬玉。

    作为女帝的爱女,姬缪在国事上让姬文真是省心不少,但她也会怜惜自己的女儿的身体,常年赴于沙场征仗,对于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考验,在极寒极旱之地呆久了,对于经事和孕育也有影响。

    正巧现在准备纳娶,就让那个夫郎好好照料她的姬缪。

    “缪儿,如今你与那儿郎孤看着还挺生分,那儿郎伺候人的本事如何?”姬文这话让场上经过婚事的人都有些害臊,姬缪却没觉察出什么。

    “儿臣惭愧,不清楚。”姬缪觉着谢昭看上去也不像会伺候人的,男尊国过来的男人,能会伺候人到哪儿去。

    “你身子常年征战,需要保养。让宦官教那儿郎些本事,好好在东宫后院给你调养身子罢!可不能让我大姬白养着他,什么也不干!”姬文说话之间,眉眼就狠厉了起来。

    这点姬缪与姬文相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姬文当年也是自己征仗,才开朝建国,建立了南荒首个女尊国度,大姬之朝。

    “儿臣知晓,母上不必担心。不出几日,那儿郎便能顺从于儿臣。”

    她出言之际,殿外的人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谢昭本想同她一起用宴,毕竟她还是留了他一命,算得上是他半个救命恩人。

    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他的另一半命,早就在沙场之时死透了。

    从未体验过至真的感情,再加上最后的一点战友之情,也消尽全无,他不会再信任何人。

    还有半条命虽被她救起,却也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他并不想偷听,但却听见她说的那些话,觉着她想必也是个薄情之人,而且为人粗俗刚硬,不较他男尊国的任何一位正常女子。

    而那女皇帝,也是荒唐,竟然想教他学伺候人的本事,他一大男人,要学女红刺绣、煲汤炖煮,只为伺候好他的妻主。

    呵......

    谢昭在殿外听着里面人的妄言,只心生计谋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这个女尊之国,简直不可理喻!

    姬缪和皇妹们愉悦用完晚宴,准备回宫休寝。

    不知那谢昭经下人之手,梳妆打扮洗漱好了没有,她虽为军中之人,却也不喜不干净的男子。

    走至东宫后院,时刻已是亥时,看到庭院中央有人舞剑。

    大晚上的,不在寝宫休憩,居然还舞剑?!

    姬缪气的不轻,看清那人模样,正是她的未来夫郎——谢昭。

    箭步上前想要制止这荒唐之人,谢昭的剑刃,破开中空的风,直逼她的喉。

    “大胆!”隐于宫中的女卫马上便叫喊着想要上前,被姬缪抬手拦住。

    她眯着眼,看对方也没有刺向自己,浅笑:“你要杀本殿?本殿等着。”

    谢昭负手将剑背于自己身后,高挺之姿在树下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我只会舞剑,你不要妄想我来伺候你。”

    他良久,道出这么一句话。

    姬缪懂了,这是他偷听的成果,原来晚宴他一刻身影都未见,是躲在殿外偷听去了。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本殿就不想再跟你多废话。明日便会有人来带你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伺候人的技巧。”姬缪说道,这话背后绝对有调侃之意。

    谢昭忍无可忍,但没有动手,只是冷着一双眸子,瞪向她:“你以为学了这些,我就会爱上你?服侍你?”

    “不管你,这是你的事。本殿娶你,也只是为了完成国命。”

    将来她要继承大姬皇位,总该有个子嗣,有个夫郎。

    哪怕他不从,她也有其他的办法。

    见她不较其他女子一般,在乎真正的爱情之事,谢昭倒也没那么激进了,“国命?男女之事,无非就是孕育繁衍,你倒可不必说的这么郑重。”

    他也不是在乎男女之事之人,这点,他们倒是颇为相似。

    如果她只是为了找人合伙繁衍子嗣,那他......也会勉强配合。

    “对啊,正是此事,本殿说得文雅点,不行?你是有什么意见?”

    姬缪抱着手打量着他,那副先前有的变扭之态,好似也褪去了不少。

    “本殿何时说过,喜欢你,逼你要男女之情?”她盯着他手中的剑,更关心起她的剑来,“你未经本殿允许,私拿本殿的剑来耍用,是不是该罚?”

    谢昭还是那句话:“要罚就罚。”

    这东宫中没什么好玩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在这樱树下舞舞剑,他看那房中全是宝剑,便随意在房中挑了一把,拿来耍用。

    “你的剑法如何?”姬缪回想起之前看他的舞剑的姿势和剑法,倒是来了些许兴趣。

    “你试试便知。”

    两人气拔弩张,亥时已过,院中飘过二人舞剑之姿,剑风将淡紫色樱花花瓣击落,落得院中满地皆是。

    姬缪知道他受了重伤,决意让他三招,三招后她才开始发力。

    谢昭觉得那是在羞辱他,比剑就要公平起见,于是他俩就痛快地比试了一场。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在比试完。

    姬缪递来一壶清酒,和他坐在树下,看头顶高挂的月亮。

    “小时候,本殿都是一人在这里舞剑,舞累了,就坐着看它。”

    她不觉回忆起来,因为这东宫之中,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今日一经比较,她发现谢昭并不比她差。

    他那时会输给她,恐怕只是因为人马不足,还有身上本就带着伤。

    “嗯。”男人清冷的声音应了一句,此刻稍微放松下来。

    “以后你好好地配合本殿,本殿自是不会刁难于你。成?”

    姬缪一咕噜灌下美酒,酒量惊人,谢昭看她痛快的样子,眸中的神色也平淡了些,没有应答。

    他稍微觉得身旁的女人,也不是那么无理,但还没到他喜欢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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