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看你是急着找死”相柳的手加大了力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小夭也不挣扎,只是努力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相柳把她舍下赴死,她心里总有一股子怨气,这怨气好像生成了一身反骨,她偏要气他一气,哪怕现在相柳把她立时掐死

    想着想着,小夭把心一横,从枕头底下把狌狌镜镜拿了出来,当着相柳的面,举到了他的面前,把他这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记录下来,狌狌镜中相柳的脸色由红转白,直至他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突然,相柳松开了手,把镜子打到一边,镜子在床上打了个璇儿,就落到了地上,声音打破了寂静

    小夭忍着颈部的不适,急忙看向窗外,果然有一暗卫被声音惊的现了身,小夭忙把相柳彻底的拉到了榻上,将床幔放的严严实实,还不住的朝相柳使眼色,相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宫灯立马被灵力的寒气扑灭了

    “王姬殿下可好?”暗卫隔窗问道

    “没事没事,我翻个身,这就要睡了,你们离远些,不要打扰我”

    此时二人几乎对坐,都有些许尴尬,小夭瘪着嘴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一股怨气郁结在胸中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瞪我,眼珠子不要可以挖出来打水漂”相柳道

    “你嘴巴真是毒,我还是比较喜欢防风邶”

    “你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么,从我刚才到这里,你就一直在故意与我作对”语气不似刚才那么凶狠了

    小夭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是你多想了”小夭换了下姿势,环抱着膝盖小声嘟囔“你有你想做的事,我有我想做的事,我们互不干涉,婚事你想怎么解决随你”

    小夭说是说了,只是底气不足,她感觉到相柳正在向她凑近,在她耳边笑问“难不成,你当真是想嫁给我么?如果你表现的顺从些,我可以考虑一下”

    小夭知道他又是在调笑,便没好气的回“防风邶是整个大荒都知道的浪荡子,娶妻算什么,娶上八个九个也不用大惊小怪”

    相柳按住了小夭的后颈,把她拉进了些“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小夭觉得相柳的呼吸就在耳际,不由得紧张起来,只是还故作镇定“更何况还是个血包,这难道不是更方便了,那你呢,你又是在别扭什么?”

    小夭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獠牙已经要贴到她的皮肤,因为她脖子上的汗毛已经竖起来了,小夭没有躲避,还伸手把头发揽起,硬往前凑了凑

    相柳身子一顿,问道“怎么?不躲了?”

    小夭嗯了一声,声音像蚊子“不躲了”

    相柳轻笑一声,听起来像是真的愉悦,接着,他把獠牙深深的嵌入小夭的皮肤,刺入脖颈的一瞬,小夭不自觉的颤了下身子,相柳便用另一只手牢牢的固定住,忘情的吸允起来

    随着酥麻的感受传来,小夭的意识开始神游

    恍惚中,她想起海底的37年,那时的他柔软而温暖,和现在的他彷佛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他有一颗复杂的心,那是小夭永远也无法拆解的一团线,小夭自觉没有这个本事能让此人对她敞开心扉,也并没有奢求那么多,她只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而已

    小夭忽然很想轻轻的抱一下他,于是就抬起了手想搭在对方的背上,却被相柳察觉到,准确的握住

    “安分些!”相柳道,然后他继续吸允,彻底把小夭半压在了塌上

    渐渐的,小夭觉得有些怪异,相柳的呼吸声开始不再均匀,原本扣着她手腕的大拇指也变成了无意识的摩挲,他的头发就那么搭在了小夭的身上,随着身体微动撩拨着她的锁骨,小夭悄悄的用另一只手拨开了他的一缕发丝

    小夭看相柳因为她的小动作停了下来,忙软软的咕哝了一句“痒……痒痒,……头发”

    声音好像游丝,钻进了相柳的耳朵里,相柳开始转换目标,慢慢在肩膀处游移,没想到经过刚才的一翻拉扯,小夭宽松轻薄的寝衣已经凌乱,他的唇竟然直接触到了肌肤,彷佛隐晦的邀请着他,向他暗示着什么

    理智与本能在拉扯,有一些欲望在引诱他

    小夭也觉得不大好受,又不能真的确定相柳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两个人僵在那里,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尴尬,相柳口口声声说她别扭,可明明他自己才是最别扭的那个,他心中总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考虑,口口声声野兽的本能,一边又用神性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小夭暗想,是啊是啊,她小夭最俗气,是个天下第一的大俗人,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岂不是相柳大人屈就了吗

    “要是犹豫了,那就最好不要……”小夭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怕玷污了大人高洁之姿”,小夭把后半句藏着没说,她还想说,防风邶就没事,他以前说想让我记住他,我现在不光记住他,我还要嫁给他呢

    “无所谓?”相柳问,语气并不好

    “对,反正我们早就亲了抱了,而且还是几十年,我又没忘……”小夭越说声音越小,本来这个事情两人心照不宣,各自都不提,但是小夭现在心态绝佳,什么话能刺激到相柳,不说一下彷佛亏了似的

    相柳沉默了一瞬,开口说道“那不一样”

    小夭惊讶他转变了语气,还带着些许的温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实在是难得,态度一下子也软了下来,有些无措道“那……那你……还要么?”

    话一说出口,小夭就后悔了,还没等解释,相柳就笑了出来,小夭忙从相柳的怀里挣脱出来,正正经经的理了理自己的寝衣,抗议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还笑我!”

    小夭把手放在脖颈处,被咬过的地方发烫,相柳仍旧带着笑意,拨开了小夭的手,用灵力轻抚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去,床下狌狌镜静静的躺着,反射着月光,相柳拿起镜子,扔到了床幔之中,飘然而去

    相柳走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小夭得知大婚的日子还是最终定为仲秋之日,她忍不住苦笑,阿念就看着她大大的眼睛眨着写着疑惑,不过阿念心思纯净,稍稍遮掩就能糊弄过去,苍玄和俊帝不好应付,只能尽量跟他们少见面,等着出嫁之日

    小夭心中忐忑,她在等一个结果,如果她能顺利的嫁给防风邶,那么就表示,相柳给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当他完成他的心愿之后,或许,他肯用防风邶的身份隐匿起来,小夭没有在他遇见洪江之前遇见他,也没有能力左右他的脚步,可她自己的婚事,还是可以好好利用一次,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小夭唯一怕的,就是她从来没有过让相柳犹豫过的瞬间

    中秋之日渐渐近了,皓翎和防风家的婚事已经公告天下

    海风轻轻吹动,这几日的月亮逐渐开始圆满,映得墨蓝色的大海,波光粼粼,星光点点

    相柳这几日都会来到这里

    他曾牵着小六的手踏在海浪之上,共同赏月

    那人也在同一片夜空之下,只是相隔很远,此时这里就只一袭白衣孑然独立

    银色的冰镜高悬,照应着他的内心,清冷的月光仿佛散发着刺骨的雾气,使他冷静,他的心也和这一轮明月一样,不曾被一缕乌云遮蔽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婚礼还是那么盛大隆重,来往宾客和与丰隆成婚时没什么不同,小夭能认识的人十分有限

    按照自己的意愿,小夭特意选择了白色的礼服,只在衣领袖口等处有红色的绣纹点缀,她自嘲的想,她这还是在迎合相柳大人的喜好,当小夭妆成站在镜前的那一刻,她真的仿佛看见了相柳也穿着喜服和她并肩而立

    婚礼过程并不繁琐,这次的大婚的细节,小夭都有参与,省了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只需下了马车就由人带领着进入防风家的礼堂,这一步一步,小夭走的缓慢,她觉得自己仿佛踩在棉花之上,接着她看到宾客中熟悉的身影,璟正在不远处凝望着她,神色忧虑,丰隆,防风意映,涂山篌几人隔着不远不近聚在一起,丰隆挂着淡然的微笑

    小夭本就紧张无力,看到璟的一瞬间,她慌张到腿软,这还是他们回来后的第一次见面,随即她强撑着自己稳住了身形,忙把视线转移开,却听到宾客中悉悉索索,低声谈论着什么

    本该是一对新人,却只到场了一个新娘……宾客不知所以,但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小夭叹了口气,怪不得璟是那个表情

    他不会到场了吗?小夭想着,这并不像是相柳的性格

    果然,小夭在宾客的议论声中站了一阵子,就看到防风邶慢慢朝他走来,只是他还穿着素日的常服,彷佛和来往的宾客一样像是来看热闹一般,防风氏族的几位长者脸色都不太好,有的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冲着防风邶吼,却碍于宾客满堂而压低着声音,防风邶充耳不闻,连看也不看,只是含笑盯着小夭走到了小夭身边

    礼使强撑着场面喊出婚礼开始,几位侍女端上托盘,皆是礼仪所用

    弓弦用来绑住新人的手腕取缔结良缘之意

    金色的石榴花是新郎为新娘簪在鬓边取多子多福之意

    两盏蜜桃春酒喻夫妻之情岁岁如春

    火红的珊瑚泥需要新人印与掌心执手取赤诚心意相互交融之意

    防风邶扫了一眼,视线留在蜜桃春上,侍女忙笑意盈盈的将两盏酒端到两位新人手中,小夭一手端着酒,一手藏在袖中暗自握紧,手心涅出了细密的汗,防风邶还是眉目含笑的看着小夭

    接着,他将酒慢慢的倒在了地上,满堂宾客鸦雀无声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又恰好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道“王姬错爱,今日,邶斗胆拒绝,望,另觅良婿”接着他松开手,任由酒盏也摔到地上,碎了个彻底,接着相柳转身便走

    璟只看着小夭,并没有去看防风邶,丰隆皱着眉头正想上前拦邶的路,璟说了句“你拦不住他的”,想了想便有些气愤的甩了手作罢

    留给宾客错愕的背影,小夭垂下睫毛,隔着宾客望了一眼璟的方向,与璟对视了一瞬,也不敢再看璟是什么表情便挪开了视线,

    将盏好好的放在托盘中,侍女把头埋的抬不起来,都不敢再看一眼小夭,小夭叹息一声,无喜无悲的说,“多谢各位姐姐了,东西可以端走了”

    侍女互相传递了下眼神,便稀稀落落的说“是”

    “慢着”小夭走了几步,到侍女旁,将这一盒火红的珊瑚泥拿了起来,痴痴的看着,暗想“这泥到是应和了我们”血肉交融,不分彼此

    防风家的族人如临大敌般上前给小夭作揖赔罪,小夭打断了他们想要解释的话头,只说礼虽没有成,但不如留客入席,旁的事儿以后再议,各位族内亲长忙应下了,招呼着宾客

    小夭站在堂前,望着门外发呆,她恍惚觉得防风邶的背影好像还在那里似的,随即自嘲的笑笑,那只是自己脑中的虚影罢了,他还是扔下了防风邶的身份,像扔下块石头,扔一件衣服,轻飘飘,施施然

    呆愣了好一会儿,发现有人站在那里看着她,小夭抬头朝璟微笑着打招呼“璟”

    涂山璟缓步走到小夭面前,只是仍隔着几步的距离轻声回应道“小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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