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27

    “我今日出来已久,就不多留了。”宁初提了辞别。

    齐沐云闻言也不强留,点头道,“迟些日子我得空了,再去府上寻你说话。”

    “好。”宁初欣然应下,起身离开了厢房。

    楼梯处,卢州正捧着托盘缓缓而来。“宁小姐不多留一会儿吗?”

    宁初停下了脚步,沉声道,“卢公子,宁初只这一位挚友,唯愿她余生平安喜乐,倘若他日你敢三心二意,辜负她,宁初拼尽所有,也要你付出代价。”

    卢州轻言道,“沐云有你这样的挚友,是她之幸。”

    宁初冷哼一声,抬脚就走,尽管齐沐云已经心属卢州,可宁初还是不喜欢这人。

    走在街道上,一侧的茶社里传出一阵喝彩声,引得宁初不禁停下了脚。

    “怎的这般热闹。”阵阵掌声和交谈声从楼上传来,宁初记得这是燕京城最有名的茶社,文人学子最喜欢聚集的场所,宁初也曾随着大哥来过一次。

    又灵道,“是顾大小姐今日在茶社里举办诗会,许是有什么佳作出来了吧。”

    “这样啊。”宁初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句。

    又灵窥了眼宁初,见她兴致缺缺的,轻声问道,“小姐要去看看吗?”

    宁初对这些诗词茶会不感兴趣,正想摇头拒绝,余光里却瞥见了茶社门口走进了一人。“三哥?”

    又灵也瞧见了宁景安的身影,“三公子也来参加茶社了,他在说不定太子殿下也会赏光。”

    宁初听到这话更是不愿参加什么茶社了,两人说话间,茶社门口停了辆熟悉的马车,里面缓缓走出来一道倩影。

    来人正是之前见到过的顾玉柔。

    又灵疑惑地道,“这顾家牵头办的诗会,怎的顾二小姐这个主人家去来得这般迟?”

    宁初却是知道顾玉柔因何姗姗来迟的,也正是因为顾玉柔的出现,宁初更是笃定太子也在茶社之中,眼下她只想躲个清净。

    “又灵,走吧。”宁初说罢转身即走。

    “宁小姐请留步。”一道阴柔的呼唤声在身后响起,宁初只想当没听到,快步地走了起来。

    “小姐,是周公公。”又灵紧张地提醒着宁初。

    宁初闻言,心头叹了口气,人命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周立德打招呼,“周总管贵人事忙,怎的出现在这街上了,我方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立德人精似的,顺着杆说道,“咱家是伺候殿下的,自是不能离了殿下身侧。”言外之意便是太子殿下也在此处。

    宁初身为臣女,按礼该去见礼的,可她不想接这话。

    宁初推脱着,“殿下身侧离不得人,宁初就不打扰你了。”

    “宁小姐说笑了。”周立德开门见山道,“咱家是奉殿下之意,来请宁小姐到茶社一聚的。”末了了周立德又添了句,“宁三公子也在茶社内。”

    宁初疑惑地道,“殿下怎的知道我在此处?”她从平原楼出来时,也是随便走走的,按理说出现在茶社是机缘巧合的。

    周立德眼睛朝右上方看了一眼,宁初顺着视线看去,正好对上了太子和自家三哥的视线。这下宁初想推辞也推辞不了了。

    周立德笑意吟吟道,“宁小姐,请!”

    宁初认命地进了茶社。

    “小妹,出来怎的也不和三哥说一声。”宁景安将人迎了进来,倒着茶水之际顺口问了一句。

    “哥哥们不在府中,我呆得闷就出来走走了,也没想会在这里遇到三哥和殿下。”说罢,宁初朝着太子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太子招了招手,随后桌上又添了壶新茶和几碟子糕点,“这些都是八宝珍出品的糕点,图个新鲜,宁小姐尝尝。”

    “多谢殿下。”宁初从善如流的捡了块红枣糕吃了口。

    宁景安道,“你出来了也好,这茶社也有点意思,你听听就当熏陶一下。”

    宁初自嘲道,“三哥知道的,我最是欣赏不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了。”

    宁景安闻言也笑开了,“所以我才说让你多听听,熏陶熏陶许就开窍了。”

    “这些诗词歌赋来来去去就这些人,这些东西,没什么新颖。”太子打趣道,“景安你若愿意彩衣娱妹,说不得另有一番风味。”

    宁景安莞尔一笑,“殿下这是想看景安的乐子了?”

    “就看景安你愿不愿意露一手了。”太子言语随和,端得平易近人。

    宁初接话道,“殿下知识渊博,学富五车,连太傅都夸赞不已,三哥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这话既夸赞了太子,也给了宁景安解了围。

    太子眸光落在宁初身上,定了一瞬,随后和煦地荡开了笑意,“你们兄妹之间倒是感情甚笃。”

    宁景安歉意地笑了笑,自然地给太子续了杯热茶,“殿下见笑了。”

    “臣女拜见殿下,殿下纡尊降贵茶社,臣女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顾玉婉看见太子时脸上的笑意更为灿烂了。

    太子摆了摆手,免礼几人,出声道,“孤出来只为图个清净,不必声张。”

    顾玉婉、顾玉柔等人纷纷应道,“是殿下。”

    “这茶社现下以何为题了?”太子问道。

    顾玉柔快了一步接话,“眼下以菊为题。”

    “菊?倒是适景。”太子点了点头,“方才已有几首佳作,这诗会倒是办得不错。”

    “能得殿下夸赞,也不算埋没了这场诗会。”顾玉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子,眼中的倾慕之情显然易见。

    这般直白的眼神,令宁初觉得有些违和。

    顾玉柔却将目光落在了宁初身上,“久不见宁小姐,近来可好。”

    “劳顾二小姐挂念,一切都好。”宁初淡淡地道。

    顾玉柔道,“宁家书香门第,令兄更是此次秋围呼声最高之一,想必宁小姐也精读诗书,今日难得一聚,不若也一展风采,叫我等见识见识。”

    高帽子戴了过来,言语间又是言辞切切,倒是把宁初高高架了起来。若宁初当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只怕是会自乱阵脚,跟着对方步骤走,一步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损了名声。

    宁景安嘴角微抿,刚欲开口说话,宁初伸手按住了他,随后转头朝顾玉柔看去,面含微笑,“承蒙顾二小姐高看,只是宁初要叫你失望了,我素不精通诗词歌赋,就不在众人跟前献丑了。”

    顾玉柔错愣一瞬,似没料到宁初会如此直白,只是机会难得,让她放手仍有不甘。顾玉柔眸色变了又变,余光偏见闲适喝茶的太子,终究是没忍住,顺遂地开口道,“宁小姐何必谦虚呢!既来了诗会,又不愿做诗,莫不是宁小姐认为我等不陪与你同台?”

    这话瞬间挑起了众人之怒,能来诗会的皆是有些文采之人,自视甚高者亦有其中。当即便有人嚷声道,“既不赋诗,又何必来诗会。”

    宁景安按捺不住地开了口,自谦地解围道“小妹自幼身子羸弱,须得静养,家母只盼她平安喜乐,倒是纵得她懒散了,至于诗词歌赋不过尔尔,倒是不如诸位文采出众。”

    宁景安到底是太子跟前之人,又是文采斐然之辈,在同龄人中到底有几分人心,他一张口,便是心有窃窃者也不再出声了。

    “宁三公子说笑了,这些诗词歌赋也不过是闲时消遣罢了,精不精通的也不打紧。”接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看着宁景安的目光颇为柔和。

    太子搁下茶杯,慢条斯理道,“姜小姐说的在理,女子贞慧娴静,知书达理方是根本,诗书只是锦上添花之物 。”

    顾玉柔闻言脸色白了几分,强撑着笑意应和着,“殿下说的是,是臣女无状了。”

    顾玉婉见状嗤笑一声,“二妹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这外面到底不是府内,任你胡为。”

    顾玉柔脸色更为煞白,看向顾玉婉的眸光也淬了份怨怼,转瞬间却又低眉顺眼,柔弱福身行礼,“妹妹谨记姐姐教训。”一番示弱,反倒叫众人心生一丝怜惜。

    顾玉婉却看不清,神情得意地道,“二妹既想听诗,姐姐又怎好抚了你的意,正好我眼下有诗一首,愿代宁小姐赋诗,也算是给诗会凑凑热闹。”

    顾玉柔脸色变了一下,一瞬后调整了神情,柔和地笑道,“姐姐才华横溢,能得姐姐指教是妹妹的荣幸。”

    听到有新诗,众人纷纷起哄,围着顾玉婉催促着。

    顾玉婉高傲地抬起下颚,红唇轻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好,好诗!”满堂喝茶。

    宁初手中茶杯滑落,猛地抬头盯着顾玉婉,眼含震惊。

    坐在旁边的宁景安第一时间察觉了异样,不动声色地询问着,“初初,怎么了?”

    宁初恍惚地回过神,沉默了一会儿沙着声音道,“这诗听着就不太一样。”

    宁景安低声道,“诗是好诗,可惜...锋芒太盛。”尤其是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勃勃野心,尽露无疑。

    太子看着顾玉婉的眸色深邃了几分,嘴角酌着抹似笑非笑之意,“确实好志向。”这话似是在附和着宁景安的话,又是在低语,听到的人不多,沉浸在追捧中的顾玉婉更是没听到。

    倒是一旁安静如鹌的顾玉柔嘴角露出了抹压制不住的窃喜。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姜愉反复琢磨着这两句,面上透着丝疑惑,片刻后张口道,“姜愉心有困惑,不知顾大小姐可否解答。”

    顾玉婉春风得意道,“姜小姐请说。”

    “按着诗中之意,这长安应是地名,却不知是何处?”

    顾玉婉脱口而出道,“长安就是帝都的别名。”

    “可我们的帝唤燕京啊!”姜愉愣愣地反驳着。

    宁初有意试探,接了句道,“许是别国的帝都也不一定。”

    顾玉柔道,“姐姐从未离开过燕京,又怎会知道别国帝都的别名呢?”

    接连三问,顾玉婉脸色微变,神情微乱道,“我、我只是觉得长安这两个字比较好听,便以其代燕京,你们若是不喜欢,更改燕京亦可,冲天香阵透燕京,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到最后,顾玉婉理直气壮地怼了起来 。

    “燕京虽好,可放在诗中却有些别扭。”人群中有些窃语。

    “我也觉得长安更为妥帖。”

    “长安长安,长长久久的安宁,这寓意也很是不错。”

    “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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