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臂，一脸痛苦地躲闪目光。
“怎么了？”安静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她用的力气并不大，只是象征性地拉了一把，肖璐就这么大反应。
“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吗？让我看看。”安静上前薅起肖璐的袖子。
肖璐一脸惊慌，支支吾吾地往一旁躲。
“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那...擦药了吗？对不起啊。”安静还是有些愧疚。
肖璐眼神躲闪地推开她，径直向前跑去。
“没事，我先走了。”她的步子稍显踉跄，不待安静开口，就已跑出老远。
安静觉着奇怪，却也没有多想。自从文理分科之后，她和肖璐的接触就越来越少，几乎不再私下联系。
刚进教室，安静就被林老师单独拎了出来，带到了她的办公室。
她往安静面前放了一份早餐，就是简单的牛奶和面包。
“见你跑得急，还没吃早餐吧？”林老师微笑问道。
“吃过了。”安静埋下头，肚子却是不小心地咕噜一声。最近她总是睡过头，确实已经好几天没吃过早餐了。
林老师抿唇一笑，朝着安静挑了挑眉。
“吃吧，最近总是见你匆匆忙忙的来上学，上课也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晚上没有睡好？”
“嗯。”安静低低应了一声，依旧没有动手。
林老师将牛奶的吸管插上，直接递给安静。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什么烦恼？”
面对着那双殷切关怀的眼睛，安静没有隐瞒，还是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林老师。
林老师耐心听完，斟酌片刻后才又上手抚了抚安静的头。
“老师知道，这种事，不管怎么安慰都无法让你的心里舒服多少，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知道，你的未来是自己的，要靠自己来争取。所以，伤心可以，但伤心过后，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嗯，我知道了。”安静拼命忍住鼻尖的酸涩，用力吸了一口牛奶。
“第一节是我的课，本来是要让你们做试卷的，你就别去了，在这趴着休息一下吧。”林老师收拾起印好的卷子，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安静。“你的就带回家做，明天再拿来给我。”
安静慌乱无措地接过，将卷子对折着小心叠好。
“谢谢老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四周，冷不丁就在窗外撞见柯楠的目光。
柯楠略带复杂地看了安静一眼，转身就朝班级走去。
林老师走后，安静心虚地掏出手机，却没收到柯楠的任何信息。自从奶奶住院后，为了可以及时接到消息，她一直将手机带着，片刻不敢离身。
此时，屏幕上空荡荡的一片，只有壁纸上的秒针在不断跳动。
上课铃响，办公室里只剩几名备课老师。安静迅速吃完早餐，起身到水池边洗手。经过厕所时，从里边传来阵阵啜泣，声音略显耳熟。
安静探头往里张望，却在门口看到了徐琳琳的“跟班”。
“你要上厕所吗？”那名“跟班”不屑地看着安静。
安静摇了摇头，还是好奇地往里边瞧。
“这是怎么了？需要喊老师帮忙吗？”
“不用不用，就是生理期来了。”女生不耐烦地朝安静摆了摆手，催促着她离开。
安静回过头去，总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却又说不上来。自己说话的音量已经足够大，如若有需要的话，对方一定会呼救的吧。
想到这，一股困倦侵来，让她无力地趴上桌面。
放学后，林老师叫住安静，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小区的地址，离安静的住处不算太远。
“这是我家，周末有空的话，欢迎来做客，如果有不懂的问题也可以来问我，这不是补课，所以不用拘谨。”
“嗯嗯。”安静涨红了脸，感动得心脏噗噗直跳。她将纸条小心收好，使劲吸了吸鼻子。
一道目光投来，在转角的地方偷偷看她。安静撇了撇嘴，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啊，走，我们一起去陪奶奶吧。”柯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手挽上安静。
病房里，两个女孩趴在床边，她们发鬓相抵，互相讨论着不会的题目。
邻床的阿姨削着苹果，眉眼弯弯地问：“阿婆，这两个都是你的孙女吗？好福气啊。”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奶奶的孙女。”柯楠开口抢道。
她和安静相视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
奶奶满脸欣慰，抬手摸了摸柯楠的头说：“你们都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的大学。”
“会的，奶奶。”柯楠睁大双眼，面带乖巧地应道：“我和静静都很努力，我们以后还要考同一所大学呢。所以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真好真好。”奶奶笑逐颜开地点头。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皱纹深深浅浅地在脸上画出脉络。
安静轻轻叹了口气，感激地回看柯楠一眼。
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爸爸拿了些钱，让安静带着柯楠出去吃饭。柯楠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
“楠楠，你想吃啥？”安静疾走两步跟上了她。
柯楠撇了撇嘴，指了指手上的手机说：“不吃了，妈妈已经做好饭了，我回去吃。”
“那你刚才还谢得那么勤快...”安静有些哭笑不得。
柯楠做了个鬼脸，继续蹦蹦跳跳地朝前走：“给你赚点零花钱嘛，不要白不要，就算你不花你爸也得给别人花。”
说罢，柯楠突然顿下脚步，回头来看安静。
“周末，我们再去一趟灵泉寺吧。”
“好。”安静重重点头，上前牵住柯楠的手。她们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彼此都没说话。
走出老远，柯楠突然顿下，拽了拽安静问：“你看，那个是不是肖璐？”
安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肖璐跟在一群男女身后，从网吧的大门走出。
她将眉心拧紧，默默嗯了一声。
“要喊她吗？”柯楠开口问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况且，她怎么还和徐琳琳混在一起。”
安静想了想，刚要上前，又被柯楠拖了回来。
“算了算了，还是别管闲事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听王向宇说，肖璐最近总和徐琳琳玩在一起，还放了他好几次鸽子。”
“哦。”安静思虑片刻，仍是掏出手机给肖璐发了条消息。
“我好像看到你从网吧出来，最近功课这么紧，还是别去那种地方了吧。”
肖璐很快回信，语气中却是透着深深的不耐烦。
“什么叫那种地方？你又不是老师，更不是我爸妈，凭什么管这么多？”
安静被她噎了一记，只能气闷地将手机递给柯楠。
“你看。”
柯楠瞥过一眼，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肖璐怎么变成这样，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帮她。算了，咱们以后别管闲事，她说得对，这种事轮不到咱们管。”
安静收起手机，默默叹了口气。
她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肖璐是她朋友，无论如何，她的心里都还是有些不舒服。
周末，安静早早起床，买了个包子就踏上了去灵泉寺的公交。
车上的乘客不多，安静找了个位置，强迫自己振作精神。
灵泉寺离市区还是有段距离，看着飞驰向后的风景，安静越发困倦，逐渐模糊了意识。
她一下下地“小鸡啄米”，没过一会儿，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温柔推动，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醒醒，要到站了。”
安静伸手揉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居然靠在邻座肩上。她蓦地闪开，神情无比慌张。
“对不起啊，我太困了。怎，怎么是你...”倏忽间，她的目光一窒，双眼猛地睁大。
苏世用力憋笑，轻轻握拳抵至嘴边说：“没事。”
“什么没事。”安静小脸一红，佯装自如地别过头去：“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是柯楠喊我来的。”苏世语气慵懒，起身站到了后门前。
安静赶忙跟上，却见苏世手上提着好几个盒子。
“她让你来干什么？还有，你带的这些又是什么？”
“平时怎么没见你问题这么多。”苏世并不作答，依旧看着窗外。
安静不服气地闷哼一声，抿唇不再说话。
来到山脚下时，柯楠早已等在那里。她穿着一件嫩黄色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安静朝她跑去，连声说着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很冷吧。”
“不冷不冷，是我来早了。”柯楠的目光越过安静，朝她身后的苏世抛了个WINK。
安静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使劲扯了扯柯楠的衣袖问：“他是你喊来的？”
“是啊。”柯楠点了点头，承认得很干脆。“昨天正好聊到你，我就邀请他一起来了，反正是周末嘛，多个人热闹。”
“来这里要什么热闹。”安静白她一眼。
“这里怎么了。”柯楠不服气地奋起反驳，“这是信仰，是信念，是科学无法到达的彼岸，自然要人多才好。”
“就你谬论多。”安静被她逗得笑出了声。
苏世轻咳一嗓，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那个，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