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傅盛已经将消淤肿的药酒备好,坐在炕上示意金铃儿过来,自己给她擦药。

    金铃儿刚沐浴过,肌肤泛着粉红,整个人水汽氤氲,像被轻轻拢着一层纱,她坐了过来,缓缓卸下薄衣,露出白净泛着粉色的后背,可惜后背有一道红痕,其中还泛着淤青,就像一块美玉多了瑕疵,十分扎眼。

    “疼不疼?”傅盛粗粝地手指轻按着她的伤痕,感觉有些肿了,他只那么轻轻一按,金铃儿就倒吸了一口气,“有点儿疼。”

    可恶!

    傅盛在心里将郭氏一家狠狠咒骂了一番,手上倒了药酒,对准金铃儿的伤处贴了上去,“要用力搓,你忍着点。”话落,手上使劲地揉肿了的伤痕,“嘶……啊……”金铃儿疼得直缩肩膀,被傅盛一把抓住了胳膊,“忍一忍,马上就好。”

    傅盛搓瘀的手法极好,很快就上完了药,随即将衣服给金铃儿拉了上去,“快把衣裳穿上,天冷别冻着了。”

    金铃儿把衣裳穿好了,抓住他的胳膊,撩起袖子就要看,“你呢?你的胳膊有没有受伤?那么大的一颗树,居然直接用手砸,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

    “没事。”傅盛把护腕解了,挽起袖子,把胳膊袒露给她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金铃儿手指用力按了按,肌肉硬邦邦的,再看傅盛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疼,但依旧担心,“也顺便擦点药吧,万一只是暂时散发出来睡一觉醒来,疼起来可要命。”

    说罢,她倒了些药在手掌上,拉过傅盛的胳膊,手掌贴着他的胳膊用力地揉了起来,然这一点力道于傅盛来说,跟挠痒痒没区别,挠得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铃儿,你对我真好。”他低声说。

    金铃儿抬眸看着他笑,“我对你再好,也不及你对我的好。”

    傅盛往她那地挪了挪,“那你可以对我再好一点。”

    “嗯,你说,我尽力办。”金铃儿姿态放松,揉得累了,干脆直接将他的胳膊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接着继续搓,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傅盛的靠近,不会再有那种局促、紧张感。

    话音还没落下,傅盛将俯身下来,将脸颊凑到了金铃儿的面前,“娘子可否赐香吻一枚?”

    黑眸向上望过来,亮晶晶又湿漉漉,又加上他身形魁梧,简直太像一只大狼狗。

    若换做从前,他敢作这边请求,恐早就让金铃儿一脚踹出门去了,并且勒令从今往后,不许再近身来。

    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金铃儿毫不犹豫地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随即探身过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吻。

    在吻落下时,傅盛的瞳孔明显震了震,随即满眼地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娘子可再对我好些。”

    金铃儿轻声一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向自己靠近,微微侧首,这次樱唇落在了傅盛的唇上……

    “爹,娘,还没上好药吗?”宁宁带着弟弟来敲门,怎么也敲不开这门,搬了张凳子往窗户里瞧,还没踩上去,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们爹沉着一张脸走出来,把人拎了起来,“来,陪爹出去走一走。”

    “去哪啊?”宁宁回头看,“娘呢?她的伤严不严重。”

    “已经上过药了,不用担心。”傅盛大步跨出门去,压低了声音道:“走,咱们给你们娘出气去!”

    “好哎。”两个小娃娃握紧了拳头,一脸同仇敌忾,一定要狠揍欺负娘亲的坏蛋。

    “哎……”金铃儿摸着红红的脸蛋呆了好一会,才想起叫住傅盛,刚起了个声,又消下去了,罢了罢了,以傅盛的性子,不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定不会罢休的。

    她微微侧身,正对上镜子里照出来的人,面颊绯红,衣襟还有些凌乱,羞得她连忙将衣裳整理好了,若非方才宁宁和溪儿他们来敲门,事情恐怕已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此刻还是青天白日的,真真是羞煞人。

    父女三人一去一个时辰才归来,归来时,两小家伙乐得找不着边,任凭金铃儿寻问发生了什么,也闭口不言,只说:“不可以说,是秘密。”

    “好好,是秘密。”金铃儿遂不再问,不过也知肯定会叫人不好受。

    此事,她也就抛在脑后,就是一日送两个小娃去学堂时,路过了小丫家,见到小丫跟她弟弟富儿在抢东西,富儿抢不过哇哇大哭,小丫娘听着声音出来,只叉腰说:“哭哭哭,再哭下去家里的福气都叫你哭没了。你有什么好苦的?统共两个窝窝头,你一个,你姐一个,你的吃完了,哪有还去抢你姐手里的道理?抢不过还有脸哭,哭就能得到了?”

    “哇哇……”富儿年纪还小,哭得不知停下来。

    小丫娘无奈,只得伸手去抱儿子,转头跟小丫说:“丫头,你到远处去吃,别叫你弟看见,惹得他眼馋。”

    “哎。”小丫啃着窝头进了屋子。

    小丫娘一转头,正对上金铃儿一家三口,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热切地打招呼,“哎,宁宁她娘,送宁宁他们去学堂啊?”

    “是啊!”金铃儿笑了笑答。

    “我家里正好蒸了窝窝头,你要不要尝尝?”小丫娘把富儿往地上一放,转头要进屋去拿。

    “不用了,我赶着送人去学堂。”

    “尝尝啊,也不费你多少时间……”

    盛情难却,金铃儿母子三人一人拿了一个窝窝头,吃上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

    也不知傅盛做了什么,竟然叫小丫娘转了性子,待她和善,也改变了对小丫的态度。

    然走了没多远,又正好与郭家的大儿子碰上了面,却见他转身就走,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你们的爹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偷偷告诉你一点,”宁宁掩嘴笑道:“爹爹说这叫恩威并施。”

    溪儿道:“也叫打一棒给一颗甜枣。”

    “哦……这么厉害啊!”金铃儿笑着牵住他们的小手,向前走去,接下来一路上,她感受到了无数的友善,这都是傅盛恩威并施的结果。

    寒冬已至,整个十里村都被大雪覆盖住了,村民们都在家中烤火,也不常出门。

    金铃儿他们为了节省过冬的柴火,只在大伙房里升了炉火,所有人都齐聚在大伙房里取暖,像苏轻轻能识文断字,正指点宁宁练字,溪儿则跟他的小鱼儿哥哥在玩剪纸,剪出好看的窗花来,贴在窗户上,迎接不久将到来的新年。

    “小鱼儿哥哥,是这么剪的吗?”溪儿拿了一把小剪刀,奶声奶气地问。

    小鱼儿耐心颇好地纠正他,“不对,是剪这边。”

    王婶则领着儿媳杨荷在补磨破的衣裳,一边缝一边聊着家常。

    “荷儿,你爹娘那村子里可还好?没出什么饿死人的事吧?”

    杨荷摇了摇头,“没呢,暂时没出现,我爹说村里的人落大雨时,村里的老人见不妥,都叫大家冒雨将粮食收了,又幸而有仙鹿预言,家里的粮食都赶在发洪水前保存好了,没被洪水冲走,所以暂时还没有饿肚子的。”

    “哎,这日子啊!”王婶往虚掩着的窗户外看了一眼,只见白茫茫一片,大片的鹅毛雪往下落,院子里的积雪一脚踩下去,能淹到膝盖处,“这雪下得可真大,幸好我们囤了足够多的木柴,否则这么冷的冬天,怎么捱得过去?”

    “等雪融化,冬天过去了,迎来了春天,一切都会好过起来的。”杨荷道。

    “就怕春天一直不来,雪一直不融,到时候闹了雪灾,”金铃儿插话道,她手里拿着一件料子暖和的里衣在缝,是给孩子们缝的。

    “没这么邪门吧?”王婶被吓到了,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刚经历了洪灾,又马上要应对雪灾的,“要是赶不上春耕,来年的粮食收成可怎么办?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金铃儿摇了摇头,“天意如此,我们这般小人物能做什么?只能保全自己,祈求顺利度过了这灾年。”

    男人们铲完屋顶上的雪,又在院子里铲出一条四通八达的平地来,随即才进屋来。

    满身冰渣,被屋子里的热气一烘,立马变成了雾气,整个人似被雾气包裹着。

    傅盛拍着身上的雪,却没有进屋的意思,他看着远处的雪山,若有思忖。

    “怎么还不进屋来?”金铃儿走过去,手扶着门跟他说话,寒气从微敞开的门缝里钻进来,沁凉凉的。

    “坐不住,”傅盛说:“这雪一直下,在家闷了这么些日子,倒想去林子里走一走,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猎一些没有冬眠的野物来,也顺道去山上看看爹。雪下得这样大,不知他一人在山上如何了。”

    金铃儿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远处山林白茫茫一片,美得似仙境一般,令人心向往之。

    “等雪停了再去,这么大的雪呢。”

    傅盛回头一笑,“好。”他想了想,又道:“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出去走走?那山林里有一片林子是梅林,这个时候梅花一定开得特别漂亮。”

    “好啊,”金铃儿这几日也闷得慌,因着下雪天冷,连门都没出过。

    “嘘,”傅盛将手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里面的宁宁和溪儿,压低了声音道:“你悄悄的出来,别叫宁宁他们知道了。”

    金铃儿莞尔一笑,“嗯。”

    她在屋里装模作样地转了转,给王婶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即出了门,傅盛给她拿来斗篷披上,猫着身子就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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