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傅盛在家里收拾了一顿,把家里归置得整整齐齐。

    看着天色渐暗,下雨了,想着金铃儿回来肯定不便,于是披了蓑衣,拿上雨伞,往去青莲镇的路上接人。

    但没想到跑了个空,路上没碰见铃儿,镇上也没寻到,想着肯定是错过了,又急冲冲地往家里赶。

    到了十里村附近的路上,远远的见着前方有一辆车子,到村口的时候停下来了,马车上的木牌刻着“何”字,他知道这是县令大人府上的马车,马车里坐的人是许辰安。

    十里村的人都知道啊,许辰安学识渊博,被县令大人请去给家中小儿讲学,来回都是何府上的马车接送。

    傅盛拿着雨伞往前走,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一名女子,他倏地顿住了脚步,几乎是瞬间认出了这个身形,腰若扶柳,是他娘子金铃儿。

    他瞬间捏紧了手里的伞,黑眸迅速暗沉下去,苦涩和嫉妒在他胸腔里交织翻腾。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金铃儿喜欢许辰安。

    在许辰安未娶,金铃儿未嫁时,他就知道。

    惠风和畅的春天,他们一起踏过青、放过风筝;炎炎夏日,许辰安会将同窗寄来的冰凉荔枝,赠与金铃儿。

    秋天,中秋节一起赏月,赏花灯;冬日,金铃儿在风雪中等候许久,假装与许辰安偶遇,羞怯地赠他暖手的袖套。

    郎情妾意,天造地设的一对,傅盛只能远远地看着。

    是后来,许辰安另娶她人,傅盛才有机会与金铃儿结为夫妻。娶到金铃儿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做了一场美梦,取了喜欢的女子为妻。

    他们是夫妻,还育有两个孩子紧密相连着对方,关系亲密,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但此时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无一不在讥讽他的一厢情愿,甚至让他心生恐惧,他毫不怀疑,只要许辰安勾勾手指,金铃儿就会抛弃他,重新投入许辰安的怀抱。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知道她为了许辰安,想要买红罗裙的时候,就是不愿意松口给她买,便是买了也不愿送到她面前。

    他嫉妒金铃儿对许辰安的喜欢,甚至是嫉妒她为许辰安做的任何事。

    ……

    夜晚降临,桌子上点燃的油灯照亮了堂屋,宁宁和溪儿坐在桌子边,正在玩今日从集市上淘回来的小玩意,一边玩还不忘偷偷地吃上一颗留了很久不舍得吃的饴糖。

    这样的小动作,自是没逃过金铃儿的法眼,她搓着手里逐渐成形的稻草绳,一边叮嘱道:“待会睡觉前,可要记得用药粉漱口。”

    “嗯,”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搓了很久的稻草,她柔嫩的手掌心被磨得通红,还有点儿疼,但金铃儿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时不时向傅盛睡的屋子看上一眼,今日他似乎很累的样子,话很少,用过晚饭后,就径直回屋歇息。

    待稻草绳成形后,金铃儿起身去敲傅盛的门,“傅盛,你睡了吗?”

    “……没有。”

    “你开开门,我有事找你。”

    一会儿后,傅盛开了门,他大半的身形都隐在暗处,但依旧显得身形魁梧,昏暗的灯光中,他眸子黑而沉,面上喜怒不显地道:“有什么事

    ?”

    金铃儿示意了下手中的麻绳,有事说事道:“我今日去镇上买了布,准备做秋天的衣裳,我先给你量量尺寸吧。”

    “不用了,”然而傅盛说:“我衣服够穿。”

    “哪里够了,”金铃儿拆穿他道:“我今早上看过你的衣柜,都是薄衣裳,稍厚一点的都没有。”

    “我不怕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金铃儿总觉得傅盛有点在跟她犟嘴。

    “一家人都做秋天穿的衣裳,总不好把你落下吧,宁宁和溪儿都要做呢。”她说:“知道你身体好,但也要注意点身体,万一生病了,你让我跟孩子们怎么办?”

    傅盛薄唇微抿,半响后,侧身让她进屋,“进来量。”

    金铃儿擅长做衣裳,原来没出嫁前,她爹娘和哥哥、弟弟的衣裳都是她做的,量尺寸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很简单。

    此时,她却有点犯难了,傅盛长得太高了,就算踩在凳子上,也很难精准的测量他的身长有几条稻绳长,于是她准备先把其他的尺寸测量了,身长放在最后量。

    她先是捡了最容易测量的腰围,稻绳往傅盛腰上一圈,只有半根多的稻绳那么长,明明长得很魁梧,腰却那么细,但是手指不小心触碰了下他的腰腹,又很硬,似乎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测量完腰围,随后是胸围,这有点小难度,她踮起了脚尖,抬高了双臂,把稻绳往上拉到胸口去测量,还使唤傅盛:“你把双臂抬起来,不然我不好测量。”

    傅盛听话的张开双臂,金铃儿的目光左右移动,心中小小地惊叹了下,他手臂也太长了吧!也不知道买的布料够不够给他做一身衣裳。

    巨长的双臂,张开有种大鹏展翅、铺天盖地袭来的感觉,金铃儿纤细的身形在他面前,显得尤为纤弱。但又让人觉得安全感很足,好像只要被他的双臂护住,就能抵挡一切危险。

    一条绳子不足以测量傅盛的胸围,她得比量着,把绳子再接着比划一圈,尽量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以免测量得不精准,为了更准确,量完第一遍,她接着又量第二遍。

    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比划这长短,轻轻地在傅盛的胸膛上划过,明明隔着一层衣物,他好像还是被金铃儿的体温烫到了,身体的温度迅速上升,呼吸也跟着乱了。

    以前铃儿从来没有像这样的和颜悦色,还说要替自己做衣裳,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也是一个甜蜜的陷阱,他乐得栽进去。

    她与自己的距离,这样的近,几乎是贴着,他微微俯首,就能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是什么香味?洗衣服的皂荚香吗?似乎不是。那么是香粉的味道吗?好像也不是,这个香味比香粉更清香宜人。

    傅盛的视线缓缓流动,落在她额前的细碎头发上,落在她光洁的额头,细长的柳叶眉,长长微弯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梁,再往下是柔嫩的樱唇,他喉咙紧了紧,一丝邪念悄然而至——最后丢盔弃甲,慌乱地挪开了视线,落在了她白皙柔软的耳垂上,耳垂缀着莹润的珍珠耳环。

    她戴的这珍珠可真好看!

    邪念并未散去,反而越缠越紧,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窥伺圣洁的神女。

    扑通扑通……他心脏跳得猛烈,在自控的边缘线来回拉扯,欲念化作一场风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肆虐着。

    “哎?刚刚比划了几次来着?”金铃儿自说自话着,不记得了比划了几掌,只得又重新丈量,她张开手掌,大拇指和中指刚触碰到傅盛的胸膛,忽然整个人就被傅盛抱了起来,她身体失衡,惊呼地抱住傅盛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傅盛放在了桌子上。

    傅盛骤然俯身下来,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将她禁锢在他和桌子中间,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织着,他的一双黑眸紧追着金铃儿,向来气场平和的他,此刻气场强大,令金铃儿不自主慌了神。

    “你,你干什么?”

    他俯首靠近,眸子与她的眼眸平齐,沉沉地望着她,像四月天里的一阵春风,将她绵密包裹、轻轻缠绕住,又像是无声的祈求,静待她的同意。

    金铃儿清楚地看见了他眸子里汹涌的风暴,那是动.情时的欲.念。

    霎时,她心乱如麻……

    虽说她与傅盛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两人并不亲密,生下宁宁和溪儿的两次肌肤之亲,一次是她醉酒认错了人,另一次是为了泄愤报复,她的情和欲,都与傅盛无关。

    就算如今她重生,想好好的经营这个家,但也没有做好与傅盛做真正夫妻的心里准备。

    “我,我等会还要给宁宁和溪儿量尺寸呢,”金铃儿回避着傅盛的眼神,手撑着桌面想跳下桌子去,奈何傅盛双臂紧紧扶着桌子,不给她机会跳下去。

    短暂的慌张后,取而代之的是慌乱,金铃儿想如果傅盛要强来的话,以他完全碾压性的身体优势,恐怕她毫无抵抗之力。

    漂亮的杏眸浸出水渍,楚楚可怜,却又更美丽动人。

    金铃儿不知道,她娇柔委屈的模样,让男人心中此刻的欲念在这一刻疯长,撑在她身侧的两条胳膊上青筋凸起,手指也握紧了桌檐。

    金铃儿又委屈又害怕,她不讨厌傅盛,但真的不喜欢一切超出她的掌控,若要她同房,那也得是她自己想,自己心甘情愿,现在的一切都太快了。

    她没办法,因为对傅盛心存感激,而忽略自己的感受,去顺从他。

    正当她眼泪欲掉不掉之际,傅盛远离开来,站直了身体,他面色淡淡,眸子静沉地说:“不是要量身长吗?我长得比较高,你踩桌子上替我量吧。”

    他这般举动,似乎刚才那个动情的男人,只是一个幻象。

    铺天盖地袭来的强大气势骤然消失,与之消失的还有那些让她害怕的欲.念,金铃儿抬眸偷偷觑了一眼傅盛,见他面色不显的样子,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赶紧翻起身来,跪坐在桌子上,双手扯着绳子,飞快地替傅盛测量身高。

    这一系列飞快地测量举动,简直比她测量尺寸的任何一次都要快。

    “我测量完了,等做完衣裳,再拿来给你试。”说完,金铃儿像兔子一样逃离傅盛的屋子。

    傅盛松了松捏紧的拳头,昏暗的灯下,伪装的面具被撕开,一双黑眸里盛着沉甸甸、化不开的欲.念,那是对金铃儿不曾显露过的疯狂地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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