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年级永远是学校最晚放学的，晚上九点下课后，白煊收拾东西准备走。林珊面带笑意，语气有点俏皮：“白煊，我们有一段路方向是一致的，要不要一起？”
白天的时候，她在办公室翻到花名册，知道了他家的位置。
白煊目光沉沉看向她：“你知道我住哪？”
“那个......其实是早上来的时候看见你了。”
白煊拿起书包：“我想还是不用了，我更喜欢一个人。”
他跨出教室门，靠墙处倚着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看了白煊一眼，不说话。
林珊走出去，男生才直起身，他看着林珊，语气不爽：“怎么？想跟他一起回去，奈何人家没领情。”
林珊睨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吴森跟在她旁边：“他一来就引起轰动，几个班的女生都在打听。这帮人也真是，都高三了，还这么闲。”
林珊停步，表情严肃，食指指着他：“吴森，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要纠缠我了。”
吴森对这话已经无关痛痒，呛声：“怎么着，路是你修的啊，我也是走这条路回去的。”
“贱！”林珊不想理他，掉头就走。
白煊沿着道路内侧前行，前方是红灯，有车辆通行，他停下等车。
“嗨，白煊同学。”身后漠然响起声音。
他偏过头，叶淼正好骑过来，一踩刹车停下。
“你认识我吧，见过几次了。真没想到，你跟我读一个班。我们还是楼上下，挺有缘的，要不要以后一起走？”
“不用了，也不太熟。”白煊盯着路前方，红灯变绿，他脚踩踏板径直前行。
叶淼在后面撇嘴，要不要这么酷。
第二天，她下楼取车，一到地方，便发现白煊推着车出来。
她笑了一下，真巧。
“早上好。”叶淼热情洋溢。
白煊看了她一眼骑着车走了。
“诶......”叶淼赶忙去开自行车锁，然后一溜烟追过去。
清晨的街道，卖早餐的小推车正冒着热气。叶淼掠过几个背书包步行的小学生，追上白煊。
“你走那么快干嘛。”她追上去，“问你个问题，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见过？”
白煊轻描淡写：“你记错了吧，我对你没印象。”
好吧，一定是她记性太差。
“后天的模考你复习得怎么样？”她转了话题。
“还不错。”
然而等到成绩出来那天，叶淼怔住，年级第一名只是还不错？
他什么脑子啊。
叶淼转过头去看他，却看到林珊拿着草稿纸问白煊。
“白煊，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这道数学题。”
白煊沉吟一秒，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不等式：“这道题需要先移项，构造一个新函数，可以使不等号左边减去右边，然后分析新函数的最值与0的大小关系。”
林珊点点头：“我想一想。”
叶淼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成绩，怎么还比上学期下降不少，要怎么办？
晚自习铃声响起，白煊出门后，叶淼也提起书包准备跟上去。
孙霄在后面拦住她说：“你最近怎么一下课就火急火燎的往外冲。”
“我着急回家学习。”
“借口。”他学习不好，不代表没有眼力劲，“你追新来的那小子吧。”
叶淼做出嘘声的手势：“怎么可能，你别瞎讲，传我爸耳朵里不好。”
她爸爸叶润和正是教高三的数学老师，要是被他听见了，回去又得唠叨。
她撒开孙霄的手：“我先走了，不然我爸一会也该下班了，我可不想跟他一路。”
叶淼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踩了好远一截路，总算看到白煊人影。
她骑到他旁边说：“白煊，恭喜你啊，考了年级第一，你怎么学的？”
白煊瞥了她一眼：“就正常做题啊。”
“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教我英语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白煊直接道：“教你会很麻烦。”
“我可以给你好处。”
他似乎来了兴趣：“什么好处？”
叶淼一时语塞，她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给：“让我想想......”
两人正骑着车过马路，斑马线上却突然窜出来一条狗。
“小心！”白煊喊了一声。
两个人紧急刹车！
叶淼嘟囔一句：“从哪冒出来的啊，大晚上的也不怕压着。”
那狗似乎也吓了一跳，狂吠一声，逃似地抛开了。
意外往往就发生在一刹那，原本是绿灯通行的人行道上，一辆桑塔纳横冲过来。叶淼只看到两束耀眼的近光灯向她袭来，紧接着是身体的剧痛，然后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
叶淼想起了一件往事，大概是六岁的时候，他们一家搬到海岛的新家。车停在楼下，父母搬东西上楼，一位漂亮阿姨正巧经过，身后还跟着一个俊秀的小男孩。
他长得真好看，她想。
漂亮阿姨跟母亲攀谈起来，知道他们一家才搬到这儿，于是阿姨很热情的决定帮忙。从车里拿了一些物件，往上搬。
“你能不能帮我拿这个书包。”她叫住男孩。
男孩回头看她，可能是书包太沉了，小女孩尽管拎着双肩带，但是书包一端仍旧挂在地上。
“快去帮帮她。”漂亮阿姨发话。
于是小男孩转身去帮她拿书包，真的很沉，但他还是往肩上扛。她也拿着自己的玩具，跟着男孩上楼。
“我叫叶淼，你叫什么名字。”
“白煊。”
“我以后可以下来找你玩，我就住你家楼上。”
“好。”
东西很快归置妥当，叶淼的妈妈做了一些小吃，让女儿送到楼下，以表感谢。
叶淼站在门口说：“阿姨，我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她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谢谢你。”周嘉云让小女孩进来。
叶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白煊，旁边还有两位老人，应该是他的爷爷奶奶。
白煊起身往这边走来，叶淼把盘子递出：“要不要尝尝。”
他将信将疑，还是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刚嚼两下辛辣的味道就上来了，小脸憋得通红，赶忙跑到桌上找水喝。
周嘉云见状，也尝了一块：“真的是随他爸，沾不了辣。”
叶淼看见他红彤彤的脸，张着嘴像小狗一样哼哧哼哧的。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完后发现小男孩正脸色铁青盯着她，不高兴了。
第二天，叶淼带着山楂片想去赔罪，开门的却是位老人，爷爷说他跟周阿姨回上海了，马上要读小学，他要提前回去。
好可惜，她的山楂片还没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