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天周景明到堂哥家中谈招商会的事,途中聊起年底国家项目的揭牌——

    “哥,我听说你把钟云秋都请来了?厉害啊。”周景明真心实意地竖起了大拇指,“之前我联系京大那边,钟云秋那是根本不出山,还得是哥你出马啊!”

    周景明拍着自家大哥的马屁,却没想对方听了这话,脸色却是不太好看起来,一双眼又黑又沉。

    后来被周晋言赶出去,周景明还纳闷,问起岑飞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岑飞沉吟,“老板最近有点古怪,有时候突然就这样了,特别是聊年底那个项目的时候,一提他就不太开心的样子。”

    周景明用力拍了下大腿,“该不会是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吧?”

    结果周景明回分公司问了几个下属,都说一切顺利,这下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揭牌会很快如期举行完,言华的这一年也算圆满地画上了句号。重要项目一结束,周家二兄弟便陆续回了省会昆城,留在老宅陪老爷子过新年。

    趁着除夕还有两天,周景明亲自送钟云秋登机。对方因为处理揭牌会扫尾的事,临近过年才能回京,周景明过意不去,临行前拉着钟云秋办饯别宴,叫了项目的几个负责人和周晋言。

    周晋言日理万机,过年那也是大忙人,周景明本来没觉得堂哥会给他这个面子,结果电话那边的人听了是钟云秋的饯别宴,沉默了会儿沉声说了个“嗯”。

    这下可是把周景明搞懵圈了。想了想,可能还是给钟云秋这种泰斗的面子,比他这个堂弟的面子给力多了......周景明默默伤了两秒。

    饯别宴那天觥筹交错,很是热闹,周景明却发现他堂哥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扫一下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直到下属们端着酒杯过来,才敛了神,恢复正色。

    周景明看着看着,觉得有点微妙,但后面又一切如常——最后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这日一个同在滇省的朋友来电,邀南宁去昆城看展。正巧,许周远的熟人在昆城投资了家新开的生态园,可观赏可冲浪,便把大家伙都吆喝着一起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驾车转战昆城游玩。昆城气候好,虽说是开春,但并不怎么冷。卸了行李没几日,大家便换上冲浪服去了冲浪馆,找了几个教练来陪玩。

    南宁以前冲过浪,甚至还在三亚考过证,没跟他们几个新手混在一起,拿上板子就自己进了池。室内冲浪没那么过瘾,玩了会儿她就上来喝水。

    拧开矿泉水坐下的时候,段新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问她有没有看见许周远。

    “你们俩不是成天黏在一块儿吗?”南宁把湿发拨在额后,仰头咽下一口水。

    段新月拧眉,“不知道啊,他刚刚说出去接个电话,然后人就不见了,真是的!”

    她跺了下脚,要拉起南宁出去找许周远。南宁却看向门外,抬了抬下巴,“那不是他吗?”

    段新月闻言看去,就见远处走来一人,正朝她们挥了挥手,身后还跟着个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穿着身紧身冲浪服,面容看不分明。

    但不知为何,南宁觉得那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那两人还没走到近前,段新月便冲了过去,一把挽住了许周远的手臂,撅嘴道,“你刚刚去哪了?刚刚找你半天!”

    “我去接我表哥。”许周远捏了捏她的脸。

    段新月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许周远的话去看身后那个表哥,“你还有表哥?我怎么不......”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紧紧盯了身前的男人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冲她淡淡笑了下,段新月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红。

    段新月忍不住抓住许周远手,和他并肩走在前面,抵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你表哥怎么长得这么帅啊!”

    “好啊你,有我你还不知足。”许周远捏她肩膀。

    “那不是太帅了嘛!长得比明星还好看。”

    “咳。”许周远的咳嗽声响起,带着些许警告。

    三人很快走到了南宁不远处。南宁提着矿泉水瓶起身,一瞬便看清了那个高大身影的面容,而他也一眼看见了她,脚步骤然顿住。

    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南宁,看见她熟悉的脸庞,和轻轻勾起的嘴角,周晋言难以自控地又一次想起那晚车内发生的事,那个捉弄似的吻,那近在咫尺的热意,那些让他这段日子心神不宁的源头......

    而她,就这么轻巧从容地站在这里,带着笑看向他,仿佛一切都很平静。

    周晋言难得脸上有了波澜,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许周远心里咯噔了一下。

    视线在南宁和周晋言二人间游移,“你们俩认识?”

    南宁笑了下,点点头,“之前偶然见过几面。”

    许周远心想,这几面怕不是有个什么过节。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缓和下气氛,冲浪池里突然有人叫了南宁,“阿宁!过来帮我们一下!”

    原来是个朋友没有教练陪,叫南宁过来帮忙指导一下动作。

    南宁应了声,周晋言就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愈远。

    等南宁从池里出来,就看见周晋言坐在一处解护具,身旁围了两个年轻女孩。

    那两个女孩都穿着冲浪服,身材很好,其中一个长得很是漂亮,留着头长卷发,正兴致勃勃地和周晋言搭话,手里还拿着手机像是在要联系方式。

    南宁搭上浴巾,走了过去,就听到周晋言声音低沉道,“不好意思,不方便。”

    两个女孩受挫地离开了,长卷发.漂亮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他一眼,怏怏不乐极了。

    南宁玩笑似地说了句“艳福不浅”,就在周晋言旁边的空位坐下,拿浴巾擦起头发。水珠从耳后流淌而下,溅在颈侧泛起潮湿,南宁要去擦,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拉住了。

    浴巾耷拉了下来......南宁抬眼。

    周晋言正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解读出些什么一般,近距离看去,他的睫毛浓黑得惊人,深邃如豹般的眼这样看着一个人,足以令对方呼吸微窒。

    南宁感受到种危险的意味,却还是淡定地回望。

    她的神色被周晋言尽收眼底,他看着南宁,有一缕湿发黏在南宁的唇边,晕出潮湿的黑色,衬得那唇更润更红。那日便是这处,带着温热印在了他的掌心......周晋言一震,刹那间松了手腕,狼狈地别过视线。

    南宁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突然过来拽她手腕,却又猛地松手,起身离开,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等大家玩得尽兴回到会所酒店,已是夕阳西下,南宁和朋友们打完招呼准备进房间,许周远叫住她,“阿宁,你跟我表哥有什么过节吗?”

    南宁想了想,笑,“冒犯过他。”或许说侵.犯更合适。

    过两天南宁知道许周远之前说的那个让他们住名下别墅,安排会所住处的好心熟人,便是周晋言,沉默了两秒,心想那天不该说话吓唬人,许周远怕是被她震得不轻。

    晚风习习,南宁收了电话走回草坪。

    “孟姝什么时候过来?”段新月坐在椅子上,看她接完电话问她。

    “已经到了,在停车。”

    “还挺快。”

    这晚活动是露天BBQ,他们又多叫了些在滇省的朋友过来玩,名曰这样热闹。

    南宁抬头去看另一侧,周晋言站在那里,被几个人围着在交谈些什么,一身黑色休闲服的他轻简卓然,不时有人投去好奇的视线。

    “阿宁,对面那位优质帅哥你认不认识?”有人搭住了南宁的肩,她回头,看见孟姝的脸。

    此时,孟姝正灼灼地看着周晋言的方向。

    南宁挑了下眉,“认识。”

    孟姝没注意到南宁的表情,同她耳语,“这位帅哥甚得我意,我打算去要个联系方式。”

    只可惜这话结束不过三秒,另一位长发娉婷的女士便先一步走到周晋言身边询问些什么。

    孟姝懊恼地握拳捶了下掌心,“哎,晚了一步。”

    不过她还没懊悔两秒,那位长发女子便一脸失落地从周晋言身边离开了,而周晋言表情变都没变一下,看上去十分生人勿进,冷峻逼人。

    孟姝心思淡了些,“不好接近啊。”

    段新月也在看,“知然那群人还打赌看谁能拿到他电话,今天都几个去了,就没一个成功的。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找远远要。”

    “喂,那是作弊好不好?”旁边一人听了,笑得直不起腰,“不过周远也太不厚道了,有这种帅哥亲戚,不找点叫出来玩,我听说他还是单身。”

    许周远没跟朋友们介绍周晋言的身份,所以大家目前只知他外表出众,不知道他背景很大,私下调侃了不少。

    其实南宁对于周晋言出现在此处,也深感诡异,这种场合显然和他很不搭调,也不知道这人为何三番五次纡尊降贵来这里。

    南宁靠在躺椅上,想着这些天周晋言的举动,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

    或许是以为南宁和周晋言之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晚间活动时,他们两人的位置被许周远排得老开。南宁喝了些冰啤,中途脸有点烫,她起身去洗手间,脚步却因为酒意踉跄了下。

    这晚坐在斜侧角没怎么说话的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见南宁不在,许周远走到周晋言身边,要和他喝杯,“晋言哥,不知道阿宁先前和您有什么过节,但是希望您别计较。”

    论亲疏,周晋言和许周远只能算远房亲戚。周家到滇省发展了两代,与京城那边的亲朋好友关系早就淡了很多,年轻一代孩子从小也没什么联络。加上周晋言在同辈里名望颇高,对于这个表哥,许周远是敬大于亲。

    比起周晋言这边,他自然会更维护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南宁。

    “如果阿宁之前冒犯了您,我跟您道个歉先。”他说完,就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得爽朗。

    周晋言听了他的话却是眼神微深,“她跟你是这么说的?”

    冒犯?周晋言捏着酒杯转了转,浓黑的睫下,眸色如夜色般幽远。

    许周远打量着他的神色,却半点探不出他的的心思。正在他想着要再说些什么,周晋言突然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许周远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他俩怎么了?”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片段的几个朋友凑了过来,问他。

    许周远感到些头疼,随口道,“有点不愉快。”

    “啊?没看出来呀,你表哥不是才来一会儿吗?他们怎么闹得不愉快了?”

    “之前的事。”

    “哦。你表哥这人看起来不好得罪啊,阿宁真勇.......”

    “是啊是啊,周远表哥气场太强了,我说句话都憷得慌,别说得罪了。”

    “说到这,知然几个打赌要周远表哥电话,有没有人要到啊?”

    “没呢。”

    几个人在那里乱七八糟地聊,却见段新月从洗手间回来,面有异色。许周远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段新月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蹦出句话,“我、我看到阿宁...…把你表哥…压在墙上亲。”

    “......”

    “噗——!!”有人惊愕地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诡异悠久的寂静后,她想起许周远先前的话,失神怔怔道,“原来得罪是这么个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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