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极泰来

    两人去找的老乡是赵叔离开璃月港后进城的,在他打拼时,赵叔也帮衬过他不少。即便是他定居璃月港后,偶尔也还会来村里探亲走访,村里一些修缮工作,仍会出钱出力,所以声望还算不错。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星子的辉光被灯笼和烛火掩盖。天空泛着暖洋洋的红,让人想起以前和朋友炫耀橘子灯的时候。大家一起嬉戏打闹,然后吃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吃不辣的也能煮个鸳鸯锅,缩在角落也能有一起喝饮料的人陪玩。等玩够了,收拾好桌面,大家聊聊八卦,讲讲遇到的奇葩,说点自己的见解。

    酸涩的丝线穿过肠胃,破开肌腱,将心脏纠缠在一起,视野愈发朦胧。眼眶微湿,隐隐有雾气蒸腾,看到擦身而过的三口之家,桥娘不禁抹去眼角还未流落的泪珠。

    她是误入提瓦特的异客,是替代了女孩的赝作,是偷窃了性命的鲰生。生不回来处,死不知归处,此处星空没有她的命轨,无人能参透她的未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的活下去,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旧友的影子。

    就像现在,她无法言说自己的痛苦,只被赵叔认为是渴望一个自己的家,然后默默避开那些欢笑的人群。

    “赵叔,你说的那老乡是做啥的呀,村里干成了那么多大事,一定很厉害吧?”怕他一直担心下去,桥娘就开了话茬。

    一说起这个,赵叔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老乡本人姓徐,是祖父那辈开始定居村里,据传言是逃难来的。那年是发了大水,大灾过后有大疫,徐家人被水冲掉了房子,本身与村里也有不和,便借势离开了,也因此逃过了后边的疫病。

    说到疫病,其实也是村里人自己作恶,把凿井用的钱昧了下来,将麦饭石条石换成了普通石材。麦饭石本身就是一味药材,作为建材可以净化水质,凡是村里凿井,必用麦饭石做井。洪灾后一段时间里,受灾村里的河水一直很浑浊,所有村民只能依仗公用水井。其他村落一向重视卫生,倒也没多大事,但徐家村就出了疫病。后来总务司下令勘查,才发现水井石材被换一事。

    巧合地是,当初唯一不同意换石材的人家,正是现在村里的徐家人,赵叔所说的老乡。徐老爷子还在世时,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老徐家一直和石头打交道,当初怎能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呢?但短视的村民只当是老徐在故意逼他们买他家的石头,最后联合其他人一起哄他们全家出去。

    故事听到这里,老乡的家也快到了,看到房前门槛的一道麦饭石,这个话题也就此终止。

    老乡家前些日子扩大了生意,卖力气的人不缺,唯独缺算术好又快的会计,做生意的也大多晓得一点,管钱的人最好还是自家人,而且得是信得过的。

    原来的桥娘自然是没法做的,但现在的她刚刚好,而且巧合的是,她学过会计,看着大人做一次账,便有模有样的写了串数字,本以为是在捣乱,可等掌事的对了一遍账目,发现算的是分文不差,就破格把桥娘留了下来。现在她不仅能多拿一半的摩拉,还包吃包住,就是得和做菜的女工住一间,但对桥娘来说,这已经是交了莫大好运的事情。

    和桥娘同住的女工单名细,是璃月港本地人,本姓是周,除了做菜外,也负责收拾碗筷。在这里工作有两礼拜的时候,桥娘正好目睹周细在洗碗。看着木盆里浸着的木碗,她察觉到一丝诡异。

    虽说木碗便宜,但麦饭石做成的家具对专营其业的商人来说并不昂贵,但就她近日所看到的情形,周围所用的,尤其是洗漱和存水的用具,没有一处是石头做的。和石头打交道的徐家又怎么不会用自家的麦饭石?除非......桥娘不敢多想,直奔库房。

    一路上,靠近空地的石砖缝里无多少绿意,只有星星点点的苔藓无精打采的垂着头,越靠近库房,苔藓越是稀少,在靠近仓库两三米的地方,植物就已经绝迹。事实八九不离十,但贸然离开只会打草惊蛇,何况自己来时也碰到不少人,没准就有徐家的眼线在。

    大约过了一旬,除了中途回村一趟,桥娘基本都在徐家。但近期,上头像是避开啥似的,只让她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估计是怕被人检举说雇佣童工,桥娘和其他年龄差不多的帮工家的孩子,每天在石头堆里闲着。

    “桥丫头,又在看石头了?”徐家帮工朝桥娘喊了声,怕她从石材堆摔下来。

    人家是好意提醒,桥娘就算是不乐意,也只好小心翼翼爬下来。下来没多久,来检查账目的和记厅雇员也过来了,正要引到账房里时,像是不小心扭伤了脚,桥娘直接栽倒到到他身上。

    “快从人身上起来,别妨碍大人办事!”一旁的人眉头紧皱,但被撞的工作人员却摆摆手不以为意,“无妨,倒是看看小姑娘的腿,可别真扭伤了,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呢。”以前不是没有过这件事,和记厅的人也没怎么在意,替小姑娘解了围。众人见问题不大,也就没怎么在意。

    查账查了快一个时辰,见账目没多大出入,和记厅的人便告辞了。这时候,一些帮工也开始陆陆续续收拾着离开,他们大多是零时工,趁着海灯节前的空暇赚外快,桥娘本来也会一起走,但赵叔最近被村里的事绊住了脚,不得不得比平时晚些天来。这段时间,只能多住在徐家一会,正好也能多结些工钱。

    桥娘打了近一个月的工,工资还是挺客观的,尤其她还格外勤奋,查出不少疏漏,得到了管家的赏识,若非桥娘年龄太小,不然奖金还能提上一提。

    海灯节前一礼拜,按照常理赵叔应该已经来接她了。但这天深夜,桥娘趁现在房间只有她一人,偷偷摸摸溜进了伙房后的板车里,悄然无声的钻进箱子,明日卯时,出门采买的伙计会出门一趟,采购最后一批年货,而这时,也是她唯一能不惊动上头离开的机会。不出意外的话,等这车一走,千岩军就要过来查封了。

    临近年关,日出的时间比往常还要慢上起码一炷香的功夫,天还没亮,板车便开始慢慢悠悠晃动起来,桥娘这时也不由得放轻呼吸,就怕驾车的人发现车上有啥不对。为了迷惑车夫,她事先也有动过手脚,让这次采买的东西里添上腌菜。最近蔬菜价格上涨,便宜的腌菜肯定得多买点,多装上两个重的陶缸,总比一个小女孩轻。

    路上颠簸了一会,人声渐渐大了起来,零星还有些商贩的吆喝声。桥娘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少,逃跑计划也只差一步了。等车子找个了角落慢慢停好,突然,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闯入她的耳朵里,紧随者便是人群嚷嚷着的声音。好在,马车停在巷子的偏僻处,趁车头不注意,桥娘慢慢挪到边缘,往草地上一滚,然后抽身躲到了一处杂物箱子的空隙。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晚上,桥娘已经十分疲惫。

    匆忙出逃并非她的本意,但三天前她从碎石堆里翻出的纸条告诉他,徐家今日将会被查封,若想逃过一劫,只能趁今日采买的货车离开。

    其实早在那之前,徐家就开始戒备森严起来,桥娘能顺利离开,也是托这副小孩的样糊弄过去。但在昨天晚上,她大致也推测出主家发现了内鬼,但暂时还是在怀疑开采的那批人身上,还没查到账房,可对她来说也已经不能久留,现在,只要再等一阵功夫,等徐家被彻底控制住,她的安全就基本有着落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人发现她了!

    “欸?这里怎么被动过。等等!我不是千岩军。”出声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像是这家人家的孩子,发现自家菜堆里多出了一个人,他赶紧安抚人家,估计是把桥娘当成了没家的乞丐。

    桥娘运气不差,她滚下车的草地,就在万民堂不远处。而那堆箱子正是其后厨摆不下,才放到屋后的。发现她的正是她初来璃月港时,小孩子们提到的卯哥哥,万民堂掌勺人的儿子,卯元。现在快辰时,卯元也得开始准备一天要用的食材,可谁能料到会在菜堆里捡了个人出来。

    估计现在的卯元不知道,不仅他今天的生意做不成,未来三天,徐家的大新闻更是炸得海灯节前大都没多少生意能做成。

    但桥娘也没能料到自己与万民堂,还不只有今天这些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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