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锦城斋岚趴在浴池的边缘，双手挂在外面，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陶瓷外壁。

    “阿侑是因为梦到国中的我说‘不喜欢阿侑’才这么难过吗？”

    “......嗯。”

    宫侑在她身后大剌剌地占满了整个浴缸。

    他仰头盯着浴室的天花板，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手臂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

    氤氲的水汽从没有关严的窗口悄悄溜了出去。

    “国中啊......”

    想起那三年自己几乎废寝忘食地一头扎进疯狂画画的世界里，锦城斋岚也沉默了下来。

    倒不会后悔什么。

    只是那三年的经历对于她之后的艺术生涯来说绝对算得上至关重要。

    全身心沉浸在画画里的三年。

    同时也是几乎把阿侑他们忘掉的三年。

    好像确实没有好好待在一起做过什么事。

    连揍那两兄弟的次数也直线下降。

    只是偶尔会在神社遇见他们。

    打个招呼，然后又匆匆离开。

    明明担着“青梅竹马”的名头。

    但是对于那三年中各自的成长的记忆并不算太清晰。

    仿佛一抬头就已经是在稻荷崎高校再次相遇的时候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意那个时候的事情。”

    宫侑把她拢进怀里。

    “不过梦里的国中小岚真是令人生气。”

    摆明了自己只爱画画，对人类没什么兴趣。

    就算是最低限度的跟人有交往的可能，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而且要在北前辈、阿治之后才会勉为其难地轮到他。

    这算什么事？

    “阿侑国中的时候，不也忙着参加排球训练吗？”

    锦城斋岚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话题。

    “啊对了。”

    她隐约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阿侑国二升国三的时候，是有交往对象的吧？”

    “啊你说那个啊。”

    宫侑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

    “只交往了一个星期而已。”

    就是在那个梦里跟小岚做了某些事情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梦见她。

    而她在梦里的样子取决于他又看了什么类型的杂志。

    有时候是兔女郎。

    有时候是黑丝辣妹。

    有时候是泳装美女。

    她的脸也在梦里越来越清晰。

    但是即使是这样，宫侑发觉自己心里似乎也并没有抵触。

    甚至还会有一点点的开心。

    大概自己在期待这个事情吧。

    可是另一个当事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正在被觊觎。

    不仅如此。

    那段时间她几乎都没有出现在宫侑面前。

    宫侑有些苦恼。

    他都快认命自己想要拥有她这件事了。

    她就不能好好回来接受自己的命运吗？

    宫侑想过要不要问问宫治该怎么办。

    不过他一对上那张冷脸就放弃了。

    算了。

    阿治又能懂什么呢？

    自己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才好。

    那时正好有同校的女生跟他告白。

    于是顺理成章地开始交往。

    没别的意思。

    纯粹只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对梦中人的某些感情。

    大概有些寄托的意思在里面。

    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夜晚时分锦城斋岚依然如期而至他的梦中。

    温热的躯体。

    柔软的舌尖。

    吐露出唯一的那句话语就令他溃不成军——

    “阿侑不要我了吗？”

    该死。

    真的该死。

    要的。

    要你。

    我说要的。

    老子只要你。

    于是他选择在梦中放纵。

    *

    从那以后，一到放学的时间宫侑仍然会去神社溜达一圈。

    这个事情已经被宫治抱怨过不知多少回。

    他也从一开始的陪同逐渐变得会选择抛下他直接回家。

    宫侑明白自己的目的跟从前坚持去神社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很矛盾。

    想见她又不敢见她。

    说白了又有什么好见的呢。

    她也只是在梦里成为了自己的而已。

    有几个周末他还是顺利遇见了锦城斋岚的。

    可是见到真人的时候，宫侑却又无法控制地变回了“青梅竹马的弟弟”的角色。

    他有些懊恼。

    但是确认了她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又有些窃喜。

    于是认知一遍一遍地根深蒂固。

    没关系。

    她是我的。

    她只能是我的。

    她只会是我的。

    而在跟另外的那个女生交往的那一周里，宫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跟别人交往并不能分散自己对锦城斋岚的注意。

    就算身边的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没办法将他从没见到锦城斋岚的憋闷中解救出来。

    反而要花费更多明明可以拿来训练的时间去维持这段关系。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提出了分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喜欢你。”

    他甚至笑着跟对方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女生非常受打击，似乎还想从他口中得到分手的理由。

    “你这算什么啊？！”

    发型时尚的女生伸手想扯住他的衣袖。

    “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啊，呐，侑君。”

    可她眼中希望的光芒却逐渐堙灭在宫侑的笑容里。

    “是吗？”

    他说。

    明明这个女生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不算太低，就算是练习赛也会特地跑来给他加油。

    可是梦不到啊。

    有一个即使长久不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占据了他所有事关旖旎的梦境。

    他才发觉喜欢和不喜欢隔着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混蛋！”

    女生并不是没有脾气的那种类型。

    在试图挽回失败之后也果断地认清了事实。

    “虽然是我先告白的。”

    “不过你这小子是在消遣我吧？！”

    “就当是这样吧。”

    宫侑扯着嘴角无所谓地笑着。

    “你明明也不是这两天表现出来的那种样子啊，做便当什么的，其实根本不拿手吧。”

    “不过是跟明星球员交往非常有面子而已。”

    “所以我们也只是扯平罢了。”

    于是这场短暂的恋情迅速画上了句号。

    之后宫侑被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呐，就是那个玩弄女生的渣男。”

    “个性超恶劣的。”

    他本人倒是并不在意。

    只是连累了宫治。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双生的兄弟完全想不通他做这件事的理由。

    “这下要被更多人讨厌了啊笨蛋阿侑。”

    “那又怎么样？”

    宫侑眨了眨眼睛，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啊对了，你知道今天小岚会回家吗？”

    “我怎么会知道啊你脑子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宫治觉得他问出这种话来真是莫名其妙。

    “而且，‘小岚’？”

    “这么没大没小你怕是会挨揍哦阿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