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那蓝光十分阴寒,乃是低阶怨气独有的光芒。三人僵在原地。下一刻,一道冰冷怨毒的声音传来:“既有如此善良的灵物,我便放你们一马。若是再敢来我府邸,定要将你们炼化!”

    说罢,江面的蓝光渐渐消散,一个模糊的菩萨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菩萨狠厉挥手,一道蓝光闪过,只听“砰”的一声,三人就被河水形成的巨形水屏拍翻在地。

    都没下水就已经成了落汤鸡,要是下了水估计更惨!

    南川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回村长家。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皆水淋淋的,头发也乱七八糟,怎一个狼狈不堪可描述?糜徒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拧着衣襟骂骂咧咧道:“南川你就是个衰鬼,我跟着师傅收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也没被自己人打!”衣服上的水哗啦啦流在地上。

    南川随意拨开眼前的湿发,边走边道:“是——你说的对,我就是个衰鬼,我不仅衰还眼睛瞎,认不出你老人家来。”

    糜徒一听她说自己是“老人家”,哼了一声,再也不理南川了。南川也乐得清闲,开始回想刚才鬼菩萨的话。

    它说,既有如此善良的灵物,我便放你们一马。若是再敢来我府邸,定要将你们炼化!显然,鬼菩萨认出了南川,知道她是善灵。它杀人的目的是炼化,至于是炼化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南川看来,最有用的字眼是府邸两字。既然鬼菩萨将河下称作府邸,那说明它的老巢就在这里,并非是突然出现在西山村作恶。那为什么这么久西山村没事,忽然这些天就陆续有人投河了?还有,既然是老巢,鬼菩萨又是不能转世的厉鬼,厉鬼会守着自己死去的尸骸,那很可能它生前就是西山村的人,至少在西山村生活过。

    想到这点,南川加快了回去的步伐,现在村长他们应该睡觉了,那只能明早再询问鬼菩萨的事。

    很快,三人回到村长家,南川收拾好自己,又给伤号输了些灵力,就睡下了。

    次日清晨,南川特意起的很早,拦下要下地的村长,拉着他在房前的柳树下问话。村长放下锄头,从里间端了几个海碗,又一一倒满水后这才坐下和南川聊。

    南川拍死手臂上的蚊子后,道:“村长,你认不认识鬼菩萨?”

    “鬼菩萨?”村长用憨厚的声音回道:“不认识。”

    南川想了想,凡人应该不知厉鬼的特殊别称,又道:“那你们村有没有死得很特别的人?比如说特别惨,特别冤,特别出名的,有没有?”

    话音刚落,村长的眼神就躲闪起来。被一旁的南川敏锐的捕捉到。见村长不言,南川又道:“事关西山村百余口性命,村长最好能知无不言。”

    村长闻言,叹了口气,道:“道长,西山村没有死的特别惨特别冤的,倒是真有个死的出名的,他叫微生聿鸢,八百年前因为弑母被村民乱棍打死了。西山村从未出过弑母不孝之人,他是西山村唯一一个这么做的畜生呀!”

    南川听到这个名字后立时想起那个提点自己的白衣男子,那人仙风道骨,绝非鬼菩萨。那会不会是恰好同名?她忍不住问道:“微生聿鸢?村长可有记错名字。”

    村长摇了摇头,道:“他的名字,就是三岁小儿也不会记错。那是西山之耻,家家户户都会拿他做例教育孩子要孝顺父母。八百年了,西山村都换了几个名字了,因为这事太过出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

    南川点了点头,送走村长后,三人又去了村里打探消息。

    村口的大槐树下,是村民交换信息八卦畅聊的最佳场所。三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一询问,村民知道三人的身份,也知道他们是来帮自己的,皆热心提供信息。一时间,这个八卦圣地的人越围越多,三人被围在中央,大夏天的那叫一个热,众人皆汗流浃背。

    南川仔细听着每个村民的发言。一大娘道:“我听我祖上说,这微生聿鸢从小就暴躁易怒,读书时不好好读,经常逃课,十分不好相与。”

    一看起来比较富庶的青年说:“我祖上说这微生聿鸢啊就是个报复心强,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抢过来。因为抢东西还打过人呢。”

    一妇人道:“我祖上和他做过邻居,哎,别提了,简直就是疯子,因为一点小事就吵吵嚷嚷的。”

    “......”

    听着鬼菩萨这些恶行,南川心道:“果然是个坏人,只不过听着这微生聿鸢是个暴躁之人,哪怕弑母,没有杀害更多的人,充其量就是下地狱,怎么会成为不入轮回的厉鬼呢?”

    沉吟片刻,南川问道:“那后来呢?”

    一大爷说:“后来这微生聿鸢就离开西山村讨生活了。不过没过三年,就灰溜溜回来了。回来当天就把他母亲杀了。隔壁的邻居听到了他母亲的叫喊声,推门去看的时候差点吓死,他母亲那血都流到门口去了。大家气不过,就把他乱棍打死丢河里去了。”

    南川道:“这也是你祖上告诉你们的?”

    众人皆点了点头。南川第一个反应就是,成厉鬼的原因不够充分。昨晚见那鬼菩萨身上还有怨气,那它的怨从何而来?

    想了许久也想不通,南川干脆带着糜徒他们去了小河边。

    路上,糜徒环抱双臂,边走边道:“那鬼菩萨一听就是个恶鬼,我们直接找到它的老巢,打散它的鬼魂就好了。”

    南川转头看他,眸底带着质疑,道:“糜徒,你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吗?”

    糜徒见南川神色不对,皱着眉头,道:“怎么,你有别的看法,还是发现了什么?”

    南川道:“我总觉得那些村民说的微生聿鸢太过邪恶,它可以成为恶鬼,但是达到厉鬼的级别根本不够。”

    糜徒目光闪过一丝奇异,道:“你是说,这里面有隐情?”

    南川道:“我不知道。所以这才要下水看看。”

    糜徒道:“下水?你疯了,明知道鬼菩萨在水下,师傅又没来,你能力那么差,怎么能贸然下水呢?”

    南川嘴角抽搐道:“哈哈,我很差吗?那我走?我真走了!”

    糜徒:“......”

    说话间,三人来到河边。因为是白天,阳光很足,并没有昨晚那么恐怖。甚至,蓝天白云绿草流水,景色还有点美。

    南川见糜徒一直啰嗦着不让下水,猛地伸脚,将他一脚踹进河中。伤号则是被按着头,纵身一跃,和她一起往水下潜去。

    三人一齐下了水。然而,小河的河底,除了有些黑暗冰冷外,并无异常。南川是忘川女灵,在水中和平地无异,她带着其余二人主动往下潜去,不一会儿便游到了河底。

    河底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糜徒受不了黑暗中又有厉鬼窥伺的环境,扯着腿就往上游。南川一手拉着一个不动的活死人,一手拉着一个死活要离开的老小孩,身体被两道力量拉扯,一时间心累不已。

    忽然,脚底莫名出现一道涡旋,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大的水流吸了进去。

    涡旋里面,不是水,竟然是平地。而且这里有光,很是安静。水下平地,还有光,实在是太过离奇。这时,糜徒已经上岸,正掐着腰在那骂南川:“你个死孩子,怎么敢踹我的?你不想和我师傅处好关系了?没了我,你们两个迟早一死一伤!”

    南川自然知道尤里是因为糜徒的关系才对自己格外“特殊”,她是尤乙这么多年除的妖中唯一一个没被收进镇妖葫芦里的灵。南川拉起水里的伤号,道:“哎,反正没死,就不要那么暴躁了嘛。”

    糜徒指着南川,气呼呼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啊?南川,你你你......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他一边控诉,一边往里走,见前面青石台上放了个白色的巨大的蚌壳,双眼一亮,小跑过去:“哈哈哈,蚌壳这么大,里面肯定有珠子!”

    “......”

    南川心想,都是古稀的老人了,还对财宝这么上心,果然是个老财迷。她拉着伤号凑过去。谁知,刚一走到蚌壳侧面,就看到其上写着大大的“奠”字,由于糜徒站在对面一侧,没有看到这里,他正在兴冲冲的施法撬开蚌壳。

    能写着奠字的蚌壳,除了棺材南川真想不到别的了。想到微生聿鸢的尸骨被人丢进河中,恰好此处出现了蚌棺,南川连忙伸手,大声道:“别打开......”

    然而,已经晚了。糜徒将棺材打开了。

    只见洁白泛着彩光的棺中,竟然瑟缩着一个人。那人一袭被血染透的白衣,除了头部,皆成了白骨。

    很明显,这里面的白骨是微生聿鸢。

    糜徒兴冲冲要去寻宝,结果打开后居然是个血腥难闻的尸体,脚下猛地一个趔趄,若不是南川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非得摔倒不可。南川也闻到了那股恶臭,衣袖掩鼻,道:“这应该就是微生聿鸢的尸骨。”

    糜徒屏住了呼吸,道:“他都死了八百年了,尸骨早就化成尘埃了,怎么可能是他?”

    南川指着尸骨的衣服还有脸上的伤疤,道:“他是被人乱棍打死的,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血衣很符合。所以我猜应该是他。”

    糜徒猜想,鬼菩萨肯定是用了特殊的办法将自己的尸骸保存了,这才没有化成尘埃。他道:“鬼菩萨的尸骨找到了,我们直接把尸骨挫骨扬灰了,那鬼菩萨就好收多了。”

    南川看着死状凄惨的微生聿鸢,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帮助自己的白衣男子,他的容貌虽然和眼前的死尸不一样,可是他说过二人还会再见。那眼下的这个微生聿鸢是不是再见的契机?而且南川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并不想这么对待死尸,她伸手拦下糜徒,道:“别动,我有别的打算。”

    糜徒收起炸尸骨的雷符,惊诧道:“南川,你要做什么?趁着鬼菩萨没回来还不动手吗?”

    南川抬眸看了糜徒一眼,摘下头上的发带作为牵引将三人的中指系在一起。糜徒道:“你要问骨?”

    南川点了点头,由于伤号寻死,南川害怕他进入问骨法阵会坏事,便将他留在了外面守阵。她掏出鬼画符,凝了十足十的灵力交给糜徒,以防伤号暴起伤人。她道:“若是他动手,你就拿鬼画符制他。还有,糜徒,为我守阵。”

    说罢便拉起微生聿鸢的手,进入阵心,闭眼捏诀。

    一道金光闪过,天旋地转间,南川开始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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