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受磋磨

    不想一晚无梦,好眠到天光。

    日头透过薄薄的窗棂,洒在脸上,带着夏日的气息,沈卉在床上伸了好大一个懒腰。还是自家舒服。但是那嬷嬷说得对,女子无恒产,在古代还是得有个男孩顶门立户。不知他手上有好多钱?自家父亲对女儿视若围堵,对故人唯一孩子应该是个大方人吧?

    她扒拉了下睡觉都不离身的荷包,囊里所剩不多的银角子,并一张银票,那是她从弟弟丫鬟身上偷的,贵重的不敢拿,好在随身带着。想必那好弟弟会补偿她们的吧?

    心里发愁,原来在温府的时候,到底是胆子太小了。还以为远够花用。出来还豪气冲天,自以为富有,大着胆子买了落脚点,这点东西,也不知道够不够打点狱卒将孩子赎出来。

    更担忧的是,已经过了大半年,报信的说他爹早早就病死在半路上。身子骨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南漳的湿冷蛇虫。

    她现在还要走大约??想起嬷嬷提点她的时候,就模模糊糊透露过,单靠两腿走着的话,翻山越岭走官道,也至少要大半个月。

    倘若有马车,那应该走上10天就差不多了。为了往后的躺平,前期投资冒险很有必要!

    不过风餐露宿的,她就得好好装扮成靠谱男人!这皮子实在白了些。今天就得到处打听商队什么的。毕竟就这一条命,上辈子英年早逝,今世可得好好爱护细心安顿好了。

    再好好准备行李,后娘连她的衣服都不舍得都给她,怕她私藏金银细软出府。她便直接买点男人的成衣就好了。高高瘦瘦的,身上没几两肉,看不出是个女人。

    这边陲之地,远离皇都政治中心,颇有点自治州的味道,百姓们运道好,赶上个有良心的土皇帝,搜刮税种倒也不算太过苛捐杂税!因此,往来商贸频繁,俱都请好了镖队。茶坊周围转了转,正好赶上明天就有几家卖布匹的经过南临县。客客气气你来我往,很快谈好价钱。她还额外花了点钱招呼小哥酱肉。

    那小哥嘴角伶俐,能说会道,沈卉想着她反正也只能从事买卖,套好关系小哥感到备受重视,就不好意思,实则难掩骄傲地,漏点料给眼前这个看起来白嫩嫩的小公子哥,泄露的重要线索:原来她们此番着急忙慌赶过去,正是赶上太子诞生,大赦天下。

    而那些贫苦的流放囚犯,总会有些亲朋戚友过去关照,他们舟车劳顿的,又碰上这么个大喜事,想必就需要好好地消费了一通!衣服鞋袜要不要换,头发仪容要不要打理,路上总要几套置换衣物,随身用的东西总要换新的吧?旧的东西将就用是可以,但是多晦气啊!

    沈卉听得忙点头称善!大赞小哥聪明精道!

    两人依依惜别,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正准备回家,却突感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踪。不敢声张,继续默默的换了方向,只是这边她也不熟,掉头往闹市走就太刻意,在拐角处,特意停顿了一下。

    那人没刹住,干脆直接扑上来,跟他差不多的个子,十分的壮实。手里竟然拿着凶器,暗道不好,只觉那人的脸孔很面熟,这不就是昨晚卖房子给她的人吗?正目露凶光,还待思索其中关窍,那木棍直奔她脸面而来,她还想躲,却被直直往头上狠命一敲,霎时没了知觉。

    昏了过去。

    脑子还沉沉的钝痛,记忆纷至沓来,巨大的信息量更是包裹得她快要窒息。肚子里头翻江倒海,她难受地想吐。

    屋里头暗沉沉的,弥漫着一股陈腐混着麝香的气味,更让她喉头发紧。陈设摆放俱都眼熟,金灿灿满屋,这不就是沈府吗?她怎地又回来了?

    “美人儿,宝贝儿,爷终于能得到你了。”伴着男人猥亵黏腻的声音,她被强行拥入一个怀里。身后肥腻的肉层层叠叠靠近她,濡湿的蛇一般的信子朝着她脖颈攻击。舔舐。

    还来不及惊吓挣扎,她手已经挥出去,不想那人如此肥硕的身子,就往后仰了个倒栽葱,沉沉倒地,全没了声息。顾不得那人死活,她拼命擦着脖颈上的唾液,恶心得不行。

    双手抱膝,半晌,这场景,她熟啊。她全想起来了!!!

    这间房子她当然来过啊!那天的所有,历历在目。

    天光渐暗,她站在门外踟蹰了好一会儿,屋门大开,像是个黑洞要吞噬所有擅入者。深吸一口气,终于跨入门中。

    屋子里黑魆魆的,为省钱,冯财一向只让他们点一盏灯。她偷偷打量面前这个被酒色财气侵蚀透了的中年男人,头发掉的稀少,脸上横肉一堆,见她进来。酒糟鼻朝着空气中使劲嗅嗅,找寻专属她的气味,眯着三角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身上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大片的寒毛疙瘩。努力平复哆嗦的手,将夜食递上案几。

    “老爷请用餐。”语气平淡,声音听来却甚是娇媚。

    那双干枯的手,冰凉凉的,如期而至扶上了她的腰,听了她声音更是用力一拧。那股子浑浊油腻的味道一点点侵蚀她的感官。

    沈卉很难才不叫出声,飞快挣脱,不做声往门口后退。“太太唤我,先告退了。”不好称呼自己为奴,是她作为沈府小姐仅存的一点骄傲了。

    她是这沈府名正言顺的小姐,却始终被遗弃在乡下庄子里。父亲一走,后母冯氏的一家子亲眷就都跑来鸠占鹊巢,霸了她的小小院子不说。还因这冯财一贯欺她可怜,从前逢年过节,偶有相逢,他也总用那种黏腻垂涎的眼神在她发育良好的身上来来回回打转。

    冯财夫人厌恶她,各种下作手段,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发现自己穿了,是所有设定名字都与书中一模一样。【商户子的科举日常】男主沈遇在一众垃圾堆里,斗极品亲族,脱颖而出,平步青云,拉扶起一整个家族的起点爽文。

    而她沈卉就是那个体现族人垃圾的表现。父亲刚去,冯夫人就命人拿烙红的铁烫她脚心,冯财跟冯氏吵嘴,冯氏说,看沈卉腰肢扭得慌,烫了脚,才能走路更好看。

    只因冯财提议要收了她。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原身老实,能走了马上又继续干活。身娇体弱泪失禁的体质,作践她让两夫妻都爽到了。

    后面变本加厉,那天晚上,冯财想要强了她。她拼命挣扎,慌乱间用花瓶砸破了冯财脑袋。见血后,男人更兴奋。抄起凳子使劲抡她,见她哀哀惨叫,满脸泪痕,更觉情趣,暴虐□□了一晚上。具体的细节,如何敢想?一想起来,身体都会发麻,整个记忆都是血舞弥漫,她痛得哭嚎,恨得流出血泪来。

    第二天抬出来的时候,以为是死了。她倒是想不如就一了百了。明明现代也是跟一个丑男人。可是那时她是自愿的啊。

    不能动弹,浑身被车碾过似的,骨头缝都在呼喊好疼好疼的滋味,生不如死她现在想来还打冷战。

    恰逢沈遇学院放清明假,他风尘仆仆从省会归来,第一时间询问他长姐。

    见仆从们支支吾吾,径自冲来暴打了冯财一场,使了好多银子,各种经年的深山老参吊着命。

    可惜这好弟弟,一心入仕,要去京城求功名,不能在家久住。虽然嘱咐母亲好心待她,冯氏却仍由弟弟玩弄她这个继女。

    躺了半个月,见她好转,两夫妻斗法,轮着使唤作践她。后来她自己发现是穿书了。只是记忆太久远,并不记得无关的配角,弟弟自然一跃龙门飞黄腾达。可是她的下场太模糊了。

    那冯财夫人见老头日日宠幸她,五六年了还不腻,越来越下她面子,偏她又没孩子。心里怕沈卉有了身孕。冯氏当家主母,会为沈卉出头。虽然早早给她下了绝子药。仍是寝食难安。

    偏说她有脏病,口口相传。趁着老头逛青楼,招了所有下人,请了神婆跳大神,给她泡神坛,要洗去她灵魂的污秽身上邪祟。

    也是有人替她说情的。顾泽沅那时才十五岁,被沈珏强行从流放地带回来成亲,拘在家中日日苦读。对这个名义上是姐姐还是叔母的,很有些同情,看他们闹得这么大阵仗,来作践人。气得不行,简直太荒唐,私自行刑,将国家条例置于何地。

    奈何他人单势薄,弱不禁风的身板,刚张嘴就被小厮捂了嘴,拖回房里了。小姐早早吩咐,不让他看这些污了眼。

    那就是个破大缸,赤身裸体的被鞭子抽够九九八十一遍,昏过去又被滚水冷水交替地泼醒,她嗓子都嚎哑了,丢进大缸里,她想起早已混沌的课文本上,毛骨悚然一行字:人吃人!

    她疯了。

    疯了后冯财嫌弃她,不再玩她。冯财夫人将她丢到城外破窑子里,真正成了下贱□□。千人睡万人骑。周身脏病,下头流脓,身上被吭得污七八糟全是伤口。她好恨啊!

    可是这样的她还是没能死掉,她是自裁而亡的。用刀子扎心窝,扎一刀许愿一遍,来世断情绝爱,所有欺凌她的,必将一一回报!

    情爱算什么东西,能换来大力气,逃出生天的话!

    她发誓永生永世不会再爱!

    顾泽沅却赶过来,带着个身姿佝偻的老大夫,说要给她治病。她抬眼看这憨厚书呆子,瘦弱身板,脸上写满正义。真可笑。他们也不熟络。这人心情却这样好,可惜他下场也不好呢!官至首辅,说通敌叛国,被沈遇大义灭亲了。

    她出奇地平静,死水一样的平静,呼吸浅浅,惨淡地笑了笑,管她什么是呢!来得这样晚,还不如不来呢。一起死呗。。

    “顾小郎君,好人可是不长命呢!”

    她什么都没做错,却被这样对待。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也不好活下去了。

    至少还是感谢他,起码不用曝尸荒野了。

    她这个傻瓜!穿书的第2世了。上辈子这么努力还想活下去的她,终究还是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还傻傻在这边买屋子!她说怎么这么顺利,全是坑!

    一跃而下,从床上跳下,直接踩到那肥猪的脸上。谢天谢地,她还穿着鞋子,要不然有一点点多余的身体接触,她也会直接呕吐在那张多看一眼都难受的脸上。

    沈卉将脚挪到瘫软的喉结上,只要用一点力,她就能要了这人的命。

    想了多少遍啊,用刀、绳子、下毒?不不不,即便是凌迟,也难解她心头之恨。她缓慢地用点力气,男人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喘不上气要醒了。

    沈卉四下张望,随手抄起了一座灯架用力砸下去。男人抽搐下,额头凹陷,破了个大口子,缓缓流出血。

    眼下还不是时候,她羽翼未丰,沈父一个弱书生,攀附本地豪强冯氏,冯氏爱弟如命,先隐姓埋名多积累本钱,再回头报仇不迟,计日而待,这个美梦,她要慢慢做长久来。

    一边,眉眼不抬地将屋里头所有值钱物事搜罗走,这偏院里大约早已交代好。人影都没一个,她施施然,扛着一大摞锦被瓷器貂皮衣物,昂首离开了沈府。

    点满金手指的她,会再回来的。届时,满院的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个也不会少。

    走了几下,又顿住脚步。可是眼下又该何去何从?她实在习惯被人安排妥当的照顾。独自一人?那多可怕!可是报仇心切,但如何开展,一点头绪也没有。

    记忆纷杂,不经意晃过那瘦削羸弱的小郎君。

    人单势孤还要帮她强出头,明明自己也是被沈珏强抢过来的傻子。

    顾泽沅?

    罢了,还是先报恩吧。看看那小可怜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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