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威

    好在秦晚嫣这一壮举不算白费,成功吸引到了院落里所有的目光。

    她默声反手在衣料上擦去血丝,寒冷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殷红浸透包扎巾帕的瑜桦身上。

    失血过多,她脸色发白,再耽搁下去,恐怕会伤及身体根本。

    秦晚嫣当机立断,吩咐道:“迢月,快去找个大夫来,去离家最近的那家医馆。”

    迢月缀着泪点头,手脚发软地爬起来,蹁跹几步后稳住身体匆忙跑出去。

    秦晚嫣视线落回人群中,冷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个力气大的把我桦姨抱进屋内。”

    一群人愣了神,而后互相张望,谁都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秦晚嫣冷笑一声:“讨债也没有伤人性命的道理,不要以为场面混乱找不出谁下的狠手,等报了官,官家总有雷霆手段找出凶手,实在找不出大不了一群人一起吃挂落担责。”

    翠萍扯了扯麻嫂子的衣袖,后者不为所动。

    她有些生气,咬着牙嘴里含糊说:“我知道是你,若你不想闹出人命,就主动抱她进屋去,我也不会供出你,否则……”

    威胁之意明显,麻嫂子心头一紧,若真见了官,翠萍这小娘皮推她出来,她不死也要脱张皮。

    许是她讪笑着开口说:“不知道是哪个失手推了瑜桦,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遭难,这里的夫人数我力气最大,就让我来抱她进去。翠萍也来搭把手。”

    秦晚嫣心里嗤笑一声,她也有脸说她心软,这几日就数她闹腾得最凶,恨不得逼人去死。

    迢月很快带着一年轻清秀挎着医箱的小大夫回来了。

    大夫年纪不大,看诊动作老练,他麻利清创,撒上止血药粉。

    “患者伤口深长,须得缝合治疗。”

    秦晚嫣眉头一皱,问道:“有麻沸散吗?”若是生缝,也太痛苦了。

    小大夫摇头,“不巧,医馆中的麻沸散用完了,还未补充上。若想用麻沸散,要去别家医馆购买,只是这物珍贵,别家也不一定有存货。”

    秦晚嫣还想说些什么,瑜桦打断道:“不碍事,就这样缝吧,我不怕痛。”

    小大夫王瞻听后,动手消毒针线。

    秦晚嫣看着屋内乌泱泱站着一群人,觉得他们挡光,赶她们出去。

    “晚嫣,你也出去吧。”

    “桦姨,我陪着你。”秦晚嫣设身处地想,若是她受伤治疗,她肯定会想有人陪着。

    瑜桦坚持,“你出去看看你娘,她这两日身体有恙,她适才没进来,我有点担心她。”

    秦晚嫣反应过来,回想一下,是没看到秦素凤进屋,方才秦素凤也一直没出声,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秦素凤素来是风风火火,护短挡在家人身前的。

    秦晚嫣也有点担心她,听从桦姨的话出去寻秦素凤。

    “哎呀,瑜桦姨姨好可怜,她肯定好疼,小画想帮她呼呼……”小画好不容易寻了秦晚嫣的空档,吐露出自己的心疼。

    秦晚嫣也叹气,“如果你能提供麻沸散或者别的麻醉药就好了。”

    “?”小画不解,她也不是医药系统呀,但还是乐观道,“小画以后一定可以的。”

    就会画饼,秦晚嫣吐槽。

    秦晚嫣越过站在一处窃窃私语的人,在适才混战的地方找到了秦素凤,她坐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看得出来状况很不好。

    “你娘好像生病了,她也该让大夫瞧瞧。”

    秦晚嫣想,小画代她进入角色倒是快,她还没完全适应呢。

    她走过去蹲下,轻声问:“娘,身体不舒服吗?”

    幸好不是叫妈妈,要不她还真有点喊不出口。

    秦素凤费力抬起头看着秦晚嫣,心里有些痛楚,她前日当着闹事的债主撞柱假意寻死,女儿当场就晕过去了,这几日事多也没顾得上她,这会儿歉疚喷涌而来。

    “娘?”

    秦素凤嗓子干疼,艰难回答:“娘……没……事。”

    秦晚嫣受原身的记忆影响,鼻头一酸,轻斥说:“都这样了,还逞强说没事。”

    秦晚嫣手穿过秦素凤的腋下绕到另一侧,托着她起来,“正好家里来了大夫,让他给你瞧瞧。桦姨心里也记挂着你,让她看着你也好安心。”

    秦素凤慢慢点头。

    秦晚嫣两天没正经进食,身体有点发虚,托着秦素凤丰润的身体有点吃力。

    她咬牙将秦素凤搀进屋内,桦姨在床上,她只好将秦素凤安置在小榻上。

    她抹着额头的薄汗过去看桦姨,缝合已到尾声了,一直陪在此处的迢月无声落泪替桦姨擦汗。

    秦晚嫣看见桦姨嘴唇都咬出血了,可其间愣是没听她叫痛一声。

    “呜呜呜,桦姨姨呼呼。”小画心疼得很。

    王瞻包扎好后叮嘱道:“记得伤手不要沾水,两日后来医馆换药。另有一些口服药,要麻烦迢月姑娘随我去医馆去。”

    “多谢大夫。我娘也有些不适,劳烦你看看。”

    秦晚嫣引着王瞻走到秦素凤身侧。

    王瞻凝神把脉,须臾,说:“急火攻心致气血逆流,伤及脾肺,加之久未进食,内脏虚弱。不必担忧,用些好克化的吃食,我再抓点药煎服,两日便能痊愈。”

    秦晚嫣终于放心了,吩咐迢月,“你带上银钱跟大夫走一趟,再买些吃食回来。”

    待屋内两个病患都睡下来了,秦晚嫣关上屋门出去打发外面懒着不走的债主。

    秦晚嫣不想气势上落了下乘,故挺直脊背,肃目整容,冷眉冷眼端着架子,对众人说:“诸位的来意我很清楚,诸位的担忧我也明白,只是家中突逢变故,你们也看到了我娘和桦姨都病倒了,还有其他事务烦扰,乱糟糟一团。”

    铁铺汉子粗声粗气道:“这事好办,你家拿出银钱赔偿不就解决了。”

    翠萍也心急,“好好的家一夜之间毁了,现在一家老小无家可归,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

    秦晚嫣也得体会到他们的不易,秦家无辜,他们更无辜,无端被火灾累及,又怕秦家跑路,赔偿落空,遂软了调子。

    “我和我娘都是理解的,所以给了三两安置费先让各位有地方落脚。关于被损房屋赔偿这事须得仔细商量,看你们是想我秦家找人修缮还是拿赔偿自己寻人修缮……”

    铁铺汉子迫不及待打断,“不用你们修,我只要赔偿,现在给我,我再不来打扰。”

    “我也只要赔偿。”

    “我也这样想。”

    秦晚嫣拍拍手制止又喧闹起来的众人,“要赔偿也行,只是几家房屋损坏情况不一样,赔偿金额也不一样,找修缮匠人估价更合理。”

    “那不行,你要是买通那匠人,故意报低价蒙骗我们怎么办?修缮匠人由我们来找。”铁铺汉子第一个不同意。

    秦晚嫣轻笑反问:“同理,你们串通匠人报高价,我又该如何是好?”

    铁铺汉子大掌一挥,似是不满秦晚嫣质疑他的人品,“不可能,我们不是那种人!”

    秦晚嫣莞尔一笑,“我也不是精奸油滑的人。既然我们都担心对方使手段,不妨各自找匠人测估,做到心中有底,再坐到一起商量。”

    几人互相递眼神,都对这法子没有异议。

    秦晚嫣见状打预防针说:“丑话说在前头,漫天要价我是不认的,倘若各位想早日拿到赔偿款,就诚实报价。”

    众人齐齐点头。

    “再来,我家的门是各位弄坏的,劳烦你们给修好,不然我们一家子女眷,有贼人来落井下石,我们恐难以自保。大家没有异议吧?”

    翠萍更通事理,承诺道:“好,待会儿便设法修好。其实我们也是一时情急,怕你们跑了不认。”

    秦晚嫣点头以示理解,继续说着自己的诉求:“我能体谅各位着急,所以我就不同各位索要砸烂的桌子、杯盏等一应物什的赔偿。”

    说着,她看到大家松了一口气,随即脸色一敛,厉声道:“只一样,桦姨的伤是你们造成的,你们自己商量拿出药费和营养费。”

    铁铺汉子不满道:“不是我伤的人,凭什么要我付那劳什子药费和营养费!”

    “也不是我,凭什么要我给!”

    “就是!凭什么!”

    “行了,至于具体是谁伤的桦姨,你们自己去找出来,我不管这个,我只认结果,是你们破门而入后闹腾导致了桦姨受伤。”

    秦晚嫣不疾不徐,接续说:“没报官也是我体谅你们不是存心的。希望你们也能领我这份情。”

    翠萍不顾麻嫂子捏她手心哀求,朗声说:“我明白,虽不是有意为之,但瑜桦确是因我们而受伤,给药费和营养费都是应当的。”

    秦晚嫣就喜欢和明事理的人说话,“既然都说好了,大家都家去吧。假使真担心我们偷偷逃走,你们可以商量着轮班安排人在院子外头盯着。”

    许是吃了定心丸,众人心满意足走了。

    “姐姐真聪明,真厉害,轻轻松松就把这群坏人打发走了。”小画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行啦,别吹彩虹屁啦。”

    恰好迢月拎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秦晚嫣过去捞住快要掉地的药包,“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我一个人能行,之前都拿得好好的。就是刚才在巷子里险些撞上个调皮孩童,躲闪间东西散了。”

    进屋后,病人都还睡着,秦晚嫣和迢月到厅堂吃饭。

    还没吃两口,又来人了。

    这回更方便了,没了院门,直通厅堂。

    “晚嫣,听说你娘这两日身体不适,我们来看看她。”来人是青楼的几个姑娘。

    “她刚睡下了,没有大碍,你们不用担心。”秦晚嫣不吃不觉得饿,几口咽下肚,饥饿感瞬间找回来了。

    “你们吃饭了吗?也不知道你们会来,迢月买的吃食不多,要不简单吃点?”

    这是明晃晃赶人走的说辞,这两日发生这么多事,可没见她们过来看一眼。

    “哼哼,她们怎么赖着不走啊?”小画哼唧。

    “有事呗,事还没说怎么会走。”

    琴娘抚抚发钗,顺顺发尾,又整整衣裙,终于下定决心启唇说:“晚嫣,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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