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

    俞岚抓着乔寒身侧的衣服,让乔寒转过来面对她。

    乔寒沉默地配合着转过身来,却并不愿意与她的视线相对,垂下的眼帘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比他矮十来公分,身材有一点瘦,他希望她可以长点肉,那样看起来更健康一些。

    “乔寒,你说的合适是指什么?”俞岚问。

    乔寒沉默了几秒,说:“我没你学历高,家里也没你家有钱。我也没有能力赚大钱,我们压根不是同一阶层的人。你我都明白,不是么?”

    “我根本不看中这些。”俞岚望着他轻轻摇头,“我只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

    她说着话的同时,手掌抚上他的左胸,轻轻地摩挲,目光变得火热,声音也变得低柔缠绵,“我只想拥有一个满心都是我的男人,你是不是这个人呢?”

    乔寒在她的动作与眼神中再次举手投降。他抬手把她紧紧拥进怀里,低头与她拥吻在一起。

    乱糟糟的厨房显然不是表达爱意的地方,乔寒猛地停下亲吻,一把把俞岚抱起来,俞岚吓得惊叫。乔寒不管不顾抱着她大步往卧室里走。俞岚环抱住他的脖颈,一路又是尖叫又是咯咯大笑。

    乔寒像一个受到女妖蛊惑的凡人,就这样再一次忘乎所以投入这段他前路迷茫的感情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乔寒拥着俞岚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聊着聊着乔寒忽然提起了自己的家乡。

    他对俞岚说:“我们家那里虽然条件不好,但是我们家过的挺幸福的。我爸妈是相亲结的婚,可是他们俩人感情特别好。我们都十来岁了,我爸还给我妈端洗脚水,出门还要拉着我妈的手,根本不管别人在背后笑话他。”

    “这个季节我们家乡的桃子就熟了。我们家院子里就有一棵特别大的桃树。但是我们小孩子调皮,还是喜欢去偷别人家树上的桃子。有一次,我和两个小伙伴儿去偷我一个堂爷爷家里的桃子,被他发现了,我们三个人蹿下树就跑。鞋都跑掉了,都没丢掉手里的桃子。最后我们跑上山,躲在一块隐蔽的大石头后面,吃掉偷来的桃子,觉得那桃子比任何时候的都甜。

    等天黑了我们回到家,我爸已经知道我偷人家桃子的事,手里捏着一根树条子正等着我,我进门他就开始抽我。那细细的树条子抽到身上疼得很,我大呼小叫满院子跑,我妈听到动静就赶紧出来阻拦我爸。然后他们俩就拽着我去堂爷爷家道歉。我堂爷爷看见我们一家三口,又气又笑指着我爸说,‘你小子小时候也没少偷我家的桃,现在你儿子也来偷,真不愧是一家亲父子!走吧走吧!多大点事儿,值得上门来道歉!想吃我家的桃,说一声还能不给你摘几个?’回去路上,我妈怪我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好意思打儿子!’,我爸就看着我妈嘿嘿笑,说不出别的话。”

    俞岚静静地听着,想象一对夫妻恩爱相伴的景象,直戳中她的内心,她忽然眼眶就湿润了。

    乔寒发现她在默默流泪,忙给她擦泪,问:“怎么哭了呢?”

    俞岚摇摇头,“没事,我感动的。”

    乔寒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这有什么感动的,我被我爸打还感动你了?”

    俞岚伸手轻轻捶他,“才不是!你打是该打。我感动的是你父母感情那么好,真让人羡慕。”

    “你爸妈不也一样么?我看着叔叔阿姨也挺恩爱的。”

    俞岚收住了情绪,轻轻叹了口气,“还行吧,他们俩在我小时候不像你爸妈那样恩爱,他们总是吵架说要离婚,我就特别害怕他们有一天会离婚不要我了。谁知道等我们长大了,他们感情反而好了。可一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我还是能感受到当时担心害怕的心境。”

    乔寒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俞岚从他怀里直起身子,说:“乔寒,我想去你家乡看看。”

    乔寒凝视着她,心头流过一阵暖流,“真的?”

    “当然!”俞岚兴致勃勃的,“说起来我好久没出门玩儿过了。不如就去你家乡玩儿一趟。”

    乔寒嘴角噙着笑意,“那可说好,我家那边风景一般,路又远又崎岖,你去了别嫌弃不好玩儿。”

    “怎么会?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生活长大的地方,看看你的妈妈。她现在一个人生活,一定很孤独。”

    乔寒的父亲三年前病故,他回乡安葬完父亲本想接母亲过来跟他一起到这座城市生活,可母亲不愿意离开家,他便没有强求。

    听到俞岚这么善解人意的话,他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

    *

    现在乔寒每次面对俞岩,总会觉得羞愧。他想,他多么无耻,俞岩对他那么照顾,他却背着他和他的妹妹在一起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俞岩坦白他和俞岚的关系。他只知道这个大他十岁的男人对俞岚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并且因为俞岚上一段感情被伤害的太深,他希望给俞岚找一个能全心全意对俞岚好的,又年纪相仿,家境相仿的对象。

    显而易见,他乔寒各方面都不符合他的条件。

    乔寒思来想去,决定辞职。一来,可以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儿;二来,想要让俞岚将来跟她过上好日子,他必须得重新选择工作,做专职司机稳当事少,工资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做好了决定,他便在休完假后,向俞岩提出了辞职。

    俞岩很意外,但是也没多问其他,只是关心地问了他辞职后的打算。

    乔寒说:“我亲戚在这边开了一家小厂子,需要人手,叫我去,我想去那做做看。”

    俞岩想了想点点头,“也可以,趁着还年轻多做几个行业试试,才知道合适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如果将来在那边厂子里做的不顺心,我欢迎你再回来。”

    “谢谢俞哥。”

    乔寒一直叫俞岩俞哥。因为他算是个性情中人,带着点儿江湖味儿,不喜欢别人叫他老板,或者俞总。乔寒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老板,俞岩是让他佩服的一个,做事不拘小节又义气讲理,答应人的事从来不失信于人,按乔寒的说法,俞岩是个男人。

    俞岚是两天后才知道乔寒从她哥那里辞职了。

    面对俞岚的疑问,乔寒笑笑,说:“我不能一辈子都开车吧?我总得趁着年轻,多试试其他的路。我不想以后你跟着我,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

    俞岚骂他:“你傻啊?我不是说了我不在乎这些。跟着你粗茶淡饭我也开心。”

    “那不行。”乔寒指了指她肩上背的包,具俞岚说这个包还不算贵,价值五六万,“我不能让你以后想买个喜欢的包,都要考虑半天。”

    俞岚感动于他的想法,但是不认同他的做法,“我并不是钟爱奢侈品的人,也不是喜欢和其他人攀比的人。你挣五六千,我就过五六千的日子;你挣一两万,我就过一两万的生活,钱够花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开心。”

    乔寒认真地看着俞岚,“我知道你不是虚荣物质的女人。我辞职不只是想挣更多的钱,还是因为没办法面对你哥。这一年多,他对我挺好,你嫂子对我也好。咱们俩在一块的事,你哥嫂父母肯定不能同意。我都没办法想象有一天他们知道了咱俩的事会怎么样。我其实……算是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儿。”

    俞岚怔了怔,忍不住笑了,“那又怎么样?我乐意,他们谁也管不着。你干嘛有心理负担?是我主动睡的你,又不是你图谋我的美貌和财富勾搭的我。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回家见他们,我看他们要怎么反对。”

    乔寒眉头微蹙,浑身不自在似的,“你就不能委婉点儿……”

    俞岚被他的模样惹的笑声更大了,抬手去扶他的下巴,“哟,小弟弟干嘛这么娇羞,抬起头让姐姐好好瞧瞧。”

    乔寒握住她的手,“别闹,反正我现在已经没工作了。趁着下一份工作开始前,我带你回我们老家走一趟。你不是说想去看看么?”

    “好呀,正好我单位也不忙。既然你都辞职了,那就什么都不说了,我相信你会找到更好的工作。”俞岚说。

    之后,乔寒在电话里,把要带俞岚回家乡的事告诉了乔莹。乔莹高兴之余,向乔寒坦白说:“哥,告诉你一个事儿,我也谈恋爱了。”

    乔寒一听便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他干什么的?家是哪的?”

    乔莹在电话那头笑的止不住,“哥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你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乔寒隐隐觉得头疼。在他的印象里,妹妹还是小孩呢,怎么能谈恋爱?

    “哎呀,就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我入职以后,就在他手底下干活,他挺照顾我的。没想到上周公司聚餐,结束以后他送我回宿舍跟我表白来着。我看他挺有诚意的,就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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