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

    见楚令山与听水等师兄弟一同出去,听山愣在原地,转眸看见谢影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当即抿唇一笑:“师嫂,你今日还要出门吗?”

    谢影微挑眉梢,望了眼宛如局外人的无尘,缓缓道:“得看无尘师父有没有事。”

    无尘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一脸警惕的听山,道:“贫僧与城主有约,谢姑娘经脉之毒需用清音琴疗愈,听山师弟若是无事便随我们一起吧。”

    听山的圆眸在谢影与无尘身上转了一转,轻咳一声,“好啊,我当然无事。”

    走出别院,望着停在树下的马车,谢影握着剑跳上马车,听山忽然喊道:“师嫂!”

    望着不算宽敞的马车,谢影咬了咬唇,心想这听山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至于不让她坐马车吧,谁知听山竟问道:“师嫂,你的惊鸿剑呢?”

    谢影下意识看向手中的同尘剑,这才想起那柄被陈妈妈收走的剑。惊鸿剑并不是她的剑,她的佩剑在锁灵渊中为了护主成了齑粉,回到千舟峰上后,她便在余尽州的书剑楼中随意挑了一柄剑,这柄剑的名字便是惊鸿。

    天启宗的弟子十分尊崇余尽州,若是让他们知道她将余尽州的剑弄丢了,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她下意识将同尘剑藏到身后,笑道:“惊鸿剑珍贵,我唯恐伤到磕到哪里,于是将它收了起来。”

    听山微微皱眉,有几分疑惑,却也不能让谢影将剑拿出来,只能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师嫂将剑弄丢了呢。”

    谢影微哼一声,人比不上剑重要,她都快死了,都没人问一句,余尽州的剑真是金贵。

    忽然感受到一道颇有深意的目光,她以为又是听山那小子,谁知竟是无尘。

    他静静看着她,神情复杂极了,深邃的眼眸中似是无奈又似讥嘲。

    她不禁一愣,不懂何处又刺激到了他。

    这时,听山忽然快步走过来:“师嫂,在凡尘男女有别,更何况您是师兄的夫人,与我们共乘一车并不合适吧。”

    谢影眼眉一跳,倒不是因为修行人竟有所谓男女大防的可笑,也不是因为听山在民风开放的大殷搬出男女有别之言的荒谬,而是没料想这听山竟也要乘车,或许并不是想乘车,纯粹是不让她与无尘接触罢了。

    不过也好,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很多,她也想静心思考片刻,于是她道:“也好,那便你们”

    “那听山便谢过师嫂了,我与无尘师兄乘车,师嫂骑马。”

    听到这番话,谢影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早知听山对她不满,未成想竟如此过分,且不论长幼有序。在这四方小院,她才是主人,岂有客人支使主人的道理。

    无尘眉头紧蹙,往日平静的目光也升起几抹寒色,“听山师弟,如此不妥吧。”

    听山挠了挠后脑,有几分心虚地垂下头,可一刹那后想到自己明明是有话要质问无尘的,怎么他说一句话,他就畏惧成这样,当即抬起头来,“无尘师兄,这是我们天启宗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马车是我的,院落是我租的。怎么,我连分配自己财物的权利都没有吗?”

    无尘的声音森凉,神情也几乎沉出水来,听山还未反应过来,却又听他道:“长幼有序,你们在天启宗便是如此欺辱于她的吗?”

    听山后背直冒凉意,多年前被大师兄训斥时的惊惧之感再次涌来,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几句,可无尘已经拂袖离去。

    望着翻身上马的无尘,他回过神来,不禁冷嗤一声,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妖僧,在他面前摆什么谱,若非令山师兄命他弄清楚无尘与谢影之事,他才不会与这妖僧言语。

    “坐回去。”

    谢影扶在车厢上,听到这句沉沉的声音一愣,难道他以为她是要下去走不成。

    见他面色冷凝,她转眸看了一眼心中已经百转千回的听山,勾唇一笑:“听山师弟,你乘马车吧。”

    见谢影走下矮梯,听山以为她是要步行,不由呆住,脑海中倏然想起生死未卜的大师兄,面色又冷了下来,抬脚上了马车,道“那便多谢师嫂了。”

    见听山进了车厢,谢影面上笑容彻底淡下来,冷哼一声走到高头大马旁,仰视着神情肃然的僧人,“和尚,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他淡声道。

    “你附耳过来。”

    他微微俯身,却被她抓住胳膊,一脚踏上马鞍,跃上了马背。

    感受着身后的体温,他愣在原地,有几分意外地回头看她,却见她唇角勾着一抹很淡的笑:“我要跟你商量的是,我不想走路,也不愿跟他同乘,于是便只能骑马了。”

    见她眼中闪烁着兴味,他垂下眼帘,淡淡道:“报复了他们,你真的会开心吗?”

    她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快他便瞧出来了,还未待她开口,他便要下马,她连忙伸手,竟是抱住了他的腰肢。

    他握着缰绳的手一抖,很快定下心神,翻身下马,见他转身走到马车边,与马夫坐在一起,她神情也寒了下来,当真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到了城主府后,谢影坐在马上久久未动,无尘见她神情呆愣,走过来牵住缰绳,朝她伸出胳膊。

    可谢影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你是和尚,我是有妇之夫,还是避嫌吧。”

    言罢,她利落地翻身下马,未在看他一眼。在后面望着二人的听山摸了摸下巴,心道也许他们都被流言误导了。

    进了城主府后,谢影与听山被侍女引着走到一方水榭,饮了几口茶后还未见无尘跟萧棋的身影,不由得琢磨起这二人在商量什么事情。

    她放下才拿到手的点心,对听山道:“我去更衣。”

    听山见她面色不虞,心中本就有愧疚,忙不迭点头。

    穿过水榭后,谢影顺着先前去到萧棋住处的路在殿外停下,听到里头传来苍老的声音:“祭天大典三日后召开,你若是真的想好了,我这便将清音琴取给你。”

    听到清音琴,谢影垂下眼。萧棋怎会那么轻易借出清音琴,当初提的条件是解决无妄城之毒,可如今毒未清,难道他们是要在祭天大典上做什么。

    清音琴近在咫尺,可他将会为此付出什么。正思索间,萧嵘回来了,谢影连忙退到廊柱后。

    无尘从大殿内走出后,谢影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指,耳边响起萧嵘的声音:“父亲,孩儿已将菩提镜之事透露给了天启宗弟子,那和尚来找您是?”

    萧棋沉默许久,久到让谢影几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这时萧棋道:“无妄城有救了,你的那些朋友久不要再去联络了。”

    “他怎会同意”萧嵘欲言又止,片刻后又道:“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谢影眯起眼眸,悄无声息地离去,可她不知,在她离去后,一名身穿斗篷的女子看着她的背影,唇畔划过一道讥笑。

    回到水榭时,无尘站在亭边喂鱼,见谢影回来手指攥了攥,谢影望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来,可那张脸实在平静,听山道:“既然事情办完了,那咱们也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谢影坐在马车上陷入沉思,吃着茶点的听山见谢影神情凝重,几次想开口都说不上话来,只能作罢。

    楚令山等人已经回来,面上愁云惨淡,见到谢影,面上扯出一抹笑:“师嫂。”

    见无尘转身回了房,谢影走过去道:“今日有何收获?”

    楚令山看着无尘的背影微微出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谢影歉意一笑后道:“菩提镜,无妄城的祸事是菩提镜引起的。

    “说来也是怪了。”楚令山忽然道:“前些日子兆清真人带着一群弟子去了东境,并未说要去做什么。后来陆陆续续有宗门赶去,我也是听几位道友谈起,似乎是灵力外泄。也正是因为此事,无妄城之祸才无宗门及时赶来。”

    果真是灵脉之事,明玉宗将手伸到无妄城,原来是因为抢夺木灵失败了。

    “灵脉前脚引去那么多修行人,无妄城后脚就发生此等祸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无妄城也有灵脉呢。”谢影状似不经意道,楚令山突然抬起眼眸,看了谢影许久,“对啊,此事果真怪异。”

    “不过眼下也只是猜测,目前需要上心的是如何救百姓。”

    见楚令山眸中颇有深意,谢影试探问道:“令山师弟的意思是,有法子解此毒?”

    “今日少城主带我们去拜访了无妄城已经归隐的战神。”楚令山饮了一口茶道:“那位战神说禅骨可解世间所有苦厄。”

    “禅骨?修佛人的根骨。”想起李长书的话,以及无尘的隐瞒,谢影微微眯眼:“禅骨现下在何处?”

    楚令山却沉默下来,看着谢影,神情难辨,却道:“师嫂此言并不准确,禅骨是修佛之人的根骨,却并非所有修佛之人都有禅骨。”

    谢影愣住,内心已是一片惊涛骇浪,难道禅骨在无尘身上,不然李长书为何出那般言。

    她心头升起一抹怒意,这战神究竟要做什么,这么说分明是让无尘去死。

    “来无妄城这么久,我怎未见过这位战神,他现下在何处?”谢影淡声问道。

    见谢影极力压下眼中情绪,楚令山攥紧拳头,面色郁沉,许久后才道:“师嫂似乎很关心禅骨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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