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

    次日清晨,庐舍内。

    傅祐用胳膊将自己从床上撑起,他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房间,抬手揉了几下额头,用着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懒洋洋地对站在门口的守卫说道:“来人。”

    门外之人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推门而入,前脚刚踏进房门,下一秒便拱手低头答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傅祐没好气的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沛儿呢?”

    “……回殿下,这……二殿下他……”

    看到侍卫欲言又止,傅祐顿时心底燃起了火星“说!”

    那人听出他已有些不耐烦,便抬头瞄了他一眼,仅是一眼,便被对方发现。

    他顿时有些慌乱,颤颤巍巍地说道:“二……二殿下……昨晚在您睡下后,便……便去了花楼……昨晚二殿下看起来心情极为不佳,我等曾多次阻拦…但也……也实在是劝不住……”

    “花楼?”听到此话不知是乌云遮日又加上屋内的蜡烛烧尽的缘故还是怎地,傅祐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备车,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佳人,能让他迷恋至此。”

    “是……是……属下这就去备车。”

    侍卫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出去安排好了马车,见大殿下刚才的神情,怕是等下要发生一场‘恶战’,至于究竟有多‘恶’ ,尔等且静观其变。

    庐舍的专属马车在街上一路畅通,驶的飞快,怕是马蹄子都要被磨得冒烟,周围路过的百姓见到了马车上晃动的墨蓝色短帘带有刀把状的黑色刺绣便纷纷退让。

    待他的马车远些,周围分散的百姓开始自顾自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这不是大殿下马车吗?”

    “我看着怎么朝着花楼的方向驶去了?”

    “我记得这大殿下传闻中不是有……那个吗……”

    “哪个啊?梁大妈,你说话能不能别说一半,还说得这般模糊。”

    梁大妈听完看了上一秒提问的小姑娘,双手摆动的幅度变大,脸颊变得通红说道:“你……你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干嘛!”

    ……

    只见其中一位手捧葵花籽,磕的正香的女子幽幽开口道:“怕不是又去寻那常年流连在烟花柳巷鼎鼎有名的二殿下了吧。”

    众人:

    “嗯~倒是有几分道理。”

    “还是姑娘你看得明白啊……”

    “……的确,的确有几分道理。”

    ……

    大家都发挥着自己充分的想象力,可惜马车行的太快,只有寥寥几句入了傅祐的耳。

    最主要的是梁大妈那句“传闻中的‘那个’”倒是让坐在车夫旁的侍卫听得有些气愤,不免得有些护主。

    “呸!这些市井小民一天天的竟胡言乱语些什么!敢这样污蔑殿下,看我不下去把他们的舌头割了喂狗!”

    只听侍卫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阿佐,算了。”

    “算了?殿下您就这样算了?”阿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后方左右晃动的帘子,车内的男人拨开了车窗上带有刺绣的短帘,看了一眼车外的街道。

    傅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说道:“快点。”

    “是。”阿佐回头催了一下手握缰绳的车夫,挠了挠头,内心一阵抱怨:也不见殿下您以前这般仁慈,怎么今日偏偏放过了那群乱嚼舌根的蠢货……真所谓是:

    男人心,猜不透。

    ……

    马车停在花楼的门前,站在门口迎客的佳丽一看到帘子上的黑色刺绣便派人去里面寻那管事妈妈,还没等到她来,傅祐便缓缓下车。

    他生的一张正义凌然的俊脸,看起来就与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十分违和,单单是往那一站就像是上头派人来查封的。

    傅祐身着一身白衣迎风下车,倒是十分气派。确实是有着皇家之风。

    “殿下~您怎么来了?”周围的姑娘说话声音嗲嗲的,想上前阻拦,却被他用手中的折扇一下顶开。

    阿佐护在他的身边,见他用手紧捂着鼻子便快速的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湿帕。

    傅祐被这些莺莺燕燕脸上所涂的胭脂水粉散发出的香味和不知名飘来的异香熏得头晕,一把接过湿帕捂在口鼻处。

    里面的姑娘见到便小声议论起来:

    “看来这大殿下当真是对女子不感兴趣……”

    “什么不感兴趣,这简直已经是厌恶的程度了。”

    傅祐进去还没走几步,管事妈妈便笑脸相迎的走了过来。

    “参见大殿下,这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我这姑娘可有您钟意的?”管事妈妈一脸谄媚笑的十分猥琐,一边又把身旁站着的姑娘朝他怀里推。

    人还没推过来,傅祐就伸出胳膊手握扇尾,抵住了险些跌入怀中的穿着一身烟紫色纱裙的姑娘。

    傅祐冷冷地又有些嫌弃对着擅长假笑且能说会道管事妈妈说道:“我找傅沛。”

    “二……二殿下。”管事妈妈先是一愣,后又作揖假装思索道:“二殿下昨日……昨日应该是在绫月那里……”

    傅祐听到此话立刻就朝她瞪了过去,谁曾想对方早已料到,已经早早的低下了头。

    “阿佐,随我去找上楼。”傅祐撂下冷冷的一句话,便快步向着楼上走去。

    阿佐跟在他的身后还不忘回头用手指几下管事妈妈“你啊你……殿下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忘了?!”

    管事妈妈在他扭头后才敢在半空中挥几下丝帕,对着二人的背影小声嘀咕几句:“那二殿下非要进来……奴家能有什么办法…………”

    花楼很大,能把拉客的地方建在街市中心规模还如此庞大,只能说明这管事妈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整栋楼共有三层,一楼有一个超大的圆形舞台,台面上是用红色和杏色绘出的彩图,明艳又不失大气。台子四周从房顶垂下的月影纱细腻坚韧,手感顺滑。

    舞女翩翩起舞时,错杂昏暗的烛光又把女子衬得多了几分朦胧感,纤细柔软的腰肢随琴音扭动,如神仙,似皎月,犹梦蝶,让人看着不免心生向往。

    花楼的二三层的住户分等级安排房间,绫月身为最高等的琴师,她的房间自然是在花楼的顶层。

    进门前,阿佐先是大喊一声:“姑娘,得罪了!”

    随后便“砰”的一声,一脚踹开了绫月的房门。

    刚进屋,只见一位女子身着白纱外衣盘腿坐在床旁的桌前,桌上放着一张古琴和香炉。

    见门被踹开,她并没有面露难色,也没有被惊吓,而是自顾自的拨动琴弦。

    她弹奏琴音如身处高山流水之间,一旁香炉飘出的白烟,如山间晨雾般,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和谐。

    待傅祐进了房门她才起身行礼“小女子参见殿下。”

    他瞥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湿帕“你屋内的熏香倒是不冲人,怪不得阿弟常来此处。”

    绫月淡笑,低头说道:“殿下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将这香料的配方告知于您……”

    还未等她说完,傅祐便有些嫌弃地抬手“不用了。”

    察觉到他想进去,绫月很识趣向一旁退让。见她退出一条路,傅祐便大步流星走向那早已拉下床幔的闺床。

    待他掀开床幔,里面之人正穿着里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脸颊处有些未退散的红晕,靠近些就有一股浓浓的酒气迎面袭来。

    傅祐叹了一口长气,用手贴在他的脸颊处,又向身后的姑娘问道:“谁让你和他饮酒的?”

    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不免得让傅沛抖了几下,但还不至于让他苏醒。

    绫月低头回复道:“回殿下,昨日二殿下匆匆而来,心情似是不佳,便多饮了几杯,这才……”

    “几杯?人都醉成这样了!”

    “殿下,是我疏忽了。”绫月拱手认错。

    傅祐没空搭理她,直接连人带被裹在一起直接抱走。

    “殿下,我来吧。”身旁的阿佐伸出两只胳膊迎了上去,却被他推开,怀中抱着的傅沛还毫无知觉的踢了绫月一脚。

    等他出门,绫月拍掉了身上的尘土,对着三人道:“恭送殿下。”

    傅祐没好气的轻哼一声,抱着弟弟直奔楼外的马车。

    见他三人下来又急匆匆地出门,楼内之人便齐刷刷的低头作揖:

    “恭送二位殿下。”

    傅祐把弟弟的脸用被子捂得很严实,直到上了车,才给他掀开。

    车上,傅沛被他撂在一旁,吧唧着嘴睡得正香,路上有些颠簸,傅沛被颠了一下,正好倒在傅祐的肩头。

    他身上的酒气太浓,傅祐本想用指尖推开,低头看了一眼酣睡中的弟弟,最终还是心软了。

    就这样吧熏就熏吧,醒了怕是要耍酒疯。

    一路上傅沛的梦话就没闲过:

    “阿月,我送你的……嗝~那把新琴,你……你可喜欢?”

    “小雪,你个死猫,你就会窝里斗!”

    ……

    傅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自言自语,低声说道:“也不见你送你兄长一张好琴……”

    身旁之人像是没听见,又在不停地叨叨“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别……不要我…………好吗?我下次…………下次一定办的更好。”

    傅沛看着他答道:“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哥哥最疼沛儿了,不是吗?哥哥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不是不信你。”

    傅祐说完,傅沛像是听到了,鼻头抽搐了几下又一阵发红,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傅祐用手轻抚着他额间的发丝。

    正在他有些被触动时,傅沛突然一低头,毫无征兆地吐了傅祐一身。

    吐完他便闭眼抬头轻声说了一句:“呼~可算是舒服了…………”

    傅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下摆,上面满是淡黄色的呕吐物,顿时脸色骤变。

    “傅……沛!”他这一声直接把正在昏睡的傅沛给吓醒了。

    傅沛抬眼,看到兄长那黑压压的脸庞,又闻到从他身下传来的一股腥臭。

    他向下看去,只见傅祐的下摆正滴着水,他的大腿之间用衣服料子盛着那些还未消化的食物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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