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意从下至上直冲头顶。
李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所有人转移，出手之人绝非一般。
她将手中火焰举高，向其中传送灵力。
火焰升腾。
“散。”
李霜厉呵一声，火焰如同烟花炸开，在她面前铺成一条路。
火焰燃烧消耗的就是灵力。
若非情况特殊，她断然不会将灵力用在照明上。
黑暗像是无边无际。
四周不论走多远都找不到岩壁，找不到尽头。
黑暗。
寂静。
诡异。
绝望。
恐慌和无助冲击着她的理智，手心早已渗出冷汗。
忽然，火光跃动，眼前黑影一闪而过。
李霜迅速反应，抬脚去追。
那黑影一闪而逝，难以捕捉。
李霜不知跑到哪里，四种的黑暗像是更浓重，手中的火光不论如何也照不清方寸之地。
“李霜。”
“！”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李霜眼角一跳。
她自然认得出，这声音是谢川。
但是...
李霜僵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
离奇失踪的人忽然出现，在这样可怖的环境下，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轻信。
“李霜？”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谢川声音幽幽，形同鬼魅。
“你不是爱我吗？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李霜咽了口唾沫，不受控制的脚下挪动，缓缓转过头去。
“！！！”
谢川，不，这还能称作谢川吗。
对面那人一身红衣，脖子上鲜艳的血线，红色的液体还在汩汩的冒出。
李霜甚至能感受血液溅到自己脸上，温热的感觉。
他眼神空洞。
竟是没有眼球！
血痕在眼下流淌。
许是感受到李霜回头，咧唇一笑。
笑的惊悚至极。
李霜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想尖叫，想捂住眼睛，可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嗓子像是被扼住，不能呼吸。
“李霜。”
‘谢川’朝她走近一步，他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是李霜常用的那把。
那是谢川第一次教李霜招式，他给她的。
雪亮的刀刃上鲜血不断滴落，在空旷而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出。
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那人朝自己笑着。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
动弹不得的李霜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近。
“李霜。”
“李姑娘。”
身边不知何时出现许多人，他们叫着李霜的名字。
是和谢川一起失踪的众人，他们各有不同的惨状。
宋泪凝身插数把长剑，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地方。
这里面只有陆祈渊一眼看上去没有致命伤，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浑身赤红，像是放进油锅里滚了一圈。
苏倾和余景更是惨烈。
‘谢川’走的更近，刀刃搭在李霜的白皙的脖颈上，‘双眼’看着她。
“霜儿，我们一起死吧。”
语气温柔的如同在讲述什么情话。
‘救命，救命...’
不知为何，李霜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任由他的动作。
心底的恐惧肆虐，如果不是动不了，她想自己一定会瘫倒在地。
“够了。”
随着一声厉呵，眼前的画面被剑光割裂，片片散落。
一人穿越纷纷白雪般的碎片，手握长剑，朝李霜走来。
“谢川...”
李霜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还没从那样的震撼里走出来，哪怕那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双眼还是失神。
“我在。”
谢川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伸手将她揽进怀中，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以挡住四周还未完全散去的幻境。
“马上就好。别怕。”
...
李霜是惊醒的。
那般的恐惧还未散去，她紧张的环顾四周，在身边看到完完整整却东倒西歪的众人才安下心来。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来？”
李霜问的自然是此刻正把自己搂在怀里的谢川。
“为什么要先问他们，不是应该先问我吗？”
谢川眼角的笑意，居然让李霜有些不明所以。
他抬手摸上李霜脸颊，如同对待一件精致的瓷器，小心翼翼，眼里的侵略一闪而过。
“我以为你没事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霜权当他是吃飞醋，开口哄道。说罢还在他身上细致的扫视了一圈。
“我没事，只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一点。”
谢川浅笑着，手上动作将她抱的更紧，李霜隐约感觉他有些紧张。
“我当然是最关心你。”
李霜哄人已经很有一套，再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幻境，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做什么，就算在意旁人安危，也不能插手幻境里面的事情。
况且众人的修为摆在那里也轮不到她这个半吊子着急。
“如果让你在世界和我之间选择，你会选什么？”
谢川今天的态度着实奇怪，李霜又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确实不是幻境，谢川就是谢川。
她也就只能对谢川的问题照单全收。
她假做低头思考片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世界第二，你第一咯。”
谢川明显僵住一瞬，随即笑起来，凑近李霜几分，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蹭了蹭。
“记住你的话，李霜，永远不要骗我。”
李霜只当是把他哄开心就好，微笑着回应。
有谢川在身边，李霜总算是能安心些许，不知在他怀里睡了多久，身边的人陆续醒来。
余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绕着苏倾看了好几圈。
从李霜的认知来看，这两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好，但勉强不会再冷战。
她想着他们之间或许还需要摊开了说说。
“所以我们是又一次陷入了幻境？”
陆祈渊看起来气定神闲的，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
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的环境已经不满足于用一些使人无法忘怀的过去以此让人陷入。而是用一只更像是精神摧毁的方式，试图直接置人于死地。
好在幻境这种小把戏还不至于对他们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我想起了一些事。”
一旁的宋泪凝，面色严肃，甚至带着些惨白。
因为幻境构成的特殊，当事人很可能会被迫回忆起许多已经忘记的事情，在云府的时候，宋泪凝醒来却完全没有回忆起一些东西，还令李霜惋惜许久。
“师姐，你想起了什么？”
余景终于从以苏倾为中心的那个圆中走出来，转而看向宋泪凝。
“有关我的身世。”
“！！！”
李霜蹭的一下站起，对于宋泪凝的身世，她一直都是十分好奇的，潜意识告诉她，宋泪凝必定是这故事线里十分重要的一环。
喻瑾把有关系统的事告知于她，破坏006号系统主机使得她想起有关过去的事，但由于诸多因素，李霜并没有要求把有关这个世界的记忆恢复。
她怕暴露喻瑾，更怕暴露计划。
所以尽管她想起自己监管者的身份，对如何对付系统有了经验，但这个任务走向和最终结局她还是不知。
宋泪凝视线落在李霜身上，带着一贯云淡风轻。
她们心底都知道，这件事绝不是轻轻松松。
“师姐不妨直说。”
苏倾几步走到余景身边，看看李霜看看宋泪凝，两人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暗潮涌动。
“李姑娘，你信任江鸾吗？”
许久，宋泪凝终于开了口。
李霜眨了眨眼，偏头瞟了一眼正靠在岩壁上假寐的谢川。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她最信任谁，那也不外乎就是谢川江鸾。
但她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在结局中，谢川究竟为何而死。
彼时，谢川和江鸾应该已经心意相通，天下最厉害的两个人联合起来，怎么会斗不过所谓正派围攻。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
“江鸾，是我。”
“！！！！！！！”
随着宋泪凝一言落地，四周的声响好像全然消失，像是被扔进一个巨大的漩涡。
余景眼珠子好像都要掉地上，瞪得圆圆的。
苏倾大差不差。
李霜刚回过神来，就连忙去看谢川。
那人斜斜依靠着石壁，两手环在胸前，没什么表情，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他没什么反应，不代表李霜没有。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张张合合，眼神不知是落在哪里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的。’李霜内心不断的质问自己。
本以为是HE结果是BE，本以为是纯爱结果是言情。
失去记忆的李霜现在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果我有错请让系统制裁我，而不是被自己背刺。
“劳烦宋师妹说的详细一些。”
陆祈渊的反应是除了谢川之外最正常的，那两位白衣小朋友，已经找一个角落怀疑人生去了。
“在幻境里，看到了我的身世。”
许是不经常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宋泪凝语速有些慢。
“一片火光中，我看到一个黑衣人，将我全家杀害。”
‘杀全家？这个剧本怎么这么像是...’
这边李霜还正思考着，那边的陆祈渊已经脱口而出。
“和江鸾的身世是一样的。”
宋泪凝点点头。
信息量太大，李霜处理器有点过载。
按照现在这个逻辑来讲，江鸾是顶替宋泪凝的身世出现在大众视野，那本来的江鸾又是谁？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江鸾。”
谢川不知何时醒来，走到几人身边，伸手揽住李霜肩头，睨了陆祈渊一眼，继续道：“一开始的就是元清。”
“元清？！”
李霜倒吸一口冷气。
那样就是说长期以来，他们并肩作战的，都是他们一直目标除去的。
这就十分可怕了，他们所有的行动和计划都早已暴露，而他们还一概不知。
“宋姑娘，你能保证幻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李霜反问，宋泪凝一时无言。
所有人都知道，幻境亦真亦假。
李霜现在做这种反应就代表，她不相信江鸾是元清。
说来这也很难，明明是全盘信任的亲儿子，却突然变成卧底。
如果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她不会贸然相信。
这边的李霜还在纠结，却看不到头顶的谢川和陆祈渊之间，诡异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