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闭上眼,醒来时,自己已经回到原地。
面前就是那间屋子的房门,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绳索。
还未顺着绳子找到身边人的踪影,伸出的手就被抓住。
“我在。”
谢川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徒增不少心安。
李免忧:“我们这是从幻境里出来了?”
江鸾:“嗯,这个幻境结束,应当还会有别的。”
“那我们快去找吧。”余景搭话。
他们栓在一根绳子上,中间的人只能跟随打头那人的脚步。
两端站着的除了李霜就是陆祈渊。
“朝哪边走?”
李霜开口。
“我这边没有路,请李姑娘带着我们前行吧。”
另一端的陆祈渊声音遥遥传来。
“好。”
李霜说罢,转身走向回廊深处。
由于看不清楚,就只能和盲人摸象似的。
这个回廊拐来拐去,导致李霜不是撞在栏杆上就是撞在柱子上。
终于,在第三次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上面,李霜怒了。
“还好吗?”
谢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霜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他环住,这人的呼吸就撒在耳畔。
“干...干嘛。”
李霜心尖一颤,声线不自觉有些抖。
谢川轻笑一声,拿起李霜一直挂在腰间的佩剑,注入灵力。
剑身发出翁鸣,血线映出光辉,驱散眼前这一小片的雾气。
虽面积不大,但看路完全够用。
“李姑娘,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不只是江鸾,其他人也都注意到。
“是我的佩剑,这样就好看路了。”
李免忧闻言,拿起自己的佩剑,注入灵力后虽然也能发光,但却没有驱散雾气的作用。
“姐姐的佩剑真是不同寻常呢。”
苏倾用自己的佩剑试了试发现和李免忧是一个情况:“毕竟是江前辈的弟子,有不同寻常之处才是正常的。”
没人看到,迷雾里的江鸾直直盯着那把剑,眼底阴霾比雾气更甚。
李霜转头上手一把推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这位公子,自重。我和你可没关系。”
说着抬脚继续前行。
她看不到,身后的谢川顶腮,有气愤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碍于现在形式不好发作,只得抬脚跟上。
若是让还没有失忆的李霜来看,一定会说自己小命不保。
行至另一处房门口,李霜单手抚上房门。
“找到了,要开吗?”
“当然。”
苏倾话音刚落,身边的余景就连忙道:“等等等等。”
“怎么了?”苏倾道。
众人也纷纷看向他。
“我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进自己的幻境,真的很吓人。”
不只是余景连李免忧也附和道:“是啊,我真的不想在看到什么‘亲朋好友皆死尽’的画面了。”
“没有,你们可以选择不进房门,在外面等。”
谢川没有感情的道。
听起来颇为不耐烦,不像江暮朝倒是有了几分谢川的样子。
“其实这次也不一次还会把大家拉入自己的幻境,再重复一次对幕后之人有什么好处?白白浪费时间。”
李霜瞟了谢川一眼,有几分想和他对着干的意思。
“也是。”余景扯着嗓子朝李免忧的方向道:“小师妹,要不要赌一把?”
“赌,来都来了。不能辜负苍穹派弟子的身份。”
这两人给自己洗完脑,转而坚定的对李霜道。
“李姑娘,开门吧。”
“那我就开了。”
李霜咽了一口唾沫,手上用力。
房门缓缓打开,白光再次闪过。
几人又回到那个道观,只不过不是之前的房间。
看起来刚像是供人休息的偏房。
屋内点着烛火,显然是夜间。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
玉虚,秦屿蓝一前一后走进,模样没什么变化。
反而是跟在他们身后进入的云初弦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原本贵气的公子,一身的粗布衣衫,背着一个包袱。
“坐吧。”
玉虚指着圆桌,自己则是给他们两人分别沏了一杯茶。
“云公子,你真的要走吗?”
一坐下,秦屿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放心,结亲的事情我已经解。你明日你就可以回秦府,你母亲很想你。”
云初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秦屿蓝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可是你被赶出来了啊,这都是拜我所赐。”
说着她低下头,一脸的愧疚。
“不必担心。”云初弦安抚她道:“我是云府独子,父亲不会那么狠心的,过不久我就回去了。”
玉虚将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听说灵城附近有一个小镇,我打算去那里待一段时间。”
云初弦看起来没有一点失去身世地位的伤悲。
“正好没人管我。”
“你可以待在这里。”
玉虚盯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继而看向他。
“不要,你这里不适合我。我明天清晨就走,就是先前说要请你喝酒,得暂时搁浅下来了。”
云初弦面露遗憾。
“不必介怀,我不饮酒。”
秦屿蓝从怀中掏出一个花样精美的荷包,塞到他手里:“云公子,你帮了我,这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婉拒。我以后会经常去看你的。”
云初弦拿着那个荷包,愣了愣,转而笑着道:“秦小姐都这么说,云某不接岂不是辜负你的好意。”
见云初弦这么说秦屿蓝松了一口气。
玉虚道:“好了,天色以晚,回去休息吧。”
秦屿蓝看看外面,夜色确已渐深,站起身朝两人分别行礼。
“小女子就先回去了,告辞。”
房间里就只剩玉虚和云初弦两人。
云初弦那个荷包推到玉虚眼前:“等我走了,帮我把这个还给秦小姐吧。”
玉虚又拿起茶盏:“为何?”
“刚才是不想让她伤心。我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么能拿女子的钱。”
“钱你不想要,那这个荷包呢?”
云初弦无言,玉虚继续道:“你心悦于她。为何不干脆和她结亲,省的落这个下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初弦疑惑的反问,倒是也没觉得惊讶,毕竟玉虚的聪明比他们两人更甚。
“自秦小姐入观,你就屡屡来此。尽管知道会有人跟着你,借此调查秦小姐的行踪,你却还是排除万难来了。也没有泄露她的踪迹,可见是谋划过的。”
玉虚茶盏放下。
“其用心可见一斑。”
云初弦咂舌:“玉虚,你这头脑当道士可惜了,应该随我经商啊。”
“少说胡话。”
云初弦无奈的挠头:“婚姻之事对女子来讲本就不公平。我想让她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困她一生。”
玉虚不答,房间里一片静默。
片刻后,玉虚也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没什么花纹就是粗布缝制的。
“什么意思?”
云初弦看着他的动作,好似不太理解。
“给你的,秦小姐的荷包你若想还,就自己去。至于我这个不需要你还。”
未等他说话,玉虚便抬脚离开,任他如何呼唤也不再回头。
此日清晨,云初弦早早醒来,他最后回望这个道观,毅然离开。
他走后,两间房门同时打开。
看到对方的瞬间,谁也没有惊讶,秦屿蓝走到玉虚身边,向他行礼。
“道长,今日我也要走了,望道长日后保重。”
“福生无量天尊。”玉虚回礼,答道。
秦屿蓝和云初弦相继离开,只剩玉虚看着初升的朝阳,带着些落寞。
眼前景象再次变换。
众人站在秦屿蓝身后,此时的她正躲在屋内,手死死的捂着嘴,一脸惊恐之色,房门开了一道缝隙。
院子中,玉虚洁白的道袍上染上点点红色。
他长发散落,一副疯魔的样子,长剑直指,鲜血剑身流下。
被贯穿胸膛的,赫然是云初弦。
玉虚杀红眼,猛地转头,正对上秦屿蓝偷窥的目光。
“啊------”
轰。
幻境瞬间爆炸,连带着众人的灵识一起震荡出去。
...
李霜沉在一片黑暗中,只感觉一阵暖流自手腕流过全身。
很熟悉的感觉,却不记得在哪里经历过。
她缓缓睁眼。
看到的首先是头顶回廊木头穿插的廊顶。
“李霜。”
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霜才恍然发现自己是被人抱着。
“师父。”她摇摇头:“我没事。”
谢川抱着她正坐在回廊栏台上。
李霜朝旁边看去,余景和李免忧还未醒,其他人看起来都没有大碍。
等等。
李霜猛然从昏昏沉沉的状态清醒:“这里的雾气。”
“散了,我们醒来时就散了。”
陆祈渊靠在一根木柱上,扇着扇子。
“这次行动,很艰险。”
一直当边缘人的宋泪凝开口,但也是惜字如金。
“是啊,灵识差点给我干碎了。”
余景不知何时睁眼,第一句话却是接别人话题。
苏倾正坐在他身边,满眼担忧的看着他。
“余景...”
余景撇他一眼:“我没事,有事也不归你管。歇歇吧,苏师兄。”
“余景,怎么这么说话。”
陆祈渊不满的皱眉。
“没事,余景不懂事,陆师兄不必挂心。”
苏倾抬头,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
被谢川抱着的李霜把那边的情景收在眼里,也蹙起眉头,低声道:“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谢川贴着她耳朵轻声问。
李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坐起。
“没事。”
“李霜。”谢川压着心里的怒气,站在她面前,眼底的阴沉显而易见。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