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缩了下脖子，扯着嘴角尬笑一声，抬腿就要跑，又被谢川长臂一伸抓回来。
“李霜，你看，那是什么？”
谢川话语含着笑意，却冷的要命。
李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我(艹皿艹)”
不远处的拐角，一层一层的东西叠在一起，粘稠的液体缓慢的滴落在地，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的原因地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成暗红色，汇聚成一道道蜿蜒扭曲的小河，凝固在石板长街上。
真，血、流、成、河！
李霜头皮发麻，被吓的腿都发软。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一层层的是尸体吧。’
李霜心中暗道，鼻尖萦绕满是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胃里一阵翻腔倒海，再盯着看一会绝对会吐出来。
谢川揽过李霜，挡在她身前，隔绝那边人间炼狱般的模样。
看向李霜的目光复杂。
“你....”
李霜双头半举，投降似的打断他的话。
“别说了。”
见谢川面色不善，又换了个听着好一点的语气：“起码别在这里说，等找个干净地方，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现在的李霜已经可以和谢川讲条件了。
谢川挑眉，算是同意。
李霜捂着口鼻：“你要进去吗？”
不得不承认，谢川点头的那瞬间李霜是真的想要跑的。
瞟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谢川最终还是没迈出脚。
跟着谢川往那被鲜血染红的巷子中走去。
越往里面，味道越重。
谢川看着倒是没什么反应，不时地用灵力掀开堆在一起的尸体，查看情况。
一旁的李霜倒是被折磨的已经快昏过去。
“让你别来的。”谢川收回检查尸体的目光。
“那不行。”李霜一张嘴就感觉空气中味道顺着口腔进胃，到底还是没忍住，干呕出来。
谢川见状，收回动作，转了个方向，拉着李霜快步的往外走。
一路飞奔回到当时降落的那个街道，李霜还是觉得鼻子里充斥着那个味道，一阵阵的作呕，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给。”
扶着墙角干呕的李霜抬头看去，谢川拿着一颗糖朝自己示意。
李霜顺着胸口一下一下的顺气，另一只手接过糖块撕开糖纸扔进嘴里，觉得好了一些才含糊不清的道：“你看出什么了？”
“气息和上次袭击你的是同一种，应该都是一个人造出来的。不过应该不是上次的黑雾形态。”谢川分析道。
“怎么判断的？”
“城里的警报没响起，说明在屠杀开始之前人们完全没发现，而且能说明邪祟的动作很快，快到根本来不及按响情报。”
谢川眼睛闪过不善的精光：“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大规模渗透进来了。”
“早有预谋？”李霜说着疑问句，但两人都知道这就是事实。
“走吧，别在这里呆着。”谢川绕过李霜先一步离开。
...
李霜跟着谢川上了山。
高大粗壮的树木直上直下，枝叶层层叠叠，偶尔有一束光洒落进来，照在成群的飞虫身上。
啪----
一声脆响。
这一路上李霜已经不知道拍死多少只想在自己身上吸血的昆虫。
“为什么没有虫子咬你？”
李霜揪下一片不知名植物的叶子，用它擦了擦手掌上昆虫小小的尸体。
有点恶心，但也没办法。
老虎还怕鬣狗呢，架不住数量多啊。
“修行之人，不会受这些侵扰。”谢川冷淡的回了一声。
他说着，一道灵光闪过，砍去路上多生出来的枝丫和草木。
李霜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主要是谢川开过的路比较好走。
“等一下。”谢川站定。
李霜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瞅了瞅，什么都没看到，又不敢发声。
“有人。”谢川对上李霜疑惑的眼神，小声解释道。
李霜闻言也侧耳去听，确实是有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距离很近，隐隐还能听到交谈声。
等等...
这个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
思索了一阵，李霜才恍然大悟，拍拍谢川肩膀，示意让他站到自己身后。
谢川表示不解但还是照做。
李霜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掐在手指之上顺着声音的来源弹了出去。
“我去，哪里来的石子。差点打到我！”余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果然。’李霜心道。
然后站直身体，朝前走去：“是我。”
余景见到李霜和紧随其后的谢川也很震惊，行了礼就连忙道：“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旋即又道：“哦，对，你和江前辈肯定也得到消息了。”
李霜礼貌的微笑着点头，往他身后看了看。
都是些不认识的弟子没什么好看的，又转过头道：“苏倾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余景明显僵了一下。
“我们分管不同的小队，他...在别的地方。”
李霜见余景这个样子，心里暗暗猜到两人应该吵架了，细心的换了个话题。
“你们也要上山吗？要不要一起走？”
余景恢复那副阳光的样子欣然答应。
李霜还是很喜欢和余景相处的，性格直率，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比起在谢川身边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感觉还是非常轻松的。
两个话痨凑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众人一路走着。
忽然。
李霜眼神瞟到前方的灌木丛中，瞬间闭住嘴。
“怎么了？”余景顺着李霜的视线看去。
一个人白头发老妇人，背对着他们，只能隐约看见上半身略显破烂的衣衫，看身量应该是跪坐在草丛中，不然正常人不会那么矮的，还能听见细碎的啜泣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荒山野岭，这个老人出现在这里实在奇怪。
余景下意识将手放在佩剑上：“过去看一下。”
说着两名弟子就随着余景的动作往前走去，李霜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那边的情况。
越靠近尖细哭声越清晰，一声声的“快了，快了...”落进耳朵里。
“老人家。”余景不敢太过靠近，在距离老妇人一两米的地方停下。
那老妇人听到声音，猛然回头。
脸皮尽数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空无一物的眼眶还在留着血泪。
“你们就快死了！”
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异常刺耳。
哪里是什么老人家，分明就是邪祟。
余景瞳仁缩小，拔剑刺去。
谁料那老人移动的速度太快，剑光落了个空。
身后传来闷响，余景迅速转头，一位跟随自己的弟子仰面倒地，已然没了呼吸，空洞洞的眼眶中没了眼球，鲜血顺着脸颊滑下和那个邪祟一般。
一人已经丧命，却还没伤到对方的一根汗毛，余景恨得牙痒痒。
“聚集！”余景呵道。
不远处的李霜见到这一幕，呼吸停了一拍。
谢川很明显有些不耐，伸手把李霜拉到自己身后，做防御状：“小心。”
近十个聚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圈，除了谢李两人都拔出了剑，不敢放过四周的一切情况。
一片肃杀之气。
“师父，那是什么？为什么和人一模一样？”
谢川紧紧抓着李霜的手腕，不敢让她离自己太远：“应该是傀儡。”
“傀儡？那也就是说她有操控者？”
“嗯。”
余景也听到两人的对话：“那傀儡能发出人声，从背影看就和真人一样。”
“一些厉害的傀儡师，会用尸体做傀，能做到九成像。尸体主人生前灵力越高强，越像真人，几乎不会腐败。”谢川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雾逐渐扩散在林中，刚才还能从树影中见到些许阳光和小飞虫，现在却是完全消失了。
迷雾中，一道黑影略过，谢川眼疾手快甩出一记灵力，只听对方闷哼一声又消失在迷雾中。
“打中了。”李霜惊喜的道。
“嗯。”谢川淡淡回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又把李霜往身后扯了扯：“要来了。”
话语刚落，树林中一阵异响，数十道黑影从中窜出。
众人纷纷迎上去，余景带了四名弟子折损一位再加上谢李两人一共七人，面对对方十几个傀儡，勉强能招架的住。
但是...
“这些傀儡怎么杀不死啊！”
余景利落的朝一名男性傀儡脖子上抹了一剑，但对方好像没感觉似的。
脖颈被斩断半截只剩皮肉堪堪连着却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反击。
谢川把一个傀儡脑袋踩进地里，很明显也发现事情的不对。
李霜匕首一转，划过一只傀儡的双目，算是给那位死掉的弟子一个安慰，高声道：“打不过就跑吧！”
“走。”谢川对众人道。
余景自然不会反驳什么，跑在前面带领着众人。
谢川和李霜则负责断后。
几人进入到一个山洞里面，洞口本就不大，余景找了些个头不小的石头把洞口堵住，在上面下了咒术，又不放心的掏出几张符篆贴上去，大功告成之后，才放心的抹了抹额头的汗。
劫后余生。
那三名弟子见证了自己伙伴的死亡，又经历了一场恶战全都瘫坐在地和被抽了魂魄似的目光呆滞，有一个胆小的甚至埋头开始哭，声音不算大，但在这个空旷的山洞中还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