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开心吗？”
一个白兔子头像的人给平风早发来了讯息。
平风早把这场比赛赢得的钱倒了几手才转入自己的账户内，然后打开了对话框。
凸凸：玩得开心吗？
伊尔：你看得很开心。
伊尔：下次不要提这么多奇怪的条件，赢得比赛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去挑战奇怪的要求，搞得跟成就系统一样。
凸凸：我在后台看你刚才划钱的时候挺开心的。
凸凸：下次你不接我就找别人了。
伊尔：加钱。
凸凸：【伤心】【大哭】我们之间的感情竟然只能用冰冷的数字来衡量？
伊尔：没有感情，只有钱。
伊尔：【再见】。
伊尔：不同意互删，谢谢。占内存。
凸凸：【转账给你：7000】这个月房租水电我包了，别删我。
伊尔：【谢谢老板】。
平风早没等对面回复就关闭了通讯。
这个凸凸是地下斗场背后的老板之一，有些奇怪的癖好。
他很喜欢提各种要求，比如这场他要求平风早在机甲损伤百分之十被侵入度不超过百分之一的情况下赢得比赛，达到要求的话除了比赛的奖金还会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平风早称其为新时代耍猴。
当然她不是猴，她是被雇佣去耍猴的。
虽然有点不爽但拿到钱的那一刻那点不爽算什么。
只是一想到明天周四又要上班，平风早的脸垮了下来，决定回家吃完饭洗完澡就睡觉。
精神实在撑不住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平风早还是一脸怨气出现在了公司，她打着哈欠躺进了模拟对战舱。
过两个月公司会推出新一代机甲，所以最近模拟对战和实战交替进行，为新品发布做准备。
她刚模拟了一轮，脑机的重要提醒就跳了出来。
“《05264精神测试报告》已收录，请主人及时查看。”
“外卖已送到公司前台，是否呼叫A13配送到主人工位？”
“新会话：凸凸发起会话连结，等待接入中。”
平风早面无表情地划掉了凸凸的信息，打开了她的精神测试报告。
报告显示她的精神状态符合上工的标准，希望她能继续保持。
“……八十二分，好险。”
低于八十会被组长叫去谈心，并且加装一组微型心情监控，那她得时刻紧绷，毫无摸鱼余地。
“外卖？我没点外卖啊。”平风早想了一下，选择了A13的配送。她倒要看看谁给她点的，又点了啥。
A13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就送到了工位，平风早也起身舒展了下筋骨回去工位上。
桌上放了一束粉玫瑰和一罐无糖牛奶，还是她爱喝的那个牌子。
有几个训练完的同事好奇的凑过来，“风早，这年头送玫瑰，真够阔气啊。欸，是哪位追求者？不和我们说说嘛。”
“不知道。”平风早一屁股坐下，挥手打发走了八卦的同事。
她是真不知道，外卖也没备注。
她拿过牛奶确认包装没被拆过后打开喝了起来，至于那束粉玫瑰……
听说以前的人会用来做干花或者泡脚。
不对，谁闲得无聊给她送玫瑰花啊。
这个时代的鲜花可贵了，送花不如给她送钱啊。
平风早撇撇嘴，凸凸的讯息又跳了出来。
凸凸：怎么不接会话？
凸凸：还以为你把我删了呢。
凸凸：花和牛奶收到了吗？
伊尔：收到了。
伊尔：花能退掉吗？
凸凸：？
伊尔：我比较喜欢钱。
伊尔：你怎么知道我喝哪款牛奶，你是变态吗。
伊尔：还有不要往公司送东西，我训练忙。
凸凸：花不能退。
凸凸：【委屈】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我就是看见你来会场都会拿那款牛奶。
凸凸：希望你上班的时候开心一点。
凸凸：【转账给你：2000】买花的钱给你，花留着，不许转卖。
伊尔：【开心】【谢谢老板】。
凸凸：开心就好。（未读）
关掉通讯后，平风早脸上的怨气消散了一些，想到明天周五后天周六，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只是笑了没两分钟，有同事走到了她的工位前，“风早，我刚从3号训练室回来，到门口组长让我叫你去他办公室。”
平风早此刻的心情就好像炎炎烈日下正吃着冰淇淋，突然冰淇淋化了掉地上一般糟糕。
“谢谢，我这就去。”
平风早担心是因为精神测试的分数在边缘所以叫她过去谈话，所以一向“面瘫”的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进了组长办公室。
“风早来了，坐。”
组长放下文件招呼她。
“好谢谢请问组长找我什么事呢？”
“我收到你的测试报告了，嗯……只有八十二分，是什么原因呢？”
“不知道。”平风早实诚地摇头。
精神测试机构并不会公布具体的评分算法，防止有人钻漏洞刷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也就只能回答不知道。
组长对她的这副做派显然很是习惯，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说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大了点？”
平风早思考了一秒，点点头。
她为了攒钱买房周末都去地下斗场打比赛了，压力确实不小。
“嗯，我也觉得。这样吧，我看你这周的工时达到要求了，明天周五给你带薪休假，加上周末一共三天，好好调整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组长。”平风早喜笑颜开，出去关门时都是轻轻的把门合上，倒让组长有些不自在了。
然而走出办公室她突然觉得不对劲，组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还是说她没睡醒，这会儿做梦呢？
她打开了公司里的内部系统察看，组长已经给她批了假，不过填的是外勤。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平时也没看出来组长是那么会为组员考虑的人。
平风早揉揉眉心，双腿一蹬，瘫在工位上，放弃了思考。
终于熬到下班，平风早去模拟室拷了份今天的模拟数据回家，打算这两天分析一下自己的对战数据，看看哪里还需要加强，争取拿到下个季度的奖金，离买房更进一步。
其实也多少有点做给组长看的意味在里面，就好像以前上学放长假总会带书回家实际上基本是怎么带回家就怎么带回学校的。
等到坐电梯时她才想起凸凸给她送的玫瑰花还在工位上，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还是把花带回去养着吧。
这样一折腾再坐电梯已经没什么人了，刚好不用跟人挤，也不用担心别的部门同事拉着她八卦。
她抱着花进电梯，里面还有个男生。
平风早思绪放空开来，晚上吃点什么好……明天早起还是晚起……明天中午吃什么……
电梯抵达一楼，平风早还没想好晚饭到底吃什么，刚要走出电梯口就被男生叫住。
“你好，请等一下，你的东西掉了。”
平风早这才回头，男生递过来一个塑料小熊，是花束上的装饰。
“谢谢。”
她接了过来道谢便走了，还忽然觉得这么一束花有些累赘，便到前台要了一个牛皮纸袋，将包装纸都拆了，把花朵码得整整齐齐装在纸袋里。
这么一弄就只要提个纸袋而不必抱着挡视线的花束了。
真机智！
平风早这时候笑得开心，完全没想到十分钟后她会经历什么。
就在她即将走到站台而她要坐的那趟车也即将进站时，天上突然下来了几辆车不由分说将她带走了。
平风早不仅眼睛被蒙住，手腕和脚腕都被戴上了镣铐，身上的终端信号也都被屏蔽。
果然一有好事就会倒霉！平风早有些抓狂，好不容易组长大发慈悲给她带薪休假，这下可好，正好被劫持几天都不会被别人发现了。
组长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吧！
“臭娘们老实点！不然扇你大耳刮子。”一个男子喝斥道。
“老大别，那边有交代。”有人拦他。
两人还说了些什么，后面那男人倒也没再推搡她。
平风早冷哼一声，她孤家寡人一个，能跟谁结仇费这么大力气抓她？
“几位大哥，抓错人了吧？”她还是试探着开口。
“平风早，你是平风早没错吧？”
平风早撇嘴，不甘心问道：“有话好说，抓我做什么，我胆小如鼠从不跟人结仇啊。”
“你……”那人似乎是有什么话憋了回去，之后她再怎么套话也没人回她了。
平风早听见外面警车追上来的声音，稍稍放心了些。
但很快她的心就放不下了，一阵剧烈的晃荡后劫持她的人明显是甩掉了追捕，周围安静得可怕。
她被带进了城郊的废旧仓库内，周围能听见看守走动和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
而那袋子玫瑰也被带了进来，她听见有人说这花太贵先放着，等她被人交了尾款带走后玫瑰还能卖一笔钱。
瞧瞧，这花还得丢。凸凸你没事送这干嘛呢，有钱没处花可以转我，不必买真花去花。
半小时后，有人破开了仓库大门。
“不许动！我们是熠城警署，请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将人质……人质？”
悬停的无人机开启了几盏超大的探照灯，仓库内一时亮如白昼。
平风早停下手，一脸懵地转头躲避光线，手上的玫瑰花束花瓣七零八落，散在她身下的大汉脸上。
她缓缓起身举起双手，玫瑰花束耷拉着，“警官好，我是人质。”
“警官！她是人质！把她带走吧警官！”大汉回光返照叫喊起来，平风早回头瞪他一眼，他立马闭上了嘴。
仓库内其他躺着趴着的人也哼哼唧唧举着双手不敢出声。
所有人都被带回警署问话。
“……你是说他们被你一个人打成那样了？”女警官微微歪头，有些不可思议。
“嗯……警察姐姐，我算正当防卫吧，你也是知道我一个小女孩被一群大汉绑架很无助的，这是正当防卫啊姐姐。”平风早挤了挤眼角，却是半滴泪都没挤出来，很像眼角抽筋，索性放弃。
女警官点点头接受了她的说法，“好吧，我们知道你是正当防卫，谢谢你的配合。报案人说想见一见你，确认你的安全，你愿意见吗？”
“行，我也当面感谢他一下。”平风早说。
她坐在休息室调整着脑机的一些软件以及传感器，有人推门进来，她抬头，两人对上了视线。
竟然是电梯里的男生。
“是你……”平风早惊讶地看着他，“谢谢你啊，大好人。你也是无垠海公司的吧，在哪组工作？”
“你好，我叫路今稚。”男生坐到她身边，“你是对战A组的平风早吧？我看过你的比赛。今天我刚好和你同路，亲眼看到你被劫持我就赶紧报警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路今稚笑得灿烂，还夹杂着一丝激动。
平风早又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要不是他报警，她都不知道怎么从那破仓库回家，那地方很难打到车，而且车费很贵。
当然这些她没说出来。
“你还没吃晚饭吧？刚好我也没有，我请你吃吧。”路今稚发出了邀请。
这会儿肚子确实饿了还正愁不知道吃啥，平风早便没拒绝。既然是同事等回去上班了再给他点下午茶还回去就行。
两人吃完饭后路今稚开车送她回家，临别他都没忘了把那束潦草的玫瑰花递给她。
真是顽强的一束玫瑰，早知道她拿这束玫瑰扇人时力度就轻一点了。
平风早挑挑拣拣也还能选出几枝能看的插在水杯里。
对，她根本没想过买或者收到鲜花，家里连花瓶都没有一个。
等收拾好一切躺到软和的床上时，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总感觉路今稚的名字有种熟悉感了。
她打开脑机登上公司系统一阵翻找，翻到了数日前的公司内部公开讯息。
“……欢迎无垠海总公司市场总监路今稚莅临熠城无垠海公司指导。路总监将在接下来的一年内……”
想不到路今稚年纪轻轻就是公司总监了，平风早咬牙，自己还不知道再干多少年才能坐上总监的位置呢。
人比人气死人。
平风早选择就当没见过这人，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打着哈欠起床时，脑机的讯息提醒跳了出来。
“【路】的付费留言：你好，我是路今稚。为什么无法通过公司系统通讯添加你为好友？望回复。”
“【路】的付费留言：你昨天说楼上漏水很让你困扰，我预约了下午三点的维修过去，你方便吗？”
“【路】的付费留言：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能很好的与维修人员以及房东和楼上租客多方沟通，我可以过去吗？”
平风早是个不想在工作时间外和公司里的人有交集的性子，因此公司内通讯只加了组长和组内同事，并且非工作时间联系需要付费留言，一条一百。
路今稚还真留了三条，平风早一下清醒了过来。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添加了路今稚，把留言的费用转了回去，那边却一直没有接收。
路：昨晚休息得好吗，吃饭没有？
路：担心你会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到影响，对战组的人需要精神稳定。
路：没吃的话喜欢吃哪家餐饮，我给你点，算是公司外勤福利。
早：不用了谢谢。
早：维修也不用过来，我下午没空。
早：我这边租约也快到期了，不用那么麻烦。
路：好吧。
路：是我多此一举了。【临时会话失效，发送失败】
平风早直觉该离这个人远一点，当然她也没离什么人近过。
既然他不接收转账，那等回公司让组长帮忙转交好了。
而她下午其实也没有事，只是不太喜欢被人安排。大家都保持一点界限不好吗？
她登上了地下斗场的系统通讯，凸凸给她留了不少信息。
凸凸：开心就好。
凸凸：回家记得给我看花。
凸凸：周末有档期吗，要不要来几场？
凸凸：听说有单身女子被□□的人劫持了，你下班也要注意安全。
凸凸：【大笑】不过我相信你就算被劫持也是劫持你的人倒霉。
凸凸：不过真有困难还是要给我发讯息，我一定会赶过去帮你的。
伊尔：今天外勤假，周末的话周末再说。
凸凸：你终于舍得上线了，我要看我的花！
伊尔：【图片】路上刮大风被吹成这样了。
凸凸：？
凸凸：局部龙卷风？
凸凸：这样你也没扔掉我很欣慰。
伊尔：花质量不错。
凸凸：那下次还订这家。（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