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霁看着手下送上来的关于王宾案件的相关文书，轻声问道。
“姜余是大理寺司直？”
“是。”手下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是以前他不一定知道这姜余是谁？但如今这么一闹，华京的人谁不知道姜余是姜和嘉的父亲。
“让他来见我。”
“是。”手下退了出去。
姜余战战兢兢的跟着来人，心中七上八下的，陆新霁虽然如今被提为了右相，但他仍然在兼管大理寺。正因如此那些反对他的声音才没有那么多，毕竟华京的人都知道，陆新霁惯会抄家灭族。
姜余猜想着找他肯定是为了姜和嘉的事情，可当时不曾找他，如今已经结案了找了他，难道是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姜余在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下官见过陆大人，不知大人叫下官前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姜余低着头，弯着腰，将恭敬这两字表达到了极致。
“姜大人，坐。”这句话吓得姜余一个激灵。
“不敢不敢，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这是姜余第一次见到陆新霁，实在与他之前想的不一样，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人也太过瘦削，但姜余还是能感到眼前这人散发的凉意。
“听闻姜大人家有一女，机敏聪颖，不知可曾婚配。”
姜余脑袋空白了起来，咋的这是，机敏聪颖？他说的是谁？
“这，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下官的哪位女儿？”
“五姑娘。”
怎么又是她！姜余心道这五丫头怎么回事！
“这，我家五丫头是个愚笨的，大人过奖了，过奖了。”姜余笑呵呵的说。
陆新霁看着姜余没有说话，屋内气压瞬间变低，姜余混迹官场多年，瞬间揣摩出陆新霁话里的意思，忙道。
“不曾婚配！不曾！”
“哦？那姜大人看我如何？”
这下姜余是真的愣住了。
“大人的意思是？”
“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明白，明白，只是小女，小女何德何能，能入大人的眼，实在是令人惶恐。”
陆新霁看着姜余，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养出姜和暖这样的女儿的，姜和嘉他是知道的，四个字可以形容，蠢钝如猪。
“无妨，全看姜大人愿不愿意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余怎么可能推脱，再说他也不打算推脱。
“那，那大人打算何时谴人上门纳采？”
“怎么？姜大人还指望我以正妻之礼八抬大轿迎她入门？”他嗤笑出声。
“不不，下官那敢奢求这个，一切都听大人的，听大人的。”
陆新霁看着姜余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并没有多高兴，甚至还有些期待姜余说出，你必须以正妻之礼娶我女儿入门，但他还是说。
“姜大人你也颇有才干，待在司直这个位置上多少有些屈才了，明日起提你为大理寺寺正，待会我去向皇上请旨。”
“多谢大人提拔！”
“这个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下官明白。”
姜余进来时脚步沉重，离去时则轻快多了。回家的路上都没忍住哼起了小曲。他觉得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到了姜府，姜余先是去了松鹤堂，宝珠刚打开帘子要迎他，他就叫住宝珠。
“你去叫五小姐过来。”
“是。”宝珠正要去，姜余又想起什么挥挥手道。
“算了，不用去了。”
宝珠脚步一顿，心中虽然疑惑嘴上还是应了一声。
“是。”
姜余自己走进来，老夫人正陪几个丫头一块说笑，见他来忙将丫头打发出去，问道。
“怎么，又出何事了？”
见老夫人焦急的样子，姜余忙道。
“母亲莫急，是好事情。”姜余一张脸上遮不住的笑意。
他将陆新霁的意思说给了老夫人听，说完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当真？”
“自然是如此，看来陆大人是打算提拔我，特意要娶咱们家姑娘，是让我安心，王家后面惹不了我们。”
“如此倒是极好的。”
“我看陆大人的意思是这事越快越好。”
“又不是正娶，下点聘礼，挑个日子尽快把这件事情办了。王家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再想着找我们麻烦。”
“儿子知道的。”
姜余说完老夫人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不是说崔家公子对五丫头有点意思吗？将五丫头嫁给陆新霁，那崔蕴枝会不会来闹。”
“这事我也有些担心。”姜余也露出愁容。
崔蕴枝曾带姜和暖去过东郡，虽说是借着崔湘君的名义可免不了让人多想。在姜余心里，其实已经默认崔蕴枝是对姜和暖有意的了。
崔家家大业大，崔蕴枝父亲崔思元官拜左相，与陆新霁分庭抗礼。姜和嘉一事已经将王家彻底得罪了。崔家与王家是姻亲关系，王家家主王留之妹王瑾是崔蕴枝母亲，王瑾怎么可能让崔蕴枝娶姜和暖。
姜余略微想了一下就知道，自己除了牢牢和陆新霁站在一起，别无他法了。若陆新霁不护着他，待到来日王家想腾出手来收拾他，他只能做任人鱼肉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不要在与王家崔家有什么牵扯，五丫头那边老夫人找人盯着，最近不要让她出府，这事先不要告诉她。若她心中对崔蕴枝有意，我怕她闹起来。”
“她闹什么？她有这个胆子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她嫁她便嫁！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母子两人聊到很晚，姜余才出了松鹤堂。
姜和暖自然不知道姜余和老夫人的盘算。小南院里姜和瑛在同姜和暖闲聊，姜和瑛抱怨最近在府里闷坏她了。
“下个月就是中元节，到时候你不就能出去了。”姜和暖心不在焉的说。
“可要到下个月，等不及了我都。”说到这里，姜和瑛又面露难色。
“到时候有没有脸上街还是一说呢，要是遇到熟人都不好上前打招呼。都怪她，弄出的都是什么烂事！”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她们姜家可以说名扬华京了。
“现在外人提起我们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的想法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知道吗？那日姜和绿还偷偷烧纸钱被我给撞见了，真是惺惺作态，她以前那么讨厌姜和嘉，巴不得她出事，现在搞的好像她们多姐妹情深一样。”
姜和暖听着姜和瑛在这里喋喋不休吵的她脑壳疼。
“你别气，你想想要是以后你出事，她也会给你烧纸钱，这样想想是不是没那么气了，还会觉得有一丝温情。”
听了姜和暖的话，姜和瑛僵在哪里，小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最后带着一丝埋怨道。
“你怎么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