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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pter 31

    31

    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过后,老吴在班会上下发了文理分班的意向表。

    四周的同学嘻嘻哈哈,到处问别人“你选文还是选理?”,他们一般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如果被反问回头,他们大多也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学文”或者“学理”的回复。

    叶漼漼保持着沉默。

    她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意向表,心里摇摆不定。

    如果从实际出发,从自身学习能力的长远出发,她其实更适合学文科,以她的能力,如果她选择读文,她能保底二本冲一本,接下来的高中两年都不用太辛苦。

    可如果她选择理科……

    那注定是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

    叶漼漼看向旁边的月考成绩单,这次她排名全级第300名。

    相比上次,她退步了。

    从各科成绩来看,她的文科成绩均比理科优秀,她能排到这样的名次其实很大得益于文科成绩的拉分,可要因此决定学文,她又心有不甘。

    可心有不甘她又能怎样?

    她学习理科总是感到吃力,一旦没有外援,她的成绩就会下降。

    这次的月考成绩或许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开学一个月以来,岑遇再没联系她,即便在学校里遇见,他也视她为陌路。

    没有他,她的成绩下降得是如此的明显。

    *

    晚上下自习后,叶漼漼故意跟在顾嵇身后回家。

    顾嵇很快发现她的跟随,他板着脸,冷淡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跟着我?”

    “你觉得我该读文还是读理?”

    “你想读什么?”

    “读理。”

    “那你就读理。”

    “可如果我读理,我可能不能上好大学。”

    “那就读文。”

    “……”

    叶漼漼没什么情绪地弯了一下嘴角,她看着顾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想她大概是磕到了脑子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顾嵇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他是年级第一,他理科很好,他也想读理科,他根本就不用纠结。

    他根本就不用像她这样,需要根据自身实际条件,需要艰难地权衡方方面面,需要极其谨慎地进行选择,以确保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叶漼漼对顾嵇挥了挥手,“没事了,你走吧。”

    *

    沈淑秋希望叶漼漼读文,叶漼漼想读理,两人虽然没有吵起来,但沈淑秋发火狠骂了叶漼漼一顿。

    她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冷血,自私,固执,白眼狼,做白日梦……又蠢又贱。

    叶漼漼辩驳到最后只能哭。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五官和四肢都陷入麻痹状态,她想从家里逃出去,但最终步履踉跄地跌在房间角落,额头磕到了墙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

    上交文理分班意向表的那日,叶漼漼在理科字样后打了个勾。

    她已经决定要读理。

    哪怕那是一条将会艰苦到极点的路。

    哪怕沈淑秋知道后会骂她个狗血淋头。

    哪怕她可能需要落后同龄人整整一年的时间。

    *

    整个高一下学期,叶漼漼变得越来越沉默。

    她独来独往,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只有偶尔请教同学问题时,她才会客气地说几句客套话,露出一点浅浅的笑。

    她拼命学习,但她的成绩如滑坡一般无法停止,每一次月考都要比上次下降几十名。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来临的前一个月考,叶漼漼的成绩跌破第600名。

    *

    拿到月考成绩时,叶漼漼感觉到了某种覆顶的绝望。

    她无力挽救自己。

    哪怕她已经竭尽全力。

    叶漼漼第一次逃了晚自习,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走走停停,最后站在了江边的围栏边上。映着对面高楼大厦的江面波光粼粼,五光十色,叶漼漼静静地看着,夜风吹透眼泪,落下的时候像是下起了冷雨。

    自从那天过后,叶漼漼开始频频缺席晚自习。

    从一开始的缺席第三节,到第二节,第一节,晚读,她缺席的时间越来越早。

    这种情况被老吴及时察觉,他在课间把叶漼漼叫到了办公室,询问她早退的原因。

    叶漼漼脸色苍白地解释自己最近身体不舒服,去看了医生,那些药吃了容易困倦,所以才频频早退回家,老吴点头表示理解,末了又多说一句让她放松心情,最近她的成绩虽然有所下滑,但是如果能从中吸取教训,提高成绩不过是一些时日的事情。

    叶漼漼笑着感谢老吴的关心,结束对话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的脸色骤然变化,从浅淡的微笑转向冰冷的沉郁。

    当晚她依旧选择缺席晚自习。

    仍是去了江边,仍是漫无目的地看了江面几个小时,后来她脱了鞋,赤脚在石子滩上行走。

    江水漫过脚面,触觉冰凉,脚下踩在石头上,有微微的刺痛。

    叶漼漼往前一步,又往前一步,江水漫过小腿时,她绷直脚尖微微抬起晃了晃,想玩水,眼前光景却骤然转换,光线化作残影,她被人拦腰一收,直接抱到了岸边。

    “你疯了吗!”

    带着些颤音的言语出自意料之外的人。

    顾嵇脸色冷若冰霜,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凌厉得让人不能直视。

    叶漼漼愣了一下,堪堪要否认,但意识到顾嵇抱着她时,她忽地将手一抬,直接勾住他的脖子。

    什么话都没说,她默默地贴着他,把头靠在他肩膀处。

    顾嵇一开始情绪还有些激动,但叶漼漼罕见的沉默在预料之外,他有些手足无措,抿了抿唇,再说话时语气和软了很多,“怎么了?”

    叶漼漼却没有回答,她甚至还收紧了力度。

    气氛于霎时变得暧昧起来。

    顾嵇清晰地感觉到来自脖子上的亲密接触,少女手腕处的肌肤缠磨在他的脖子上,细腻且柔软,又像是一条看似无害的藤蔓,于顷刻间将他捕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终将毙命于她手。

    “叶漼漼……”顾嵇嗓音发沉,“松手。”

    叶漼漼摇头,她微微仰起,顾嵇闻到一丝清淡若无的酒气,他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啤酒……我很清醒。”

    尽管这样说,但少女的嗓音里还是带着一些脆弱的哭腔,“顾嵇,我,我……”

    她“我”了好几声,却说不出什么来,一切只剩下细细的哽咽声。

    少女红着眼睛看他,模样倔强又脆弱,眼眶带泪,欲坠未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嵇僵在原地,推开她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如被下了咒语,他木木地站着,身前伏着哭得呜呜呜的叶漼漼。尽管这个时段江边并没有什么人,但他就像是被许许多多的人围观了一样,脸上发烫不止。

    *

    叶漼漼哭了一会儿就嚷嚷着头痛,她松开顾嵇,在石子滩上抱坐着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她哭得缺氧,不但头脑昏花,四肢也酸软无力,后来她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顾不上其他。

    顾嵇在她身旁坐下,偶尔抬眼察看一下她的情况,其余时间里他一言不发,只看着江面。

    他不懂得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安静地等着,直至左肩忽地微微一重——

    叶漼漼把头靠了过来。

    显而易见的是,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但她整个人似乎累到了极点,在毫不客气地挨过来把他当成靠背后,她只紧闭着双目,薄白的眼周红肿一大片,呼吸略略粗重。

    顾嵇僵住身子,他忍不住往旁边移去,他一动,叶漼漼也轻皱着眉跟着调整位置,他看得呼吸一窒,最终停了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叶漼漼也松开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顾嵇听到叶漼漼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话里有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嗡嗡的。

    “……”

    “你跟踪我。”

    “你担心我吗?”

    每一句都语不惊人死不休,每一句都不好接话,不知道怎样回答,顾嵇干脆保持了沉默。

    可叶漼漼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她并没有因此追问,等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她语气轻快地说,“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想不开啊?”

    在这样的时刻里,结合叶漼漼刚刚的表现,还有她现在的语气,话语最后的那一个“啊”字,顾嵇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他艰难地挤出四个字,“……江边危险。”

    叶漼漼忍俊不禁,“虽然活得很艰难,但是更加不想死。”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毛病,漏了主语。

    顾嵇想要细想,可叶漼漼忽地又挨近了他,他无法思考,注意力被迫更多集中在一反常态的少女身上。

    她挨得他实在太近了。

    清淡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呼吸两次,忍不住偏过头去。

    没想到这更方便她将额头贴在他的脖子上,肌肤相贴,柔软的额发时不时扫过他的下巴,几许酥痒,更过分的是,她几乎整个人钻进他怀里,让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他甚至不敢动一动。

    身体每一寸肌肉正因她的存在全都紧绷到了极点。

    *

    “起来。”

    顾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叶漼漼,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相当严肃。

    若叶漼漼的胆子小一点,估计就被他吓到了,可这些年来叶漼漼一身反骨越长越反,顾嵇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上头,“顾嵇,我头痛。”

    她还借着浅淡的酒意耍了点流氓,抱怨间将少年的脖子环得更紧。

    “……”

    顾嵇扯了扯嘴角。

    嘴上这样说着头痛的人,右手手指还装模作样地抵在太阳穴处,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打鬼主意的意图昭然若揭,弄虚作假的摸样一点都不从实际出发。

    他瞥了一眼,不为所动,“起来。”

    “顾嵇……”叶漼漼拖长了嗓音。

    顾嵇手指微动,他垂下眼眸,突然间,他往前侧了一下肩膀——

    少女在短时间内不能应变,直接倾倒。

    顾嵇的本意是远离,可叶漼漼也充分发挥了她的主动性,她爬起来又是一伸手,这次她直接将顾嵇摁倒在地。

    他们身处江边,脚下是细碎的石子滩,一颗颗石子虽然被江水冲刷得圆润,可人若是直接倒在上面还是会在一瞬间里体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爽。

    顾嵇此刻便是这样的感觉,背脊一片钝痛。

    他皱起眉头,有些痛苦,可他很快就自顾不暇。

    始作俑者正悬在他上方,少女嘴角一点恶劣的浅笑,她低头朝他凑近,嗓音怪异,“顾嵇,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交易?

    顾嵇微微一怔。

    “只要你愿意帮我补习,让我考上S大,条件任你开。”

    “你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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