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芜将人送到观门外，躬身道：“殿下请放心，明日法会上的仙丹灵果，都是我亲自检查过的，定然不会出半点差池。”
玄谨颔首：“衡芜仙君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想来当初苏渺渺错把七星洗髓丸献给瑶姬上神的事，他到现在还记得。
那是不是也证明，他还记得她？
一时间，苏渺渺竟有些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再次说了‘留步’后，玄谨转身离开，经过树丛时，他淡淡瞥了一眼，却未停步。
还是如当初一样，连正眼也不会看她一眼。
躲在树丛后的苏渺渺紧张得心口直跳，再他走了老远后，才拍着胸口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碧霞观，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苏渺渺回到冷泉宫时，暮时与正负手站在石亭下，霞光映得他颀长的身影，愈加削挺端正。
苏渺渺本以为他会责怪她乱跑，谁知他却只字未提，只平静道：“我带了些糕点回来，你可要吃？”
苏渺渺这才发现石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小点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然要！”
不等暮时与点头，她便迫不及待的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果然不愧是天界的美食，绵软细腻，甜而不腻，口齿间尽是香甜的味道。
苏渺渺满足得直幌头，抬眼见一旁的暮时与还在干愣着，便问道：“可好吃了，你也吃点？”
“不必，”暮时与侧开脸：“我不喜吃甜食。”
那就是你没口福了，苏渺渺深表惋惜。
*
法会在第二天卯时正式开始，天还未亮透，上清天尊的灵台前便聚集了乌压压一片人，想来是怕来晚了，错过了好位置。
苏渺渺睡眼惺忪的跟在暮时与身后，因着昨晚吃得太撑，半宿没睡着，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困。
“快看，瑶姬上神。”
“果然不愧是天界的女战神，不仅法力高强，而且还美貌无双。”
还未走入会场，苏渺渺便听到了众人对瑶姬的称赞。
想起当初和瑶姬之间的过节，苏渺渺顿时心里一惊，脑袋也清醒了一大半，她悄悄扯了扯暮时与的衣袖，担忧道：“瑶姬上神也来了，若是被她认出了我，不会把我给······”
她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暮时与低眸看了她一眼，嘲讽道：“当初非要跟着来，现在知道怕了。”
苏渺渺：“······”
好吧！就不该抱幻想这人会有定点同情心。
她鼓着脸说：“反正谈经论道那些我也听不懂，就不进去了。”
暮时与缓缓扯出自己的衣袖：“真的不进去？”
见苏渺渺半晌不吭声，他才收起脸上嘲讽的神情，正色道：“你现在的模样和当初相去甚远，若不开法眼，是根本认不出的。”
苏渺渺不信：“真的？”
“当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家都不认识她，原来不是把她忘了，而是根本没认出来。
暮时与不再多言，抬步走入会场大门，才刚一露面，会场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快看，冥帝来了。”
“他便是三千年前的天界战神？”
“对，他便是当初打败魔神，挡下灭世之灾的时与神君。”
·······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时，苏渺渺看见瑶姬上神竟往这边走了过来。
虽说，苏渺渺现在的容貌和当初判若两人，但她还是不愿和她正面相对，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退，和暮时与拉开了距离。
“时与神君，好久不见。”瑶姬笑颜如花。
“瑶姬上神。”
瑶姬眼中尽是难掩的欢喜，对比之下暮时与却淡然太多，打完招呼便欲转身离开。
“冥帝，好久不见。”
暮时与顿足看向来人，苏渺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玄谨上神不知何时竟也来了。
刚刚看见瑶姬，苏渺渺是下意识的便想躲，但箱在看见了玄谨，却是不由自主的便往前迎。
只可惜，玄谨却无视了一脸倾慕的她，直接走到了暮时与身前。
“神君为了镇压伏魔塔，不惜放弃天界战神的崇高身份，自请入冥界，还真是我等的楷模。”
明明是称赞的话，却不知为何暗藏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暮时与平静开口：“不管在天界还是在冥界，对我而言并无甚区别，玄谨上神实在大可不必如此在意我的身份。”
不等玄谨再次开口，暮时与便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缓步走入灵台一侧的莲花宝座。
那是上清天尊特意为他安排的位置，是打败魔神，镇压伏魔塔的荣光，三界九州仅此一份。
苏渺渺作为暮时与的随从，也有幸站在了那特殊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灵台下众人。
她看见以往高高在上的瑶姬上神，此刻正满眼倾慕的望着暮时与，一场法会下来，脖子都抬酸了，也舍不得挪眼。
苏渺渺有些不可置信，原来，女战神也有如此小女儿的姿态。
法会从卯时开始，一直讲到酉时才结束。
初时，苏渺渺还能勉强听得进几句经文，但到后来她实在觉得乏味，完全靠看着玄谨上神的那张俊脸，才生生止坚持了下来。
法会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法会现场，上清天尊却拉着暮时与叙旧，他便叫苏渺渺到一旁等候。
谁知，等出来时，他并没有看到苏渺渺，倒是遇上了一直等着他的瑶姬。
“神君可否到舍下去品一杯茶？”
暮时与神色淡然：“我对品茗无甚研究，便不糟蹋上神的好茶了。”
他还是如当年一般冷淡，好似什么都勾不起他的兴致。
瑶姬却不甘放过这难得的重逢，毕竟自从他去了冥界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
“神君说笑了，不过区区一杯清茶，能入神君的口，便是它的荣幸，又何来糟蹋一说。”
不管在天界或是冥界，暮时与身边从来不乏奉承之人，恭维的话更是早已听得厌烦，即使面对的是瑶姬上神，也无甚差别。
正欲直言拒绝之际，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侧眸看去，才是苏渺渺和玄谨在一棵大树后想谈甚欢。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的？貌似还聊得十分开心。
暮时与神色未变，眸中却冷了几分。
苏渺渺也是没想到，一贯对她视而不见的玄谨上神，竟然会主动与她搭话，而且，还说和她很是有趣。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全然没察觉身后危险凌厉的目光。
玄谨瞥了一眼她身后，突然提议道：“如今正是仙杏果成熟之际，你难得来一次天界，若是不去尝尝，那便可惜了。”
仙杏果乃是天界的十大仙果之一，甚至比蟠桃更加难得，苏渺渺自幼便听得仙杏如何珍贵美味。
但如此难得的仙果，又岂是她一个小仙娥能享用的，所以到现在为止，她也只听过其名，却没见过它长什么样，更别提尝过它的滋味了。
“仙杏果是我能尝的吗？”苏渺渺受宠若惊。
玄谨笑道：“当然，只要你想。”
她当然想，毕竟如此难得的仙果，若是错过了，只怕此生再无缘品尝。
苏渺渺毫不犹豫的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去哪里？”
苏渺渺闻声回头，这才发现暮时与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她身后，一贯无甚喜怒的脸，此刻，却是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苏渺渺语噎：“······”
你这是什么表情，怪吓人的。
不等苏渺渺作答，玄谨便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不过是去尝尝天界的仙杏果罢了，神君何必如此紧张，莫非···是怕我拐跑了你的随从不成？”
暮时与只瞥了他一眼，便低眸看着苏渺渺，沉声道：“区区仙杏果而已，你若想吃直接与我说便是，又何必劳烦旁人。”
苏渺渺再度语噎：“······”
我说了你便会答应吗？别到时再给我安个嘴馋的罪名。
况且，她也不只是为了尝尝仙杏果的滋味，更是为了和仰慕多年的玄谨上仙，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如今这么一闹，还不得全泡汤了。
最终苏渺渺还是吃到了仙杏果，只是却不是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