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根本不是那样的好吗?

    再次被冤枉的苏渺渺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一下,可才张口,便被腥臭无比的河水呛得赶紧闭上嘴。

    算了!

    多说无益,还是先找到流沙珠要紧。

    尽管她知道怀秦让她取流沙珠,不过是个整治她的借口,毕竟,她在冥界这么久,就从来没听说过忘川河中有什么流沙珠,而且,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有,以她的能力也根本拿不到。

    但既然来都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寻上一寻。

    苏渺渺忍着河水腐蚀的灼痛,渐渐往河底游去,可河水实在太浑浊,让她很难看清河道中的情况。

    这可要怎么找?苏渺渺有些犯难了。

    茫然间,河道深处的一道光亮,让她突然眼前一亮,难道这便是怀秦口中所说的流沙珠?

    片刻犹豫后,在好奇心的指使她最终还是朝着那道光游了过去。

    河水在光照下愈加显得殷红,像缓缓流动的血液,随着越游越深,苏渺渺开始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

    像是低声耳语,又像是暗暗啜泣,她也分不清。

    长时间泡在河中,河水腐蚀皮肤的阵阵灼烧,让她无心再关注其他,还有那浓烈的腥臭味,让她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而这些都还不是最难受的,随着离光亮越来越近,她耳边原本微不可闻的低泣声,最终逐渐越来越大。

    呜呜呜······

    嘤嘤嘤······

    嗷嗷嗷······

    低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像默默隐忍后,最终忍不住崩溃痛哭。

    他们是谁?

    他们为什么如此悲伤?

    那哭声是如此凄凉悲伤,仿佛在诉说着万千种,求不得,爱别离,连惯来粗枝大叶的苏渺渺,也忍不住跟着黯然垂泪。

    随着光亮越来越近,苏渺渺终于看清了发光的到底是何物。

    那是一个被层层花瓣包裹的珠子,在河水的腐蚀下原本娇艳的花瓣,如今已然是千疮百孔,光亮便是从这些孔洞中发出的。

    苏渺渺伸手抚上残败的花瓣,指尖才刚触碰到,花瓣便碎如齑粉,珠子也在同时飞向了她的左手。

    那只手上,还隐隐带着曼华身上的香气···

    珠子碰触到手的刹那间,无数张或痛苦,或哀怨,歇斯底里的脸,猛然涌现在周围。

    苏渺渺瞳孔骤缩,仿佛看见了每一张面孔后的伤心欲绝。

    忘川河,奈何桥。

    无数不愿忘了前世恋人的痴情男女,总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只愿来世在和他(她)再续前缘。

    可谁能料到物是人非,她(他)最终却还是忘了前世那个海誓山盟的爱人,转身便与旁人携手一生。

    终究是被遗忘了。

    在无数个爱而不舍,付出所有,却不得半点回报的日月里,当初那些决然跳下忘川河的魂魄,终于一改当初痴情单纯的模样,一心只想拉着更多的人来这忘川河受苦,才能得到片刻安慰。

    我日日被蛇虫铜狗啃噬折磨,你又怎么能安然于岁月静好?

    只有让所有人都尝尝这被辜负的绝望,那才叫痛快!

    凄凉而绝望的哀鸣声越来越大,是绝望后的歇斯底里,苏渺渺的心犹如被人狠狠撰了一把,痛得冷汗直流,最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哀鸣声还在继续嘶吼,仿佛在说,这样的痛苦绝望,怎能只有我一个人承受呢?至少也要拉一个人垫背才能安息。

    浑浊的河水不断的侵蚀着苏渺渺的躯体,无数怨气滔天的孤魂想要将她抽骨剥筋。

    混沌痛苦中,苏渺渺本能的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玩完。

    可片刻后,她却突然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陌生环境中,一睁开眼便冰雪消融的春开三月。

    桃树下。

    一个身着束袖长袍的少女,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面前,俊美却苍白的少年,她嚣张的抬着下巴,像一个高傲张扬的女将军。

    苏渺渺不解的看着他们。

    这嚣张的姑娘是谁?还有,这个俊美异常的少年,怎么那么眼熟?

    他的五官轮廓跟冥帝暮时与真的好像,但气质却青涩稚嫩了太多。

    苏渺渺忍不住问道:“你是谁?怎么和君上长得那么像?”

    少年不语。

    苏渺渺又不死心的问少女:“那个,姐妹,敢问这是何处?”

    谁知,少女也一样没搭理她。

    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人都是聋子吗?

    犹豫了片刻后,苏渺渺伸手去拉‘小暮时与’的衣袖,可手却直接扑了空。

    从她来到这里后,这两人从头至尾,始终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她,苏渺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们根本听不见她的话,更看不见她。

    意思她现在就是个看戏的,根本不能参与其中。

    好吧!其实看戏也挺好,她甚至还暗暗给这两位起了个能对号入座的称呼。

    这少年简直就是翻版暮时与就叫他晓暮时与好了,至于这少女,她既然如此嚣张霸道,便称呼她为···霸王花。

    苏渺渺刚搞清状况,便听霸王花讥笑着开口道:“不过如此,我早就说了,长了如此一张红颜祸水的脸,肯定是个花架子,果不其然啊。”

    小暮时与抹去唇边的血迹,冷然道:“是我技不如人,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口舌。”

    苏渺渺暗暗腹诽,小时候就这么高冷了?难怪后来愈发生人勿近。

    “想死?”霸王花呵呵一笑:“可我这人最是见不得俊美的男子,在我面前香消玉殒了。”

    她伸手抚上小暮时与俊秀的脸庞,只是还未触碰到半分,便被他嫌弃的躲开了。

    苏渺渺惊讶不已,竟然敢对冥帝动手动脚,这个姑娘真是勇敢。

    而让她更大吃一惊的还在后面。

    霸王花强硬的一把托起小暮时与的下巴:“小哥哥生得如此仙姿玉骨,杀了实在可惜,不如随我去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暮时与脸色铁青,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后,最终怒火攻心呕出了一口血。

    苏渺渺目瞪口呆,能把冥帝气得口吐鲜血,果然不愧是霸王花。

    与此同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她以前真的算调戏了暮时与吗?在这位姐妹壮举的衬托下,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好吗?

    见少年吐血后,霸王花啧啧道:“哎呀!都吐血了?你的身子竟然如此亏虚吗?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接连的嘲讽下,小暮时与终于忍无可忍,咽下口中血腥,抬手结印,怒不可遏的朝着少女击去。

    尽管他有伤在身,但盛怒下的攻击却依然十分骇人,霸王花明显没想到他会绝地反击,瞬间愕然后,收起脸上的笑意,猛然飞身退后。

    开个玩笑而已,这家伙,还真是半点不禁逗,可不能惯着他,必须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霸王花皱眉想着,同时动念聚力,掌心结印,毫不示弱的迎上了少年的攻击。

    两股强劲的灵力狭路相逢,顷刻间,地动山摇,直接将一心看戏的苏渺渺震飞了出去。

    苏渺渺愕然!

    怎么回事?

    她一个单纯看戏的,怎么也会被这两位的灵力震得五脏生疼,脑袋嗡鸣。

    这不科学,好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两位能不能别这么暴躁?现在选择不看了,还来得及吗?

    看个戏也能被殃及,苏渺渺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

    随着两人斗法发升级,苏渺渺被漫天的浓雾笼罩,不仅全身动弹不得,脑仁更是越来越疼,简直犹如徒手开脑。

    头疼欲裂之际,周围再次置换了场景,眼前是无边的黑暗,耳边却传来了说话声。

    “今日一战,我觉不会手下留情,这天下我是要定了。”

    “执迷不悟。”

    “对!我对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执迷不悟的。”

    人声骤停,随即响起的是刀剑相向的打斗,和灵力相击的震耳欲聋。

    苏渺渺虽然看不见,但光听声音便能想象出战况的激烈程度,在震得人心肝发颤的一声巨响后,周围突然回归寂静。

    久久后,唯独剩下一声,压抑的,隐忍的,还夹杂着不舍的低叹。

    *

    孟婆庄内,安神香青烟袅袅。

    床榻上,少女眉头紧锁,圆润的脸颊上汗珠簌簌,似乎在睡梦中也十分不安稳。

    一旁的男子紧抿着淡色薄唇,源源不断的向她输送灵力,待她眉目舒展后,才拿起丝娟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蠢货,明知道怀秦居心不良,为什么还要去忘川河?就算你拒绝不了,就不知道来找我吗?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满意吗?”

    面对他接连的问题,只可惜面前的人依然还在昏迷中,根本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良久后,他凑近她,低语道:“为什么不肯留在长悦殿?难道我就那么让你厌烦吗?”

    “君上!”

    一个徐良半老的妇人,端着汤药站在门口。

    暮时与收起眼底的情绪:“进来。”

    妇人应声进门,瞧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渺渺,不由皱眉道:“苏姑娘被忘川百万怨魂的戾气所伤,只怕······”

    暮时与却道:“她已无大碍了,只需再喝些汤药调理几日便可完全恢复。”

    妇人诧异不已,就算再厉害的人,被忘川河的戾气所伤,也不可能只喝几碗汤药便能痊愈,更何况是这修为低得可怜的小鬼。

    难道······

    妇人抬目看向暮时与,见他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便已然猜出了几分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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