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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若州

    江湖上的轻若州,自古是第一大门派,惩恶扬善,扶贫济世。

    那时的雾峦,生活在一处村庄中,幸福而安详,可是,忽然有一天,闯进了一个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过短短几天,眼前的村庄血色四溅,成为一片废墟。

    那年,他七岁。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背叛门派的一位门人,已走火入魔。

    也就在那时,他亲眼看见轻若州一派数名弟子手执佩剑,救下村中百姓,斩去恶人的头颅。

    村民颤颤巍巍地站起,饱含热泪地看着救他们的神仙。

    雾峦躲在屋里,怔怔地想,要是能想他们一样就好了,扬善惩恶,保护想保护的人,那该多好。

    有些念头一旦生根,便再难拔除。

    他跑出去,扯住一位面容温润颇有些年长的轻若州弟子,充满稚气地问:“我能和你们走吗?”

    那弟子笑了一声,蹲下身,温和地说:“为什么,你家大人呢?”

    雾峦的眸色暗下,声音弱弱的:“他们……都死了。”

    为了护他,死在恶人剑下。

    那弟子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红肿的。

    “轻若州的苦,你受得了吗?”

    雾峦重重点头。

    身边的人走来,向他作揖,道:“门主,可以回去了。”

    原来,不是弟子,是门主啊。

    门主拉起他的手,带他踏入轻若州。

    雾峦默默地跟着他们踏山过水,看着眼前宽大的石柱上,淡白的纹理延至柱顶,高处,两柱之间横着石牌,“轻若州”三个字熠熠生辉。

    轻若州真的很大,经过小石子铺的林间道,走过玉白石阶,便看见规模庞大的训练场,练剑,骑射,弟子不在少数。

    见门主过来,众弟子纷纷向他作揖。

    门主挥挥手,表示免礼,而后手放在雾峦的头上:“他叫雾峦,以后是轻若州的人,跟着你们学,都做好样子些,别让孩子看去笑话。”

    雾峦弯腰鞠躬:“诸位师兄师姐好。”

    “师弟好。”

    “师弟好。”

    许多的声音杂在一起,很乱,但都是同一句话。

    雾峦不觉鼻尖发涩,心中涌上暖意,亲人离世的悲凉,多日与门派弟子奔走的劳累与疏离,散去大半。

    其中一位弟子嬉笑:“我们哪能让刚入门的看去笑话,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轻若州的颜面啊,放心,小师弟交给我们没问题,你们说是吧?”

    “是啊,小师弟进门,可得好好照顾了。”

    众人纷纷应和,脸上都是欢喜模样。

    门主轻咳几声,示意他们安静。他还不晓得他们?这群小崽子最喜欢小孩,一天到晚净带着小孩瞎折腾,但也不可置否,他们对小孩很上心,都快当成宝了。

    “江明来,你带雾峦安排一下,我有事,不能带他去看住所。”

    被叫作江明来的人笑着走来,应了一声,是那先前嬉笑的弟子,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有几分稚气。

    他一把拉过雾峦,转头道:“你们继续练,我带小师弟先走了。”

    话说完,便一下子溜没影。

    雾峦被拖着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呼吸急促,还带着喘,到底是小孩子,已经体力不济了。

    江明来也停下脚步,看向前方:“你看,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潺潺的流水,清而见底,时不时有鱼虾跃出水面,上方是半圆的拱形石桥,桥边石栏上几朵艳丽的娇花缠绕,平白增添几分生气,过桥是一座座高层木屋,错落有致,简约典雅。

    雾峦有些愣神:“这……”

    江明来笑着拍他的背:“这里啊,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家。

    一个厚重又难以得到的东西。

    雾峦的脑中模糊又清晰,家在哪里?

    是心之归所吗?

    他不知道,他以为,在亲眼见到父母生命渐息时,自己再也没有家。

    但是如今,雾峦眼中亮起一点点光芒,他好像……又有家了。

    是的,雾峦有家了,他不再是无处可去,也有心灵寄托可以安身的地方。

    雾峦吸了吸鼻子,耳边听着江明来的话。

    “因着轻若州临山,这条河流就是从后山断崖处流下的,我们都叫它万流河,上面的桥是万流桥,再过去,就是弟子住所了,空闲的屋子有很多。”

    江明来带雾峦看住处,屋内的床桌椅凳,一应俱全。

    “你要是还缺什么,就与我说。”江明来把玩着门前的风铃,道。

    雾峦轻轻一笑:“没有什么缺的,谢谢江师兄。”

    江明来微微低身,揉了揉他的头发:“唔,这样子,可比阿迟那小孩乖多了。”

    “嗯,江师兄说的是谁?”雾峦抬头,迎上江明来的目光,问。

    “喏,你看。”江明来指向临近万流河的一座庭院,屋高两层,幽静古朴,与其他的屋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大些。

    “那是门主的屋子,现今与门主夫人膝下有个女儿,莫约比你小两岁。”江明来又拍了了几下他的头:“晚点与你见一见,师兄带你们玩。”

    雾峦也朝那边看,最后落下轻飘飘的一句:“嗯。”

    雾峦到州第三日,发下与门派弟子统一的衣裳,他整理好住所,与其他人一样,在静学堂修习。

    静学堂位于轻若州的右侧,建设四楼,古色古香,为长方形状,这是凡入派弟子都必须进的,分好几个层次,学的是武艺剑术,诗赋谋略。

    雾峦分到层次最低的,因着刚刚接触这些,年纪又小,他学的分外吃力。

    每一日,雾峦都是呆在最后,努力地跟上师兄师姐的进度。

    他望见窗外慢慢被夕阳染红的天边,喃道:“原来都这么晚了啊。”

    雾峦踮脚,把书放回架子上。

    楼中似乎也被浸上与天边一样的颜色,宽敞的石板砖道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缓缓移动。

    “你就是前几日被带回来的弟子吗?”

    一道稚嫩的女声划破寂静,雾峦循声望去,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一抹白色是什么,只觉眼前一晃,小小的身影落在地上。

    雾峦眯起眼,这才看清眼前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眉眼清秀的,略带婴儿肥的脸让皮肤更加白,腮边染上淡淡的红。

    “是。”

    他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孩,问道:“你是谁?”

    小孩直盯着他,疑惑地说:“嗯?你不知道我么,我爹是轻若州的门主。”

    她的话语中间带着许些骄傲。

    雾峦语气轻轻地,有几分懒散,也有几分认真:“我入州不过几日,对这里的人不熟悉,所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以迟,我叫以迟。”

    小孩歪头,尽力寻找记忆:“明来哥说过,你叫……”

    “雾峦。”他咬字清晰。

    以迟点头:“明来哥正在找你呢,本来想着带你和我放风筝的,但你不在。”

    雾峦唇角勾起:“那这样的话,就走吧,别让江师兄等着。”

    林间路上,雾峦问:“静学堂凡入门弟子都要进,我为什么在这几日都从未见过你?”

    “我爹说我年纪太小,让我大些入静学堂学,弄得我都没有什么人陪我玩了。”以迟应道,还有一丝丝的抱怨。

    她又仰起头看他,眼睛眨了眨:“你是除我之外,年龄最小的弟子了,和我年纪相仿,以后我带你玩。”

    入秋的风有些大,雾峦垂下眼帘,看着以迟蹦蹦跳跳地向前走,乌青的发丝随之摆动,他笑了笑,轻声应下,再抬眼,就看见江明来举着风筝向他招手。

    “终于来了。”江明来笑嘻嘻道。

    宽大的空地上还有一些弟子,他们已经讨论着放起了风筝,动物、鸟类等各样的风筝在半空中飘着,白日清风徐来,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江明来找了处空旷人少的地方,拿起手上的两个风筝,都是燕子的样式。

    随后,他放了一个,让以迟与雾峦共放一个。

    以迟费力地摆弄着线轴,风筝摇摇晃晃,随时都会跌落下来。

    摆弄了好一会儿,以迟还是不肯放弃,忽的,她听见雾峦微微叹了口气,而后,他的手覆了上来,教她怎样做。

    放飞线逐渐放长,以迟看着自己的风筝飞得高,眉眼不自觉地弯起,一边笑,一边夸雾峦:“你好厉害啊。”

    “嗯,以前放过的。”雾峦神色暗了暗,但瞬间消逝。

    从前与父母的记忆涌进脑海,他压住心底的情绪,未看出半点异样。

    很快地,他把这个轻轻略过,提起了别的。

    一直到夕阳落山,他们吹着晚风,嬉笑打闹,雾峦也不自觉勾起唇角。

    直到很久以后,他都依稀记得,傍晚的景与被夕阳衬着的人,女孩扬起的笑脸,为他的孩童时候添上一笔重彩。

    雾峦每日除了练剑、看书、写字,再就是偶尔找以迟和江明来玩一会。

    “下堂。”

    听到夫子讲这句话,不少的人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雾峦整理桌上的记录,轻叹,看样子今天还要晚一点回去了。

    他正想着去藏书阁时,一个人拦住他的去路。

    “等一下,陈元水叫你过去。”

    人指明方向,让雾峦跟着他走。

    雾峦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走去。

    那是一座小山坡,鲜少人来,越往里走,树木就越紧密。

    他看见了陈元水,还未走进,就被一群人包围住。雾峦眉头微蹙,这些人他认识,但不熟,跟陈元水倒是关系密切。

    陈元水走过来,冷笑:“雾峦做人要懂得收敛些,不然,锋芒毕露,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雾峦想起每日夫子都会叫人念自己写的作业内容,而后叫人点评。今早就叫到了陈元水,但无人敢随意说出自己的见解,若说,也只说几句恭维之词。

    陈元水是轻若州门主一位道友的儿子,天资勉强可以,便也入了门。

    而几位有威望的大弟子与他颇有关系,整日仗着有这层关系随意欺辱他人,一旦压不住,陈元水就去找他们一说,那几位大弟子也会去找对方的麻烦。

    渐渐的,也就无人敢惹。

    但那日,雾峦当中列出他的几处错误,并以此说出解决方法,不知比陈元水好上几倍。

    因为这,雾峦被夫子大加赞赏,说不过几日,能学的这般通透,以后必有大的作为,陈元水还挨了夫子不温不火的批评。

    陈元水想到这,气得咬牙,以往,可还没有不长眼的人敢这样对他。

    雾峦抿唇,听不出什么语气:“陈元水,门中弟子不得与人私斗,一旦被门主知道,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陈元水的脸沉得可怕,话语中尽是不屑:“那又怎样,既然不知道怎样做人,我就教教你。”

    一声令下,周围的人拳打脚踢,先前雾峦还能靠着招式过上几招,到最后,寡不敌众,身上也挂了彩,竟也没有倒下。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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