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树

    夏莘莘把话题转到徐州长身上,宋莓仁便立即变了神色,只见她娇媚一笑,对她说道:“现在还不能具体说是什么情况,不过呢,保不齐快有什么情况了。”闻得此言,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这可不就是宋莓仁了?从来敢爱敢恨,永远拥有爱的勇气的明媚女子,夏莘莘总是从心里佩服她,因为和她比起来,在感情上,自己永远是个犹豫不决,畏首畏尾的胆小鬼,而她却总能明白并且遵从自己的内心,大胆而热烈,真挚而投入,就像众人眼中的周迅,永远灵气十足,对待爱,热情如火,所以迅哥儿即便是在不惑之年,依旧能明眸善睐地嫁给高圣远,而宋莓仁,在遇见一个她认为对的人时,无需思虑太多,亦无分时间长短,只要心内欢喜了,便能大声说出来。

    夏莘莘至今都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宋莓仁时的场景,那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当时大家在做一个游戏,让有意愿者上台给自己心内特别想联系的人打一个电话,对他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她上了台,给夏莘莘班里的一个男同学打了电话,颇有些害羞,却不胆怯地大声说道:“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就那一刹那,夏莘莘坐在台下,心内就觉得,这样一个愿意去爱的女子,必是口永远不会枯竭的泉,夏莘莘要努力像她一样,去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可惜,她理智上虽如此要求自己,可性子上却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若真能跟徐州长在一起,也算是一桩佳话了。”夏莘莘看着宋莓仁,真心地说道,“徐州长与我高中差不多同窗三年,我们虽有段日子没联系了,但此番重逢,我仍能感觉到,他其实一点也没变。以前念书的时候,尹逸宸跟我说,徐州长的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他母亲生活,他母亲是云芜知名的女企业家,你也知道,女强人总是不易的,徐妈妈顾得了事业,却疏忽了对徐州长的照顾,加上徐州长的父亲也很少管他,他的人生也就少了一些引导,对生活自然也就没什么目标了,但从他为了去美国而努力考托福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他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只是平日里少了些动力,所以就一直闲晃着。可我觉得徐州长若有了你,必定会为了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的。”

    宋莓仁伸手捏了捏夏莘莘的脸,“你啊,原来是来当说客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徐州长派来的人,用美男计给迷惑了?”夏莘莘见话锋又转到了尹逸宸身上,便别过头去,不再应话。

    初秋的傍晚,残存的暑气也都退了下去,一轮没了刺眼光芒的太阳挂在远处,映的半边天通红。

    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夏莘莘走到巷口处看着树发呆,张爱玲曾写下“在这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里,我应当是快乐的。”这话,正印证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爬过树吗?想不想上去看看?”尹逸宸不知何时也走到了树下,夏莘莘见他兴致勃勃,不忍拂他的意,便向他点了点头。

    好在这树不算太高,树的分支又多,夏莘莘和尹逸宸没费太多力,就爬到了一个适宜的高度,坐了下来,不过因为树本身就长在地势高处,所以即便他们坐在离地面不算太远的位置,也仍旧能看到较远处的风景。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晚霞太过美好,映的远处的风物可爱迷人,还是那风景真的美不胜收,反正她望着那处天地里,几点零星的稻田,几条白墙黑瓦的农屋,几片层层叠叠的山峦,由点及线再到面,构成了一幅动人的图画,心中不禁想起电影《怦然心动》里的台词:坐在树上,远离地面,被风吹拂着,就像你的心被美撞了一下。我缓缓闭上双眼,尽情享受这此刻的宁静。“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夏莘莘听见尹逸宸开口说话,心内不由一动,因为他说的正是《怦然心动》里的台词,夏莘莘生了些感慨,他竟与自己默契如斯。

    夏莘莘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微微偏头,看向与她并肩而坐的尹逸宸,只见夕阳下的他,也正注视着夏莘莘,他身上笼着淡淡的日光,浑身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质,他看夏莘莘的神情,似乎尽是温柔和宠溺。夏莘莘自与尹逸宸相识以来,见过他冷漠疏离的表情,也见过他开心温和的神色,却从没有见过哪一刻的他,像现在这般温暖和顺,夏莘莘忽然间就有了些恍惚。尹逸宸的眼睛好像有着魔力,夏莘莘呆呆地与他对望着,只觉得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灿若星辰”,她好奇地想去瞧瞧他的眼睛里究竟有什么?难道是真的藏了满天繁星?可她看了半天,也只看见他那深棕色的眼眸里,有自己小小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夏莘莘记得西方人总是将眼睛比作是最宝贵的东西,而我此刻就在尹逸宸的眼中,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亦是他的珍宝?

    时间好像就此定格,她与尹逸宸坐在树上,一言未发,但却好像诉尽了千言万语。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兀响起的鸣笛声,瞬时拉回了夏莘莘的心神,她这才意识到二人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在这清秋里,让我不免有些燥热起来,她的心在胸腔内狂跳,脑子里下意识地只想赶快结束这种局面。

    夏莘莘有些没头没脑地伸手抓了抓胳膊,轻声说道:“这树上好像有虫,不然我们下去吧?”

    尹逸宸听完她的话,顿时神色一变,他用手扶了扶额,颇有些无奈地苦笑道:“你这人还真是……”

    夜幕来临的时候,他们几个因无意中听见房东说,晚间会有流星雨,所以就一起坐在了院子里等流星。

    “其实我念高中的时候,就特别想能有人陪我在学校的小山坡上一起看星星。”徐州长用手撑着下巴,闲散地说道,夏莘莘故意打趣他,“怎么?难道那时候就没有人陪过徐大少爷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吗?”

    “确实没有。”徐州长一边坚定地回复她,一边又向宋莓仁献殷勤,“不过现在遇见了。”

    众人听罢,纷纷大呼受不了。“以前也没觉得乔尚说话这么酸啊,看来真是遇到真爱了。”

    陈雨颇有些感慨,“但人生说来也奇怪,有些人相识了数十年,也没能走到一起,有的人却能在一两天就私定终身,费解啊费解。”陈雨的话激起了我心中的感触,夏莘莘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顺嘴一说,还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直至深夜,流星雨都没出现。“估计是见不到流星了,要不我们就回去休息了吧?”陈雨问众人,“搞什么,我本来还想许愿呢。”傅斯延嘟囔着,徐州长伸手捶了锤他,“看不出来,你傅大魔王还这么少女心啊?”夏莘莘想开口安慰傅斯延,却不知该如何说,因为她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期待流星的到来,可能是由于现下她的心里,真的有个小小的心愿需要被实现,她没有勇气去自我完成,所以即便是流星许愿这样看似虚幻的事情,都被她给予希望,奢求着上天能满足她的愿望。

    “许愿这事,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仔细想想,不过是个概率问题,你若许愿了,成或不成,不过一半对一半,可你若不试着许愿,就永远不知道,这事究竟成不成?”陈雨的话貌似是在说许愿的事,可他说话时却是一直在看夏莘莘,夏莘莘心下了然,他言下之意,是在提点她和尹逸宸的事情。

    若换做是平时,她必定会插科打诨地回击陈雨,但今日,她却觉得自己无力反驳。夏莘莘偷偷瞥了眼坐在身边的尹逸宸,若有所思,二人近距离地并排坐着,只是不知能不能有机会,让心也近距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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