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厉“搭把手”出来后大厅里只剩下小璇和戚姗姗。
戚姗姗坐在池厉原来的位置上，对面是小璇。
小璇正和戚姗姗讲着她所了解的关于鄢青一的事。
主观性很强，戚姗姗一边喝水一边听。
池厉过来时，戚姗姗视线刚好带到。
小璇讲到一半注意到也回头了，正对上池厉。
“鄢青一呢？”
“一姐接了个电话走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池厉点头，看了眼窗外的车流。
像是鄢青一的做派。
他掏出手机给鄢青一发消息：
——还回来吗？
——我没开车。
发完消息正对上戚姗姗的视线。
“过几天我和瞎子还有几个老同学去里山露营，他们让我问你去吗？”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看哪天天气好。”
池厉摆摆手准备回他的二楼，然后脚步一顿，回头说：“鄢青一也去，她前几天家里有事，带她顺便散散心。”
池厉解释的话到此为止。
戚姗姗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泛白，不知道怎么说。
池厉，瞎子，她，还有一男一女打高中艺考时相识，到如今不止十五年的交情。
大家来自天南海北，都想考京城美院。
放榜那天五个人上了两个，瞎子和池厉。
剩下的一男一女去了京城师范的美术专业，戚姗姗选择复读，还是考了京城美院。
第二年放榜那天，四个人赶回申城给她庆祝。
她借胆和池厉表白。
池厉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问：“我没和你说吗？我有女朋友了。”
池厉年轻时骨子里带些狠劲，痞帅痞帅的，很招人喜欢，刚进大学就收到几个光看中他那张脸就来表白的。
池厉两手一摊，说：“我穷的铃铛响兜里摸不出来两粒子，谈不起恋爱。”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女生前仆后继。
他在桥头下给人画一次性纹身都特别有生意一些。
纹身是剩下那一男一女和瞎子一块提出来的，池厉一开始没加入，后来发现自己好像在这行还挺赚钱，于是也一块干了。
这么一干从最开始的地下室纹身干到池厉和瞎子合伙开了立青，戚姗姗中途加入。
剩下两人在两湖开了自己的店，儿子好像去年年底出生的，池厉他们还去吃了满月酒，包了三个大红包。
尽管如此，几个人还是时不时会聚在一块玩玩。
爬爬山露露营，总之就还跟以前年轻时一样。
但这回池厉说要带上鄢青一。
瞎子不知何时走到戚姗姗面前，正擦着手。
说：“小江也会去的，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放松放松。”
“是担心鄢青一不去又喊了小江吗？”戚姗姗发问，神色平静。
瞎子摘下他的眼镜擦了擦镜片，因为高度近视的原因他眯起眼，歪头想了想：“鄢青一大概率不是那种会怯场的人，不过小江大家都认识，有她在能热闹不少。”
鄢青一坐在茶吧里。
面对着坐着的是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性，他把手里的菜单推向这边，让鄢青一先点。
鄢青一罕见地皱了皱鼻，然后在一堆五颜六色的下午茶里挑了一个图片看上去没那么有颜色的含酒精饮品。
陆静思看她反应，笑了笑问：“我是不是选错地方了？”
此时恰好鄢青一手机亮了，锁屏上显示有两条微信消息。
陆静思视线投过去，看了眼鄢青一，后者摇摇头，也不客气地回答：“我很少吃一些甜的东西。”
这让陆静思拿着菜单的手一顿，最后还是叫了服务员点单。
“我总不好带你去图书馆聊天吧？”
“所以我点了杯——，白日梦远，是这个名字吧？”
陆静思笑笑，摇了摇头。
他的笑意都很浅，表情的幅度在他脸上都不大，所以即使年长了鄢青一十岁，在良好气质与精心打理之下，这样大的差距并不明显。
“我听同事和我说有在这边遇上过你，今天还说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就撞上了。”
“申城很小。”
大约没想到鄢青一会有这样的回答，陆静思顿了一下，他看鄢青一总有种年岁渐长斯人不改的感受，好像还是十五六年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那会他还是大学，作为学校派出的代表去鄢家拜访鄢太太。
在佣人的引领下，他先看到了在客厅里看电视鄢青一。
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黑色柔顺长发散在身后，折射玻璃吊灯的光的眼睛清澈又冷淡。
早熟早慧的小孩，除了脸庞身形还是稚嫩的，其余没一丝像是同龄人。
“上回听你的意思是要一直留在申城了？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很明确的想法吧，可能又会重新写点东西之类的？”
这回是真的吃惊，毕竟鄢青一上次说不写了真就十来年没写过东西。
听她本人轻飘飘的一句，陆静思甚至有些后悔他没带录音笔，一点专业人士的素养都没了。
鄢青一笑着问：“有这么吃惊吗，这两次见面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这么表情。”
陆静思喝一口茶，摇摇头接受鄢青一的调侃：“毕竟你当年说不写就不写了。这次是什么打动你让你又重新想开始写东西了呢？小鄢作家，我能有幸为你做个专访吗？”
鄢青一听着他的话，拿过手机回了池厉的消息。
——车还停在你附近。
——晚点我回立青接你。
陆静思也不催，就看着鄢青一嘴角挑着的笑意，眉头有些轻压。
“等我写出来再访也不迟，万一是本破烂岂不是倒你陆副台的名声。”鄢青一放下手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喝了一口茶酒，发现酒味还没她做欧包的发酵面团重，于是决定不再喝第二口。
“我没想到你也会说客套话啊，青一。”
“走吧，看你一副不太爱喝的样子，我很少和小姑娘约会，下次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那个提议。”
陆静思把西装外套接过挂在臂弯里，去前台结账。
鄢青一没有回答刚才的那一句话，无论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上了车，陆静思问鄢青一还想去哪逛逛吗。
鄢青一想了想说送她回立青吧，有朋友等她下班。
“朋友？以前国内的朋友吗？”
“回国后刚认识的。”
陆静思点到为止，没有再问一些更深的问题。
他对于交往的度把握的很好，总是能巧妙找到人与人之间最舒适的沟通距离。
不像鄢青一的大开大合，要么很客套，要么建议上床。
路上碰到下班高峰期，等去到立青时正撞上瞎子几个人准备下班。
陆静思很绅士地绕过来给鄢青一开门，一切都很自然。
立青里瞎子迈出去半步的脚又收回来，握拳给池厉胸口来了一下才唯恐天下不乱地走了，出门还和鄢青一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