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将妹妹送回学校，宋铭带上装备去江边垂钓。
他慵懒的躺着钓椅上，感受江风吹在脸上的凉意，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十点半左右，岸边钓友陆陆续续走光了，歪头看眼桶里的七八条游鱼，他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手机传来震动，点开短视频消息的推送，是一段电吉他solo视频。
调高音量，宋铭先是闭眼认真地听完琴曲，再睁眼看一遍博主弹奏。
视频中只露出了抱着琴的上半身，没有头，但从常年穿宽松衣服也掩盖不住的丰满身材以及拨弄琴弦的纤细手指中，能很好地分辨出是个女孩。
宋铭很喜欢这位叫“hhhhj”的电吉他博主，五年前就关注了她，看着粉丝量从寥寥无几的个位数到如今的七十几万，看着她雷打不动的一周发一次动态，看着她的热血曲风一点点变成熟，收放自然。
大言不惭的地说，在他心里，“hhhhj”是他的云养女儿。
也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曲风的变化。
好像回到两年前，一种横冲直撞的热诚，似拳击手带着头破血流才赢得的奖杯去亲吻自己的恋人，炽盛又柔情。
宋铭点开评论区，第一条是博主自己的发言。
【hhhhj：手腕受伤，周末请假，这个视频补上周。】
原来如此，难怪上周末他没等来视频，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周一的视频，周日才推给他。
此时，评论区里早已炸开了锅，最上面几条有博主的回复，宋铭逐条看去。
【近处是秋山：宝贝手疼不疼，心疼！注意好好休息呀。】
【hhhhj：谢谢，不疼，我会注意的。】
【框框捡松子：请假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恢复了记得补回来！！拜托拜托.gif】
【hhhhj：可以。】
【半勺西瓜酱：姐妹注意身体，这是换风格了吗，好爱这种感觉，有种不顾死活都要爱的感觉，超爱的，能不能多发几条这种的。】
【hhhhj：这是两年前的，回不去了。】
【扛花生的大熊：老婆要保护好自己呦，受伤了老公心疼。】
【六神你是我的神：楼上滚远点，这是我老婆，抱走亲亲老婆！！！】
……
【芥末烤鱿鱼：美女吉他卖不，破破烂烂的，高价回收。】
【hhhhj：不买，无价之宝。】
……
宋铭退出评论区，两指放大视频，这把闪电图案的纯红吉他，他印象中也没见过几次。
随意一撇，视线顿住，放大视频中的右手，女孩手指缝隙中，露出一抹红。
退回大屏，宋铭看着视频里的那双手，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也没多想，点赞打赏一番，再将桶里的鱼放回江流，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逗逗小甜心。
·
周末总是过得太快，转眼到了万恶之源，星期一。
一大早，姜汤骑着公路车去上班，进入停车场没两步就看到了那辆亮着尾灯的巴博斯，以及倚着车身的宋铭。
宋铭笑着示意她往这边停。
姜汤疑惑着骑过去，长腿撑地，用脚刹停地面，视线落在旁边空车位放着一个双杆折叠停车架。
宋铭笑颜看她：“我每天来的早走得晚，以后负责就收停车架，你记得停在我旁边。”
姜汤握着车把的手了顿：“嗯。”
随后，将前胎往卡轮轻轻一推，公路车稳稳当当停在黑杆上。
沉默是姜汤的保护色，笑容显宋铭的心眼子，两人隔着个身位的距离，并排往电梯走去。
刚跨进电梯厅，好巧不巧，里面站着何莹澄，正和旁边两个老师说话。
一见两人，何莹澄涂着厚厚一层粉底液的白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两度，“哼”的一声走向里侧电梯门。
另外两位老师与宋铭姜汤打招呼，两人回笑。打完招呼，几人皆无言地盯着电梯红色数字，本就寒冷的电梯厅又多了份密密麻麻的尴尬。
外侧电梯先落下，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女人，银发远远多余黑发，两色相互交间，梳地一丝不苟，盘在脑后。
见到宋铭及他背后的姜汤，女人眼前一亮，道：“小宋，好久不见啊，这是你的女朋友？”
“汪老师，好久不见，”宋铭把姜汤揽到自己前面，笑着介绍两人：“小姜是我们班新来的老师，这是我们幼儿园的去年刚退休的优秀教师，汪老师。”
姜汤不擅长说场面话，勉强笑着喊了句：“汪老师，您好。”
“你好，小姜。”汪老师欣赏地点头，又看向宋铭：“小妍平时就辛苦你们俩了。”
宋铭：“您客气，照顾妍姐是我应该的。”
站在旁边的何莹澄早已换了一副面孔，见缝插针迎了过来，恭迎问候道：“汪老师，好久不见啊，最近身体怎么样，这么突然来幼儿园是有什么事吗？你说一声……”
“我就是年纪大了，醒得早，过来送小妍上班……”
宋铭将姜汤揽回身边，又主动放开手，朝老人告别：“汪老师，那您先聊，我们先走了，改天我带小姜再去拜访您。”
“好，你们忙吧。”
宋铭姜汤走进电梯，两人之间仍隔着一个身位，电梯门缓缓关上，姜汤疑惑脸看向宋铭。
宋铭微低头，盯着她眼睛：“电梯宽度不够两米，我离你这么近，你会生气吗？”
姜汤又羞红了耳垂，垂眸摇摇头，忍不住喃昵：“周五晚上你怎么不保持两米……”
男人不掩笑意，往右跨了一步，两只胳膊轻轻相碰。
姜汤往后躲去，耐不住对方跟着脚步后延，整个人被堵在电梯角落，又羞又恼。
宋铭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如常解释道：“汪老师是钟妍的婆婆，她家里人都在云城教育局工作……。”
此时的姜汤早已忘了真正想问的问题，也不感冒他的解释，心里默念倒计时，就等着在电梯打开，第一时间冲出去。
停车库上来是圆形综合楼，一楼电梯厅正站着五六个人等电梯。
红色数字跳到“1”，电梯门打开，骤然间，一群人直直往后退出空间。
一个身高卓越，凶冷俊脸的年轻女孩快步走了出来，嘴角平直给人一直压制怒火的感觉，令人下意识产生恐惧感，光凭身高就没人敢惹她，更别说长着这样一张脸。
只是没想到，跟在她身后的居然是宋铭，脸上露着笑，似乎心情很好。
他们迅速跟宋铭打完招呼，火急火燎地挤进电梯，不停按关门键。
宋铭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继续跟上姜汤，兴奋感越加越满，脸上的笑容彻底挡不住了。
常人皆畏惧姜汤凶脸，只有他知道，凶脸下的她，小情绪有多可爱，多迷人……
更关键的，这些情绪是皆由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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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后，钟妍开会回来，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云城要举办幼儿园早操评比，每个幼儿园由两名老师带队十五名幼儿参赛，得奖的前三甲的幼儿园能代表云城进入全国赛比拼。
除去得奖幼儿园在评级方面的益处，对于教师个人，在评职称方面也是个很好的履历亮点。
钟妍拉了个微信群，将两人拉进群里后，又发了早操视频。
她躺靠着椅子休息，摸着肚子，随口问道：“刚才开会时，听园长的意思是想选一男一女当领操老师，小姜小宋，你们俩有没有兴趣？”
正在抄看备课笔记的姜汤，秒反应，一口拒绝了：“不要不要，我不行的！”
宋铭翘着二郎腿，附议道：“我也不行，不过小姜老师可以试试。”
姜汤瞪了眼他，示意不要说胡话。
钟妍一本正经地鼓励分析道：“小姜，你人高腿长的，跳舞一定好看，可以先试试，早操比赛在月底，还有很多时间能练习。不管能拿到什么名次，从你的职业发展来讲，能直接比同届生跳一个阶段，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其实我不……”会走上这条路。
姜汤默默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这些天下来，不能说了解钟妍，但钟妍喜欢小孩，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而且人家也是好心替她考虑未来发展。
现在她直接说不喜欢小孩，不当幼师，属实伤人心。她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不傻，谁真心对她好，心里都明白。
“其实我是不想丢人现眼。”
从手机里拉出个文档发到了微信群，姜汤假装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上学期的成绩，你们看，唱歌跳舞这些专业技能都是勉强及格，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能力不够啊。”
钟妍惊叹道：“小姜，你的教育学、营养生态这些成绩可真高，我当年是考不到这样的成绩。”
虽然听惯了赞美，但姜汤还是羞涩了，扣手指道：“我的舞蹈是真不行，早操就免了我吧。”
看成绩一事，正中宋铭下怀，他点开文档，拉到熟悉的行为学，明晃晃一个大“0”，他装做意外表情问道：“你这怎么还有个零分呢？”
姜汤没任何防备，老老实实回道：“顶替同学作弊了。”
钟妍愣了下，不解地问：“记入档案了吗？作弊的影响很大，小姜，有些事不能帮。”
姜汤冲她笑笑，解释道：“没被记，监考刚好是我们任课老师，清楚我的真实成绩，没有往上报。当时作弊的纸条在我手上，又都是正确答案，没什么好辨的，那个同学帮过我，我也知道她需要奖学金，索性就认了下来。”
钟妍皱着眉头不再说话，事出必有因，还有正反面，多数时候对错是说不清的。
宋铭接过话：“那要重修？”
“嗯，”姜汤叹口气，“连着上两节课了。”
“好好听讲，你是不是老上课睡觉？。”
“嗯，嗯？你怎么知道？”
“猜的。”
“可我都会啊，我都没逃课，还不能睡个觉么。”
“是觉得老师讲课能力不行？还是觉得他的长得不行？”
“没注意，睡着了。”
“下次上课认真听讲，我来监督你。”
“知道啦。”
……